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钱下山的时候,就与小三他们约定,明天游击分队的人就到大窝镇去,老钱会在镇上等着他们,带负责侦察的队员把便衣队和横爷相好的住处摸清楚。
小三就说:明天我和白马班长两个人去。
老钱马上说:不妥不妥,这个横爷虽然是个汉奸,但是做事情很细心,这大窝镇镇里镇外,他的手下随时会把青壮年拦下检查。
小三就说:我和白马班长不带枪,大不了连刀也不带,这总行了吧。
老钱说:这横爷带的便衣队看见青壮年,觉得像当兵的,就马上抓起来脱下衣服检查,就检查两个地方,第一,看右手的食指有没有经常扣扳机形成老茧;第二则是看右边肩窝有没有枪托长期抵肩形成的痕迹,很多当过兵的都有这种痕迹,尤其是机枪手。哪怕不是我们县大队或者军统的人,就因为身上有过去当兵时留下的印痕,就被他们抓起来送到宪兵队去了,进了宪兵队那可是九死一生了。你和白马班长都是这么多年的老兵,右手食指有没有老茧,你自己摸摸看。
小三嘿嘿笑着,他哪里需要用摸?他不但右手食指有老茧,连左手的食指都有老茧,更别提右边肩窝抵枪托后留下的印痕了,他就对老钱说:那我左手和右手的食指都有老茧,这也不能说我就是当兵的吧,万一我是一个篾匠呢?
老钱说:得了吧,什么篾匠木匠之类的,手上的老茧是每个手指头都有,不会只是在两个食指上面才有,另外刚才我还忘了告诉你,这个横爷,也是玩双枪的,随时身上有两把驳壳枪,一把是20响,另外一支是锯掉了准心的三把盒子。
这番话一说,小三更有兴趣了:那我倒要看看,是他的20响厉害,还是我的马匣子厉害?
老钱是知道小三的快枪快到什么程度的,很难让他相信还有人能快得过他,不过他还是说到:小三队长,万万不可轻敌,我们出来只有这么多人,敌众我寡,大意轻敌小心吃亏。
小三说:这个我自然晓得的。
然后老钱又在想谁最适合与他到镇上接头,然后说到:小三队长,让孙猴儿去,他从小到处爬山,手上都有茧,而打枪留下的老茧还没有长出来。
小三就奇怪的说:老钱,你也在部队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怕被便衣队的查出来呢?
老钱笑着说:我一直在当地下交通,摸枪的日子少得很,手上全是老茧,那也是以前做庄稼活时留下的,一看就不是打枪打出来的。
送了老钱,小三回到山上,大家吃东西的时候都躲在洞子里面,商量打横爷这个事情。
小三说:横爷是南江县的地头蛇,但我们不是猛龙不过江!他在窝里再横,我们也要把他揪出来砍了!
蛮牛也说:看他横还是我们蛮,我倒不信这青龙堂灭不了。
他们只有十五个人,心里想的却是怎么灭青龙堂,小三和蛮牛的老子天下第一牛皮哄哄劲那可不是靠自己吹出来的,那是好些年前就养成了的,是靠打出来的,国军最精锐的部队里面他们就是最能打的,现在新四军军分区里面还是他们最能打!
大家商量的结果就是,还是先要把横爷主要活动的地点找到,到时候才好动手,小三就让大家把手摊出来看,还别说,这里也就孙猴儿右手食指上没有什么老茧,右边肩窝上也没有长期枪托抵肩留下的痕迹,像二喜子和二瓜这些在背嵬队接近一年的老队员,由于背嵬队训练量大,个个右手食指上都已经有了一些老茧,但是孙猴儿以前是在龙王洞山上当小土匪,压根就没有怎么训练过,所以手指上只有从小爬山采药留下的痕迹,但是他的每根手指倒是又长又有力。
不过周军需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兵油子了,行伍20多年,右手食指都没有留下常年扣动扳机留下的老茧,右边肩窝也没有枪托抵肩的印痕,但是两手掌心和好几根手指都有老茧,大家都很奇怪,纷纷询问周军需官,周军需官却笑而不答,最后就决定,明天由周军需官带着孙猴儿进大窝镇与老钱接头。
2。
第二天,天没亮周军需官就和孙猴儿下了山,在大窝镇外面消磨了一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才一前一后往西门那里走去,一般来说,临近吃午饭和晚饭的时候,伪军的检查就要松懈一些,孙猴儿提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一些就在这山上找到的草药,而周军需官什么都没带,就空着双手进镇的。
西门外伪军的防守就是老一套,镇门也是街口的两边都堆着沙袋工事,靠着左边他们休息吃饭房子这边的工事,上面还架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沙袋工事前面还放着拒马,4个伪军站在那里检查进镇的人,周军需官什么东西都没带,伪军扫了他一眼,就挥手让他过去了,而孙猴儿的小布袋都打开让伪军士兵伸手进去掏摸了一会儿,才让他进去。
两人进了西门,都觉得很是轻松,正准备走在一起,去跟老钱接头的地点会合的时候,三个靠在街边,穿着黑衣黑裤,毫不顾忌的把驳壳枪斜挎在身上的便衣队员就走上前来,两个把孙猴儿拦住了,另外一个把周军需官也叫住了。一个便衣队员就把孙猴儿手上的小布袋抢过来检查,另外一个就让孙猴儿把两手摊开让他看,一边问孙猴儿:干什么的?
孙猴儿一副害怕畏缩的样子:我是牛角村的,这两天到山上去采了点药,拿到镇上来卖。
另外一个便衣队员点点头,把袋子里的草药给问话的便衣队员看:倒是采的新鲜草药。
问话的便衣队员就说到:把衣服解开,我检查一下。
孙猴儿才十五六岁,马上显现出一副又害怕又紧张的样子:长官,我真是刘家村的,我只是采药的,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说实话,孙猴儿的害怕和紧张还不是装的。
那名便衣队员说:少废话,快点解开。
孙猴儿赶紧把上衣解开,那名队员又道:把里面的褂子也解开。
孙猴儿又把里面当内衣的白色短褂也解开,那名便衣队员,掀开他右边的衣服,看了一眼他右边的肩窝,对另外一名便衣队员摇摇头:没问题。
然后对孙猴儿说:滚吧。
这时候,喊住周军需官的那名队员在叫这两个便衣队员:你们过来看一下,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
两个便衣队员一听此话,都伸手去拔枪,周军需官摊着双手,一脸无辜的望着面前的便衣队员:官爷,我只是一个厨子,想到这里来找点活。
过来的两名便衣队员一个就拿枪指着周军需官,另外一个走上前去,看周军需官的右手,只见他的右手满是老茧,食指上也有老茧。
他也拔出了驳壳枪对准了周军需官,对另外两个便衣队员说:拿绳子来,给我绑了。
周军需官看上去面带惶恐,双手一阵乱摆:官爷,我只是一个厨子,什么事都没犯呀。
这个估计是小头目的便衣队员说到:厨子?看你这双手,一看就是玩枪的,说吧,是新四军县大队的,还是军统的人,爽爽快快交待,免得我们动刑伺候。
周军需官恨不得跪在地上了:官爷冤枉啊,什么县大队什么军统我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可能是他们的人。
那个便衣队小头目就说: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们双眼,看看你手上的老茧。
这时候,街边一个房子的门打开了,一个20多岁的便衣队员探头出来:队长问怎么回事?
那名小头目就小跑着到门口,点头哈腰的对门里面的人说:队长,我们抓住了一个嫌疑,我看不是县大队的,就是军统的人。
“嗯?”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带进来我瞧瞧,县大队还敢来?真有那不怕死的?
另外两名便衣队员就把周军需官反剪着双手,往这边推搡过去,一跨过门槛周军需官就在叫冤:冤枉啊,官爷。
进门后周军需官偷眼看去,屋子正中的八仙桌旁边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看上去30多岁,满脸精悍之气,八仙桌上,放着两支驳壳枪,一支是原装德国进口的m712,一支却是很少见的俗称“三把盒子”的毛瑟短枪管型警用驳壳枪,这种驳壳枪最著名的就是第一元帅在南昌用的那支。这种短枪管型警用驳壳枪的枪管长度只有97公厘,握把形状虽然与其他标准版或者头把盒子是一样的,但同比例缩小了,所以这种三把盒子的特征就是短枪管加小巧的握把。
有点特别的是这支三把盒子的准星被挫掉或者磨掉了,所以枪管上很是光滑。周军需官是见过世面的老油子,一般这样玩的都是快枪手,冲着拨枪快才这样干的。只是大多数这样做的都是用的标准枪管的c96驳壳枪,也就是所谓的“二把盒子”,这短枪管的警用驳壳枪数量少,用这个枪磨掉准星,说明主人平时还希望隐蔽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