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里,厉尚寒关切地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一道带着血迹的红色伤痕赫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伤痕格外刺眼。
他皱了皱眉,脸色沉重,“你旁边的小盒子里放着消毒湿巾,擦擦伤口,等下回家就上药。”
“好。”秋岚抿了抿红唇,微微点头,“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我今天在网络上看到新闻了。”厉尚寒沉了沉眸色,脸上的线条略显僵硬,“还有一些媒体直播了死者家属在警局闹事的画面,我猜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就来看看,没想到刚好又碰上他们动手,当然只能拔刀相助了。”
不经意间,秋岚的心里扬起了一股暖意。
这是他在担忧她吗?
她不确定,可是刚才在死者家属动手的时候,他几乎是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就走到了她的身边把她搂进了怀里。
那一个怀抱有些温暖,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回到清水湾,秋岚换下了一身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水花落下,浴室里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站在淋浴下,秋岚闭上了双眸,下颚微扬,任由温水冲洗她的脸颊和身体。
浑身的疲惫和倦意似乎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了。
半个小时后,裹着浴巾的秋岚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厉尚寒正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什么。
“厉夫人。”
就在秋岚准备回房间穿衣服的时候,厉尚寒突然动了动薄唇,轻声问道:“你今天是不是解剖了死者周晓军的尸体?”
“是啊,怎么又提起这个呢?”秋岚蹙了蹙眉心,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你解剖的结果是什么?是因为齐文家的原因吗?”厉尚寒沉了沉眸色,脸色严肃,一本正经。
听着他的话,秋岚垂下了眼眸,眼底滑过了一抹失意。
这件案子已经转交给了元法医,不是她接手了,而根据法医科和警局的规章制度,她是不能把案件的具体情况泄露出去的,也不能再参与这件案子。
坐在沙发上的厉尚寒似乎是看破了她的心事,缓缓开口,“你放心吧,我只是问问,不会说,也不会做记录,只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话音落定,他把手中笔记本的屏幕转向了秋岚,“来,你过来看看。”
裹着浴巾的秋岚带着满身的樱花味走到了他的身边,微微俯身,目光定格在了电脑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胸前的风光已经若隐若现地展露在了厉尚寒的眼前。
“这不是死者家属大闹警局的新闻吗?”她蹙了蹙眉心,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这个新闻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新闻不能,可是时间可以。”厉尚寒抿了抿薄唇,脸上的表情深冷了几分。
他抬眸瞥了瞥文案右上角的一排数字,又将屏幕上的内容转换到了之前网络直播的视频。
这两个内容里的时间相差不过五分钟。
“你看看这时间,再看看那文案。”厉尚寒顿了顿声音,眉眼深沉,“像这样的一篇文章报道,是要经过编撰,初审,订正,定稿这些繁琐过程的,几分钟的时间能完成这样的工作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秋岚垂了垂眼眸,疑惑的声音中拖着长长的尾音,“这都是有人先安排好的?”
“嗯。”厉尚寒抿着薄唇,微微点头,眸子里悄然带着一抹坚定和不容置疑。
秋岚咬了咬红唇,心里默默思索着他的话。
确实是像他说的那样,五分钟的时间就发表了第一篇报道,如果不是有人早就安排好的,又怎么可能是这么快的速度呢?
所以这件事是有人想对她下手吗?目的是什么呢?
那死者周晓军的死,会不会也是有人故意要栽赃陷害的?
秋岚缓缓地抬起了眼眸,紧盯着面前的人,低声喃喃,“死者的死亡原因是脑中的垂体破裂,分泌了过多的密荸荠素,从而导致了死亡,初步看来很有可能因为齐文家的行为造成的,可是。”
她停下了声音,眼波流转,眉头紧锁,心里满是疑惑,“垂体如果受到了损伤,是会有临床症状的,比如说抽搐,失语,嘴巴和鼻腔流出浅黄色的液体,但是昨天的伤者完全没有这些表现,所以医院才没有进一步检查,那么又是为什么会在第二天早晨突然死亡呢?”
“还有一点你忽略了。”厉尚寒滑动着手里的鼠标,点开了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漠然开口,“这是医院的章程,上面明确写明了在住院大楼,每晚都会有护士查房,而且死者还有家属的陪同。”
“如果真的是因为你所说的那个死亡原因,那为什么在半夜没有发现有症状,而是直接在第二天的早上被发现身亡了。”
“是啊,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秋岚咬紧了红唇,神情愈发沉重。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早上七点半,可是如果死因是脑垂体破裂的话,他至少会在之前的两个小时里产生那些临床症状,那家属和护士为什么没发现呢?
难道是死因有误?
可是她检查过死者脑部提取的脑脊液,密荸荠素的含量已经高达五毫升了,而且垂体上还有明显的破裂痕迹,死亡原因不会判断错误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厉尚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低声轻语,“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死者的家属是有嫌疑的?”
“死者周晓军是在被齐文家殴打之后送入了医院,死亡地点在医院里,从他被殴打到死亡,你都没有接触过他,只是在昨天帮齐末说过话,可是当时提出私了的是我,他们为什么一来就认定了是你包庇而害死了死者呢?难道他们不应该第一时间找齐家或者医院讨要说法吗?”
一语点破。
这个问题确实很奇怪。
从发现死亡到现家属出现在警局诬陷她包庇不过三个小时,他们为什么没有去找医院,没有找齐文家,而是拿着牌子和横幅找她要交代?
秋岚紧拧着眉心,红唇轻抿,心里渐渐明白了这背后的阴谋,“这件事肯定是冲我来的。”
“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也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厉尚寒抿了抿薄唇,清冷的声音中藏着一丝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