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到了惊吓，崔立君的脑子还有些发懵，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记得那人是个留着平头的瘦子，好像姓卓，说话带一点外地的口音。”
“卓伟？”姜泽宇眉头一皱问道。
“对对对，就叫这个！”崔立君连连点头，同时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畏惧又增多了三分。
“大哥，接下来咱们找这个人？”一旁的方大勇摩拳擦掌道。
姜泽宇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用找了，这人在几个月前得了肺癌，现在估计坟头儿草已经半米高了。”
听闻此言，崔立君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喜色，在他看来，卓伟的死相当于线索中断，对方也就不会为难自己了。
崔立君嘴角的笑容并没有逃过姜泽宇的眼睛，他冷笑了一声道：“姓崔的，别想得太美了，卓伟究竟是怎么死的，现在还没有定论，如果曾立果知道咱们有过接触，你猜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啊？”崔立君头皮一麻，虽然并没有目睹案件的经过，但凶手是谁，他也能猜出个大概。
曾立果的社会地位如何，崔立君十分清楚，凭后者的背景和人脉，想要弄死自己，简直就跟拈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小…小兄弟，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不能卸磨杀驴啊！”崔立君语无伦次地求饶道。
姜泽宇被吵得有些不耐烦，断喝了一声：“闭嘴！你以为自己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这也就是文明社会，如果是在快意恩仇的古代，姜泽宇现在就把他弄死了。
正是因为有崔立君这种墙头草存在，曾立果那群学界的败类才可以逍遥法外，有的时候，甚至比后者更可恨。
他深呼了一口气，沉吟起来，方大勇和黄令都识趣地没有出声打扰。
本来，崔立君的口供是非常有利用价值的，但是卓伟一死，顶多只能证明案件有误，不足以将曾立果绳之以法。
不过姜泽宇并不气馁，探案本来就是件需要耐心的麻烦事，遇到阻碍是在所难免的，何况他们今天又不是毫无收获，最起码案情要比过去明朗了不少。
想着，姜泽宇拿出之前抢走的崔立君的手机，扔给了他：“和你的亲人们说，要去省城参加一个老员工答谢会，之后公司还要组织旅游几天，暂时不回去。记住，别露馅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崔立君不敢犹豫，乖乖照做，由于嗓音原本就很沙哑，所以他的儿子并没有听出什么问题。
阳光药业是全国有名的大药企，父亲上次出了车祸，足足赔偿了几百万，有公司的人照顾，完全不需要担心。
“崔立君，你要感谢法制社会救了你。”姜泽宇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再次夺了回来，“别担心，这段时间你就在省城待着，管吃管住，等到庭审之后，你就能自由了。”
此刻已经将近下午两点钟，花青湖的两岸开始出现了三三两两的游客，姜泽宇不再久留，命令手下人押着崔立君上车，返回折奉县城。
方大勇等人的出租屋位于棚户区，虽然条件简陋，但胜在地方大，上下两层，一共六七个房间，关押个把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保险起见，姜泽宇让小北留在这帮忙，之后便抓紧时间回了姜家庄。
由于把现场管理的工作都分了出去，金姒不需要经常上山，所以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整理资料。
听到外面的汽车喇叭声，她赶紧放下手上的工作，兴致冲冲地跑到大门口等待着。
正在院子里扫着落叶的杨秀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金姑娘这么黏着儿子，要说没什么想法，就是三岁的小孩子都不能信。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两个年轻人正在背地里谋划着一番大事，一旦成功，那么整个谷平市，甚至全国范围内的医药行业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泽宇十分清楚母亲打的算盘，也不担心和金姒说悄悄话会被怀疑，二人回到卧室后，他便简明扼要，将今天从崔立君口中审出的案情细节讲给了后者。
虽然崔立君的口供并不能将曾立果判罪，但从逻辑上讲，他是凶手的可能几乎是百分之百。
“果然，学姐她是被……”
一时间，金姒泣不成声，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挚友究竟在死前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被自己的爱人杀死，那种感觉该有多么绝望？
姜泽宇也是同样义愤填膺，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这种时候，语言实在是太过苍白无力，只有将曾立果绳之以法才是最实际的。
而且这一年来，金姒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让她哭一阵反倒比较好。
“小宇，谢谢你了，如果只靠我一个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隐情。”金姒很快便振作起来，擦干了眼泪说道。
虽然姜泽宇现在了解的内情只是冰山的一角，但一个崔立君的封口费就高达三百万，可以想象，曾立果为了掩盖事实，究竟花费了多大的财力和精力。
红帆之死早已盖棺定论，作为案发现场的员工宿舍也被重新改造，物证几乎不可能找到，可以说，曾立果已经做到了天衣无缝。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惹到了姜泽宇这个混世魔王，碰巧的是，金姒还是姜泽宇的朋友。
“金小姐，你先不要着急，虽然崔立君这条线断了，但是我们还有其它的目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曾立果早晚会露出马脚的。”
姜泽宇信心十足道。虽然案子棘手，但他现在有一个特别的优势，那就是曾立果在明处，他在暗处。
事件发生了一年多，这个老东西的警惕性已经消除了大半，而且姜泽宇从崔立君的嘴里得知，这一年来并没有人联系过他，看样子，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关注事件的后续。
所以，姜泽宇只要不断地顺藤摸瓜探寻下去，真相就会离他原来越近。
金姒点了点头，她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把那些见钱眼开的败类们揪出来了。”姜泽宇咬着牙道。
在他整理出来的那份名单上，与崔立君在事件中扮演的角色类似的人，还有三四个。
虽然不敢说全体都是，但里面肯定有明知是犯罪，却仍旧收受了曾立果贿赂的家伙，甚至情节比起崔立君还要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