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吟听傻眼了。
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猴婆子嘴巴里面蹦出来的。
李嬷嬷更是内心轻叹。
看吧,这就是当主子的太纵容奴才了,最后换来的结果,就是贪得无厌啊。
她举杯,“来来,喝酒,喝酒。”
原本,这也就是岔开了话题的事儿。可是那猴婆子仗着自己喝了酒,有了几分的胆色。
却是执着地一个劲儿追着木婉吟问。
“娘娘,你莫不会是一个丫头片子也舍不得吧?当年,那个妖婆子要打杀你,是老奴我舍身扑在你身上。事后,更是被那妖婆子的身边人一棍子打在腿上。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到现在走路也不方便的。娘娘,你莫不会是把这些事儿都忘记了吧。呵呵,还真的是我的好主子呢,好娘娘呢……”
李嬷嬷听的内心火大,“猴三姐儿,你喝多了,净胡说八道来着呢。”
木婉吟却是再也喝不下这酒,更吃不下那菜。
她痛心地放下酒蛊儿,抬头,紧盯着面前这个面色略红的婆子。
“猴三娘子,猴三婆子,你可真是好记忆呀……”
万婆子到是听出了不对,身体一哆嗦,手里的酒蛊儿也捉不稳了。一骨碌地趴在地上磕头不已,“娘娘,娘娘,这三姐姐是喝多了,这会儿太高兴说胡话了呢,你就饶恕则个,饶恕则个吧。”
木婉吟冷笑着紧盯着那还兀自不清醒的老猴婆子,摇头,“把你们这些年搜刮的东西留下,带着你们自己的家里人,走吧,我这庄园里面,是再难容下你们这些……劳苦功高的人儿了!”
原本还滔滔不绝的猴婆子和万婆子,看着冷眉上挑的木婉吟,呆呆的,旋即,万婆子可就反应过来。
她突然间心里咯噔一下,噗通跪在地上求饶不断。
“娘娘,娘娘,是老奴擅越了,老奴掌嘴,老奴掌嘴。”
那猴婆子看着万婆子这样,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似乎有点不敢置信,“娘娘,你莫不会,觉得我们要求过份了吧?”
但是,木婉吟却是再不想看见这俩个当年的老人。
起身,手搁在李嬷嬷的手里,略有些疲累地,“嬷嬷,我们走吧。”
身后,那猴婆子可算有点回过味来。她一屁股跌在地上,面前的酒席跟着她的身体一起碎在地上。
“万……万婆子……你说,你说,娘娘这是何意思?她啥意思来着?”
万婆子这会儿懊悔到不行了,她起身,恼恨地瞪一眼那六神无主的猴婆子。
“你,你啊,我就说了,现在不要提那些个过份的要求吧。你偏不相信,现在可好,娘娘恼了,咱这一下可就完了呀,完了呀。唉。”
万婆子万念俱灰,也一屁股跌到在地。
到这一刻,她所有的念头全没了。
猴婆子还有点不敢接受现实,她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远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那个,那个娘娘一直待我们不错的。我们当年也是舍身为她的,她怎么坐说翻脸不认人就不认咱了呢?这不可能,我们,我们可是最有功劳的那批人啊?”
她叨叨着,手颤抖着去抓桌面上的酒。可是,倾倒出来的,只是一点残剩的酒水。
“你啊,你啊……真的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什么危机感也没有了。我怎么说你,怎么说你啊。咱们虽然当年是护过王妃娘娘。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终归也只是一个奴才而已。
做为奴才,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护主啊。咱们现在可好,居然活回去,要向娘娘邀功了啊。今天这一场宴会……”
万婆子说到这儿,突然间说不出来。
她痛苦,她懊恼。
如果,时间可以重新回转,她定不会象现在这般猪油蒙脑。
“万家妹妹,你,你说啥,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了呢?”
猴婆子是真的糊涂了。
她觉得,今天自己要求的事儿,多小的一件事情啊。
可是,娘娘那个人咋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明明,她们之前还好好儿地呀。
但是,但是,脑子深处还是有一个不好的感觉,她不敢深入地想。只是一味地自我欺骗。
万婆子却在这时候哈哈地凄笑出声。
“我好糊涂,我好糊涂啊。原本,只是不是太贪婪,不是太过份的话,我这日子也就这么过了。可是,我怎么就猪油蒙脑,非得做那起子糊涂的事儿哟。哈哈报应,报应啊。果然这人是由苦入奢难,要由奢到苦,就接受不了么。”
叨叨完,万婆子无力地起身。
猴婆子却一把抓紧她衣服,“万妹妹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了,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啊,我们怎么招着王妃了?”
万婆子同情地瞥一眼猴婆子。
“老姐姐,咱们……各自保重吧。我现在就去向王妃惭悔去,或许,还能念在我当年的情份上,保留我后人一条性命……”
说完,万婆子满面涩然。
她真的是活糊涂了呀。
那猴婆子不断摇头,似乎还不敢接受这一事实。
可万婆子却是强行瓣开她手,挺直了腰,径直往外面走去。
大冷的天,万婆子跪在木婉吟的别苑外面。
她一言不发,满天的雪花,一点点地飘洒在她头上,身上。全府的人,看着这样的万婆子,一个个纳闷猜疑不已。
不一会儿,万婆子的家里人,也跟着一起和她跪在雪地中。
而屋里,木婉吟则气的不断走来走去。
她手指在空中气愤地乱舞着。
“啊,啊,我们当年为你做那么多的事儿,娘娘这就是应该念着我们的好。现在我只是为我侄儿要一个丫头,娘娘不会小气把着不放吧,我呸,都什么玩艺儿啊?嬷嬷,你说的太对了,这些个奴才,真的不能放纵着不管。一放纵啊,全都给你登鼻子相脸,什么糟心事儿全都能弄上身来。”
李嬷嬷难过地看着窗外,当年,她们一行人入府,为娘娘舍身都愿意。
当初,那一帮人都玩的那么好。可是今天,才分开几年哟。
李嬷嬷上了岁数的人,看着这一幕,总是会很伤感的。
以至于,对于木婉吟这儿,她都只是涩然地站在那儿沉默着。
直到,木婉吟也看见了窗外那个跪在雪地里,苍老瘦弱的身体。雪花掩映在她身上,头上,整个脑袋瓜都被雪花飘洒的盖了小半个儿了。这么大冷的天!
木婉吟的心,被彻底地震憾了。
她十指相扣,紧紧捉着面前的椅子,有些难过地嘶吼。
“嬷嬷,到这时候,她们还用这一出么,到这时候,她们……还想要逼我就范么……”
她不会承认,自己在这一刻,真要是心软了。
那个跪着的老妇人,终归是当年牵着她手一起走过的婆子啊。要不是念着这样一份情,她何至于会把她们送到这样的地方来养老送终。在内心里面来说,她们,其实是比亲娘还要略亲上一分的人儿。
虽然,她们是奴,可她的内心,却何尝没把她们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的呢。
“娘娘,若是放心,就由老奴去为你把此事处理了罢。娘娘金贵之身,不必要为了此事而烦恼。”
李嬷嬷弯腰请赏此事。
看着沉痛的李嬷嬷,木婉吟拍拍她肩膀。
“你……全权去处理吧。还是……保留她们性命罢……”
李嬷嬷舒心地笑了。
“老奴知道了。娘娘还是宅心仁厚啊。”
话落,她转身,快步走到了院里。
此时,得到风声的猴婆子也跟着磨蹭着带着自己的子孙们一起跪在雪地里。
全庄园的人都在这一刻聚拢过来。
“梅婆子,你且去把园里所有人都带到这儿来,老身今天有些话不说不行了。”
李嬷嬷威严的眼神扫过不远处的一个苍老妇人。那妇人,就是庄园里面一直被打压下去的梅婆子。也是,这庄园里面还仅存的一位管事婆子。
“是。”
那梅管事看着今天这一幕,哪里会不知道这里面意味着什么。
看来,王妃今天也不会再容忍了。那俩个人的倒台,也就意味着她的上位。她的忍耐,看来还是有成效了呀。
带着野心,梅婆子转身往外面去。
香草还是小厨房里面和周瞳瞳一起清点着物品。今天新采购来的东西,全被她和周瞳瞳一起接收着放到库房里面来。
“俩位姑娘,刚才嬷嬷传话了,说是全府所有人员不是太紧要的事情,都赶到王妃屋外听训话去。猴管事和万管事二家人,到此时还在那风雪中跪拜着的呢。”
香草和周瞳瞳一听,俩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周瞳瞳抬头,“哟,这一下动真格了呀。要我说么,那俩个婆子早就应该动一动了。当初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都说了那里面不应该去的,可那猴婆子还顾自要闯将进去。她那眼里啊,哪里有一点自己是奴才的觉悟呢。”
“唉,罢了,且去看看李嬷嬷怎么训话吧。”
林香草放下手里的物件儿,也跟着走了出去。
周瞳瞳紧跟着撵上,拽住那婆子不断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