一身紫色烟罗装的罗玉环,和衣着贴身的丝罗绸衣的柳眉,正从侧边儿含笑走出来。
俩人一到来,便亲热地左右上前拥着木玉儿,“夫人,你这段时间也是忙活的紧,我们这会儿准备去看公子去,不曾想会碰到了夫人你。咦,你这脸怎么略有些个红肿啊?”
“啊,是有点过敏了。”木玉儿狼狈解释。
“哦……”罗玉环拖长了音调,是人都看的出来,这是一个手掌印啊。
“都怨我,我看着夫人的脸上有一个蛾子,伸手就去拍,没想到,夫人惊慌之下,却没拍着蛾子,反而把夫人的脸拍了。夫人,你太好心了,这也不怨责奴婢,我,我好感激夫人。”
小花儿说着,居然抹起了眼泪。
木玉儿抽搐着,却还是不得不配合着这个可恶的奴婢,“这个,你也是无心的。”
“我家夫人就是太好了,念着我的情份,愣是没责怪我。还替我解围,让俩位小主看笑话了,这是奴婢的不是。”
罗玉环和柳眉面面相觑,看着这对主仆情深,眸里划过一丝鄙视。
怎么这话,不咋让人相信呢。
“王妃还叫我去接管帐务,俩位妹妹自己玩儿。”
“夫人你去忙活吧。”
目送着这主扑俩人离开,罗玉环回头看着柳眉,眉色扬起一抹得意地笑容,“好妹妹,看到了吧?”
“嗯,很显然的,这个奴婢比主子还要主子。看来,木玉儿真被她吃的太死了。”
“不止是死,而且,我估摸着吧,在背后,俩人的身份都要颠倒过来了。这个幕后的私密,肯定是不得了的事情。最近咱们一定要跟紧了这个贱人,如今她又开始掌家,这慕容王府,以后的出入,还有我们以后的地位,可全着落在她身上了。”罗玉环阴沉地说。
柳眉深以为然,俩人相视一眼,转身,开始发动各自的人力,暗中监视着木玉儿和小花。而重点,则放在了小花的身上。
木玉儿来到木婉吟的院里,后者还在忙活着找各种各样的布条儿。
看着这满屋子的各色绸布,木玉儿惊讶极了。
“姑母,你这是?”
木婉吟淡扫她一眼,垂睫,长睫遮掩了眸里的嘲讽。这个心尖尖儿上的侄女儿,在嫁入王府以后,却慢慢地要与自己对立了。最近木玉儿与老祖宗那边儿的关系,她不是没听说。
早前提点的时候,愣是被这侄女儿呛嘴说自己居心叵测。想想就觉得心寒啊。
“来了,春海,把帐单给玉儿说说,旁的一些重要的事儿,你多费点嘴儿。”
木玉儿咬唇,有些委屈地站在那儿。“姑母,你还在怨怪那天玉儿的无礼举止么。事后,玉儿想想也觉得,不应该那样指责姑母,是,是玉儿太冲动了。”
木婉吟淡然一笑,手,在布里面不断穿梭。
“你想太多,姑母没那么小的肚量。玉儿也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选择,你现在这样,姑母很开心。起码,以后的路,姑母不用再担心你的未来了。”
这话,三分真,七分应付,木玉儿听着,内心有点恻恻然。
想要再说些什么,木婉吟却是不耐烦地挥挥手。
“进去吧,老祖宗把这个家交给你,足以说明,她对你还是很放心的。你且进去把帐单看好了,有何不懂之处,春海会与你交待的。若实在不行,这段时间,春海就呆在你身边儿罢。”
木玉儿轻应一声,这才眼里嚼泪,轻掩着面,提步跟着春海往内屋里去。
等到俩人离开的远了,木婉吟才停下手里的活儿,轻叹了一声,怔忡地看着远处。
“娘娘,你也莫要再担心了,如你所说的,玉姑娘她长大了,再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在你的怀里,滚来滚去的,不断撒娇的小姑娘。那会的你,把你当成了最亲近的人,可现在,你们的立场不一样,选择,自会不一样的。还有一点……”
李嬷嬷看着眼神还有些麻木的木婉吟,再一次劝说。
“其实娘娘,玉姑娘,还是把你当年对她的好,当成了理所应当。现在的你,一旦对她略有冷淡,她便觉得,你是对她疏远了。这一点,并不是你的错。错的,只是你以前对她太好。”
木婉吟倒抽一口冷气。
她倏尔抬头,紧盯着面前的面,再狠狠闭眼。
脑子里面想了太多太多。
在木玉儿小的时候,她因为没有闺女,所以对她格外的好。
每次木玉儿在家里受了委屈,便会嚷嚷着要来王府里面。是她,一直哄着她,让慕容南轩陪着她。
吃的穿的,戴的,好玩的,哪怕是府里的下人,包括她,都是把她当成了公主在宠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她这儿,哪怕是哥哥嫂子,也不曾对玉儿如此的宠溺过。
“原来,这一切是我的过错,有些人,一旦习惯了你的宠爱,就变成了理所应当。她从来没想过,我对她可以好,其实,也可以不好的。我可以对旁人好,也可以冷落她。呵呵,感情上,不也同样如此么。原来,我一直执着于王爷对我的好,若是他但凡对我有一点点的不好了,冷漠了,我就会敏感会觉得,这是他对我的不是。其实,我是要求太多。玉儿,同样如此。嬷嬷,有你真好,我最幸运的,是身边有你这样一个象娘一样的人带着我,陪着我。”
看着木婉吟发自内心的笑容,李嬷嬷也笑了。
她环顾四周,瞅着四下没有旁的闲人,便凑过来悄声询问。
“香草那丫头今天说了要找个神医的事儿,你现在也知道了一些她的事情了吧?”
“嗯,原来,嬷嬷你早就知道了呀。”木婉吟有些嗔怨地看着她。
李嬷嬷赶紧赔笑,“那个,这样的事儿,咱也不好嚷不是。再说了,香草的身份,咱要是说她懂的太多,只怕,性命难保啊。这府里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人要救命,要保命,可有的人啊,却要别的人死。所以这大夫,要是没二把唰子,也容易出事儿的。”
木婉吟深以为然,尤其是那起身份低微的大夫,更是容易出事儿。其实,外面不是没有好大夫,只是有些大夫一旦得罪了某个人,便会被人悄悄谋害掉。这种事儿,在大宅门儿,更是屡见不鲜。
“那娘娘,你何时安排着香草,替那位治疗一下啊。我看,贵妃娘娘的身体,也只有那丫头才能治了。只不过,此事,还得让贵妃娘娘隐瞒一二。否则啊,这事儿……难办。”
“贵妃的身体,确实是应该救治一番了。此事,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下一次,我还带着香草入宫一番。”
此事,也是势在必行。若是贵妃姐姐倒了,她这个当妹妹的也难为。
一荣俱荣,家族的荣誉,有时候真的与个人无关啊。
想到这儿,木婉吟轻叹了一声。
“这个家啊……”
她突然间有些心灰意冷,觉得人生,也没太多的追求一样。这么一想,体内又有了极度的空虚感。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这样的木婉吟,叫李嬷嬷大惊失色。她扶住木婉吟,“娘娘,你怎么还在沾那玩艺儿啊,你,你这样下去,公子以后怎么办?香草还等着你为他们看孩子呢,你你……”
木婉吟惨白着脸,紧抠着李嬷嬷的手。
“嬷嬷,我难受,我也不知道,自打沾上那玩艺儿后,我好象……就再也离不开了。只要隔上一段时间不闻那个香,我的脑子就好痛好痛。现在,脑子里面就象是要炸开一样。嬷嬷,给我,求你,再不给我,我会死的……”
她痛苦地倒在地上,不断打滚。
这么严重的木婉吟,吓的李嬷嬷颤抖着起身,亲自去为她找来那种香。含着泪,看着王妃很快平静下来,再进入梦乡,李嬷嬷咬牙,把门窗关严实后,转身,走出了院子。
“你说娘娘不舒服,必须要嗅香?”
得到这一迅息,林香草也大吃一惊。
“是啊,小主,此事儿我也不迫不得已,才悄悄来告诉你的。娘娘到现在为止,也不让你们知道的呢。若是让她知道我悄悄来跟你说了,只怕,此事不好办。”
林香草凝重了面色。
“这个香,是娘娘何时开始嗅的?”
“好久了,早在十年前,公子的腿残了后,娘娘因为心烦意乱,便开始喜欢上了这种香。当时,只当她是一时的新鲜,也没太往心里去。可现在看来,这种香,居然后果如此的可怕,能慢慢让人变的依赖。”
“十年前了?”林香草蹙眉,“这可不怎么好查。”
“也不是,十年前,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番外的一帮人,带了好些泊来之物进京城来。当时,就有这种外番的香。我记得,还挺贵的。咱们也是耗费了不少的银子,才抢得了二大箱子。当初娘娘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在听说这种香可以宁神静心后,便也点上了。从此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唉,早知道,这种东西就不要用啊。”
“外番之物,嬷嬷,你何时悄悄弄一些香来,我得细查查。或许,不是这府里的人要构害娘娘,而是,娘娘无意中吸食了这种香……这才导致了她现在上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