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金手上动作连贯，效率极快，转眼间，制作好的四十几只燃烧瓶，就剩下不到四分之一。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赌场内跳动的火光和浓烟，以及惊慌中四散奔逃着的，赌客们的身影。
只是虽然在仇家的地盘上放火很爽，但是万一烧死了人，可就有些过头了。
蔡全还算好，可沙大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货车司机，哪能背得起那么多条人命？
他咽了口唾沫，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出声对姜泽宇说道：“小宇，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狠了？那些赌客们可是跟咱们无冤无仇啊。”
“呵呵。”出人意料的是，姜泽宇听后非但没有一丝的后悔之意，反而冷笑了一声，语气默然地说道，“赌狗害人害己，死不足惜，老子送他们下地狱，是为百姓造福。”
“啊？这……”
听到姜泽宇语出惊人的发言，沙大彪顿时愣在了原地，同时直觉得心底泛起了一阵冰寒，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阳光开朗的年轻人吗？
一旁的莫天金倒是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但他的嘴角也是弯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想到自己新找的这个老板竟然如此的杀伐决断，对于亲人来说，他是守护神，但对敌人而言，他是避之不及的噩梦。
这样的人也许不为圣母们所接受，但却很对他的胃口。
莫天金再次意识到，那一天自己没有在阳光药业的总部对伤了自己下属的方大勇出手，并且事后选择了归顺姜泽宇，是极为明智的。
见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凝重，他开口解释道：“大家不用担心，我们的燃烧瓶是用酒精作为燃料的，不是汽油，杀伤力并不大。
而且像赌场这类场所，其中的消防设施都很完善，除非里面藏着炸药，不然是不会死人的。”
“哦，这倒还行。”沙大彪点着头道，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大彪，咱们也试试。”
玻璃瓶碎裂的声响清脆悦耳，边上的蔡全有些技痒，在征得了莫天金的同意后，他也有学有样地点着了一只酒精燃烧瓶，并且鼓动着沙大彪也跟着他一起。
蔡全、方大勇、黄令三兄弟在道上混了十多年，见过太多下了河就越陷越深，再也上不了岸的赌狗，其结局大部分都是家破人亡，甚至还会牵连到朋友和无辜者。
所以对于姜泽宇极为冷血的发言，蔡全倒是觉得话糙理不糙。
“不，不用了，全都给你吧。”沙大彪干笑着把蔡全递过来的燃烧瓶推了回去。
虽然莫天金已经说了不会有事，但他还是做不出这种放火烧房子的大胆举动。
沙大彪突然体会到，虽然他跟姜泽宇等人以兄弟相称，但是自己和身边的这三个人，也许并不是一路人。
“额…那好吧。”
既然沙大彪下不了手，蔡全也不打算强求，很快，剩下的几只燃烧瓶也被他扔到了楼下停着的车子上，一时间，小区内警报声不断。
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赌徒都可以大致分为三种，一种是刚玩不久的新手，他们和玩之前相比，基本没什么区别。
但是如果不及时收手，就此沉迷下去的话，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往往只有两条路。
一种是在渴望翻本的错误思维下，输的倾家荡产，最后连衣服都穿不起，另一种则是在玩之前，就已经拥有了庞大的资产，即便输了钱，也是点到为止的人生赢家。
所以能开着车来赌场的，大部分都属于后者，车子的价位也自然不能低。
错略计算下，光是蔡全扔的这几只燃烧瓶，就要使得赌场因为赔偿客人，而产生上千万的损失。
“哈哈哈，爽！看那婆娘还嚣不嚣张！”
眼见着楼下的火势越烧越旺，蔡全兴奋地大笑起来。
“小宇，咱们快走吧，一会儿警察该来了。”
沙大彪的反应则与蔡全截然不同，他一边紧张地看向周围，一边催促着姜泽宇道。
毕竟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了，就算这是个没多少住户的“鬼小区”，也肯定会有人报警。
哪知道姜泽宇却是摇了摇头，他笑着说道：“急什么？‘古董店’在省城存在了将近二十年还不倒，怎么可能没有保护伞？放心，警察就算来，也得是在火灾平息之后。”
其实还有一句话姜泽宇没有说，那就是这座赌场内的赌客中，很可能有市里或是省里的官员，甚至是市局的领导，他们总不会让下属来抓自己吧？
说实话，对于沙大彪表现出的抗拒心理，姜泽宇还是比较失望的。虽然前者有为自己两肋插刀的觉悟，但对敌人还是不够狠，在未来，他注定不能把一些重要的位子交给沙大彪。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在本质上，每一个上位者所拥有的荣华富贵，都是靠着吸食对手的鲜血换来的。
即便人类自诩为万物之长，可也终究挣不脱大自然弱肉强食的规则束缚。
当然，姜泽宇并不会像“古董店”那样，开设赌场这种损阴德的买卖。
可是随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结下的仇家越来越多，明知不可为，却必须违背自己良心的那一天也终会到来。
所以，姜泽宇今天来这里，除了要为沙大彪和蔡全报仇外，更是准备将火攻“古董店”的地下赌场作为一次预演，来磨练自己的心志。
赌徒们是不值得可怜的，姜泽宇最先选择这里，也是为了少受一些良心上的谴责。
也许有人会说，姜泽宇的想法很多余，属于妇人之仁，太过圣母，但其实这是错误的。
不管是谁，都没有凭借个人的意愿，就能夺取他人生命或是所有之物的权力。
这是一份罪孽，只有认清了它，并且有觉悟将其背负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人”。
而那些将压迫、欺凌、掠夺当成理所应当之事，面对他人的苦难，心中毫无一丝波澜的家伙，只能被称为败类，连圣母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