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快起来,颛家宰杀大兽的时间快到了。”清晨时分,云迦城一户人家中的父亲硬是带上自己还没有睡醒的孩子向南面走去。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如一股洪流般涌向南面。
“别睡了二娃,快醒醒吧,别错过了这个难得的机会。”男子抖了抖身体,让背上的幼童睡意少了一点,最终在熙攘的人群中彻底清醒过来。
他撇嘴撒娇道,“爹爹,我不想去了,那些大兽叫声和样子都很吓人,而且二娃在睡觉时他们好像经常进入梦中吓我。”
他的父亲看着聚集越来越多人内心郁闷,加快了脚步中不忘安抚自己的孩子,“二娃,你以后就知道这是一场天大的造化。你现在快五岁了,爹爹只是一个普通的豪境斗者,不能像那些大势力一样用太多天材地宝为你打下深厚的根基,以待六岁修炼时爆发。但我们能借这个颛家慷慨大方赐予我们的良机,获得洗礼。听爹爹的,待会若是爹爹能替你争取一个位置泡澡,你一定要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回头我让你娘给你做好吃的。”
二娃虽然在父亲的熏陶中,知晓”修炼”二字对每个人来说非常重要,可对于年幼的他来说终归只是一个相当模糊的概念而已。不过他听到娘亲会给他做好吃的后,终是没有再撒娇,断了要叫嚷回家的想法。
过了半个时辰,二娃的父亲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皱眉看着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有些不忿道:“相隔百里来这不说,居然还有云迦城以外的人也汹涌而来。二娃今天的洗礼可悬啊。”
“你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围着这么多人呢。”轻柔的声音从二娃父亲的身侧传来,令其更加郁闷,心想你什么都不知道还随大流涌向这里,纯属是添堵吗?
可轻柔的声音和传来的清香还是让他忍不住侧视声音的主人,他的眼顿时就直了。
精致的五官恰到好处地布列在一张精巧的脸上,气质略显清冷,令眼前这位女子让人惊艳的同时并留下深深的印象。特别是那一张粉红小唇和时刻荡漾微波的双眼,让他忍不住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他的视线下移,却大失所望,如平地一般几乎没有起伏的胸部令他不禁心中喃喃道:“上天从某一方面来说都是公平的。”
“好漂亮的姐姐。”还是孩子的二娃,内心比他父亲要纯净得多,只是觉得这个姐姐非常漂亮而已。
二娃的声音拉回了其父的思绪,他干咳一声,也不好意思回绝,向女子解释原因,“这都要从传闻颛家宗家被一群兽军侵袭,元气受创后放弃了原来的颛城,驻扎于我们云迦城那天说起。”
从颛家搬来云迦城那天起,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可他还是对那天见到一切仍感到震撼,至今未曾消去。
一个月前,颛家宗家数千人从天空的一颗尘埃小点中不断走出,走入颛家设在云迦城的分家中。他那时刚好外出,见到一尊尊如天神的身影降下,这令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由于颛家之人只是走入自己的分家地盘,所以云迦城的中心,云迦城府不敢阻拦。最后还是城主出面,向颛家家主示好一番。
之后,持续足足一个月,令二娃父亲从心中对颛家生出真正对于四大家族的敬畏感的一幕发生了。
颛家派出数十人,说将有一场造化赠给云迦城的斗者们。人们起初将信将疑,按那些人的指示来到云迦城的南面。这部分人包括了二娃的父亲。
起初,他见到的只是一片空旷之地,数百个颛家子弟正在用竹木搭建高台,让人一时间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造化。
在那半个时辰内,令二娃父亲此生难忘的画面出现了。一个个小则数尺,大则上十丈的黑石牢笼被颛家子弟搬来。
牢笼数目总共三十四个,这个数目他时隔一月仍记得一清二楚。他绝不会搞错,因为这代表了三十四名皇境级别强者的性命!
牢笼打开后,一股股妖气和莽荒之气交杂间冲天而起,让二娃父亲惊心动魄。
随后,牢笼所困之物被颛家的人逐一拉出,竟是一尊尊狰狞妖兽。
脱离牢笼后的它们气势更加吓人,呲牙间想要袭杀颛家之人,可惜拷在它们四肢间的锁拷一同发亮,飞出上千符文融入其体内,令妖兽哀嚎间萎靡。
被限制力量的妖兽失去往日的残暴,尽管仍想反抗但还是像家兽一样被颛家子弟牵上已经搭好的高台上。
接着,一名不起眼的老者在二娃父亲等人的眼中祭出黑白双刀,化作两条栩栩如生大蟒,其张开血盆大口不断飞速闪动,如两道黑白雷霆在高台上的妖兽中来回穿梭。
黑白雷霆每一次闪烁,都激起妖兽的嚎叫。与此同时,它们的手脚被撕裂,血雨漫天。直至三十四只妖兽全部被撕裂得粉碎,血肉、内脏、肥肠混合了扑鼻的血腥味散落地上时,两道黑白雷霆才停止闪烁,黑白巨蟒重新变回两柄大刀,丝血不沾地回到老者手中。
那时,二娃父亲和其他人都心生疑问,难道颛家仅仅是将他们叫来观看这血腥的一幕吗。正当他们猜疑时,颛家如许诺那样真的赐予他们一场天大的造化。
老者斩杀三十四头妖兽后招手,三个分别可装入数百人的大鼎被拿上来。他向那满地是血肉残骸的地面隔空一抓,顿时妖兽的血肉残骸飞入鼎中。
两具虚影从老者身体走出,与其一样盘坐在装满了妖兽血肉残骸的鼎前,掌中喷吐恐怖火焰烘烧鼎身。一炷香后,鼎内传出一股股幽香。
最终,老者又投入了数株药草后说道:“进去吧,这是血肉宝药,无论泡浸还是服食都对你们有大补之用,切记别要太过贪婪便可。”
说完,他便要转身融入虚空中离去。
“前辈,斗胆请问一句,这些都是什么级别的妖兽?”那时,一人突然出声道。
之后,二娃的父亲便听到了令他那一整天都感到不可置信,怀疑自己的听觉是否出了问题的回答。
“最弱,皇境一重天。”老者没有转身,丢下七个字后便踏入虚空中。
前来的数百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如二娃父亲一样怀疑自己听觉失常。直到颛家之人的催促下,他们才带着不真实的感觉跳入由皇境妖兽打造的血肉宝药中,接受造化。
而自那天之后,这个传闻被证实。整个云迦城的人几乎天天蹲守在那片土地,期待着颛家赐予的血肉宝药。
“之后斩杀的妖兽不全是皇境了,就算有也只是一两只。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也同样是不可多得的血肉宝药。但这些血肉宝药也不是能天天享用的,我自那天起已经一个月了都还没完全消化,仍有一股力量和躁动在体内窜动。姑娘你可要量力而为啊。”二娃父亲说道。
“那为什么你敢将这么小的孩童也带来?不怕他受不住吗。”女子问道。
说到这点,二娃的父亲眼中升起了一分感激之情,“这是颛家特意照顾尚未踏入修炼一途的孩童所设,他们每天都会稀释一部分血肉宝药,非常适合为未踏入斗路的孩子打下基础。”
看出了二娃父亲眼中的感激,女子略有所思后向其道别,“那就不打扰你们了,祝你们能拿到一个位置。”话落,她向另一侧走去,慢慢被人群淹没身影,消失在二娃父亲的视线中。
“姐姐再见。”二娃用力摇手送别。
“也希望我们真的能挤进去吧。”二娃父亲低语,背着二娃不断前挤。
与二娃父亲道别后,穆殷往人群稀少的外围走去。停下脚步后,望着站在外围也能看到的竹木高台,她的眉梢间带着一抹不可言状的情绪,轻声道:“你的气息为何会出现在这附近,如今的你也会成困兽,落得那些妖兽的下场吗。”
穆殷抚了抚被风拂乱的发丝,眼中复杂明显,“不,你还不能死。我也不能让你就这样死,我从你的身上隐隐可以找到另一条路,一条途中有阳光洒下,充满暖意的路。不用再活在阴影下度过岁月的路。”
突然,聚集了上万人的人海爆发出巨大声浪,令她侧目而视。
“来了来了,那些装着血肉宝药的牢笼送上来了。”
“一二三四.......四十七,四十八.........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总共一百个牢笼!平均每个牢笼都有一丈多大小,恐怕今天的宝药够我们每个人享用啊。”
“颛家万岁!颛家万岁!”
不知是谁起头后,其他人接着呼喊。虽然是顺势而为,但是却没有太多虚伪掺杂其中,他们是真的感激颛家赐予他们这样的造化。
因为知道宝药足够让每个人享用,没什么人在意是否向前挤了,这也让二娃父亲来到了前排。
他放下二娃,伸手指了指被陆续拖出的妖兽道:“二娃,等一下的场景虽然恐怖,可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闭上眼睛了。这些是你以后必须经历的,你不能逃避。加上妖兽跟我们人类本来就是有深仇大恨,所以这是仇人伏法,乃一件好事,无需害怕。”
“什么是深仇大恨,什么又是仇人伏法啊?”二娃含着手指天真看向自己的父亲。
“就是有人想要抢你的大鸡腿,接着爹爹将那个人痛打了一顿。”他深入浅出向二娃解释后,赶紧扳过后者的头,不再解释。
“是人形,是化人妖兽!”有人见到带着锁拷从黑石牢笼中走出的壮硕青年后,当即尖声惊呼道。
这立马吸引无数人注意的同时,也令那壮硕青年看向他,前所未有的妖气冲天而起,超越了其他妖兽。
但锁拷上飞出的符文像是妖气克星,妖气被迅速镇压的同时,中年男子嘴中顿时溢出鲜血,气势萎靡。
“知道你已化人身,就算是皇境也是巅峰的存在。可这又如何,你莫不成还能咬老子一口?!”先前说话的人将音量提高,大笑道。“什么皇境妖兽,待会还不是要成为一堆血肉残骨,成为壮大我们自身的养分!”
他再三挑衅人形妖兽,招惹到其他妖兽的凶厉目光。但越是这样,他的兴致越高,正想再次开口时,那名就在刚才被二娃父亲提及过,持着黑白双刀的老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冷漠道:“闭嘴,虽然它是妖兽,也灭杀了我颛家不少族人,可他终究与我是同等实力的存在,给我放尊重点!这等存在即使到了将死之时,也不是你这种只会张嘴喷粪的废物可欺的!”
一股不可违抗的压迫将出言挑衅的男子压在地上,很久都不能爬起,算是被废去了血肉宝药洗礼的机会。
见此人落得这般下场,其他人皆是凛然,收敛自己,不再出言嘲笑。
上万人群几乎瞬间默不作声,场景安静,像是为这些妖兽强者送行的默礼。
牢笼中的妖兽陆续带着锁拷被牵出,带上高台上。直至最后一个牢笼被打开,陷入沉默的人群再次发出声音。
“又是一个人形!”
齐晨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数息后才缓缓适应过来。他双手双脚都被带上了锁拷,不是金属,可同样坚硬无比。从黑石牢笼中醒来后,他就一直想解开锁拷,可惜都未能成功。
“又一个人形?!”齐晨口中自语,重复着他踏出听到的第一句话,很是不解。但未到他多想,前面一个身穿颛家特有服饰的青年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向前拖走。
“颛家!?”齐晨神志瞬间被怒火怨恨占据大半,肉身之力震动,将青年的手掌震碎,鲜血溅了他一脸。
被齐晨断掌的青年当即痛苦叫喊,令很多人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有点不妥!”二娃的父亲见到这一幕后立马紧抱住二娃,向后挪了一下。因为自他记得以来,带上锁拷的妖兽再没有半点攻击力。如今眼前的这个人形妖兽居然破了他认为的铁律,他深怕其会暴起,掀动一场腥风血雨。
持着双刀的老人在颛家青年出事后,第一时间出现在齐晨的身边,伸出手指重重地往齐晨身上点了数下。
霎时间,齐晨感到通体无力,身子失衡,趔趄间一屁股倒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