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已经不喜欢我了,身上的毒解决不了,我做不到的……”姬时越的手微微颤抖。
他确实很爱哭。
因此白柳平日对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准哭。
现在姬时越听到,仍然下意识忍住眼泪,却失神落魄,已经完全没有皇子该有的仪态。
那场大病同样是他的梦魇。
“越儿,你可以地做到的,你是最适合成为太子的。你身上的毒,去找路子按,一定可以解……”
白柳的呼吸急促起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在慢慢流逝。
长时间的大出血让她的眼前开始模糊。
姬时越摇着头,脸色苍白,也浑身是血,喃喃道:“母妃,我不要解毒,我们就平平安安的好不好?我去求父皇,求求父皇救你,好不好?”
什么太子,他不想要了。
“别做无用功。”白柳对自己的死倒是看得淡然:“她既然选择在宫内动手,便是料定我们别无办法自救。”
选择对自己动手,却没对姬时越动手,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好事了。
姬时越还小,等到日后成长起来,必然能有所作为。
自己替他挡这一遭,不算什么。
“不,不会的……”明明父皇很喜欢母妃不是吗?
为什么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呢?
姬时越不理解。
“听着。”白柳抓着姬时越的手,像是用尽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气:“你一定要替本宫杀了她们。”
“这样本宫才能瞑目。”
这是她给姬时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的夜很冷,怀中的人也是一片冰凉。
“本王可保六皇子殿下在皇宫内性命无忧。”
司君冥并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分钟姬时越的沉默代表了什么,但看他的脸色,大抵能猜出那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回忆。
不过这并不是他想要窥探的部分。
每个人都有过去。
司君冥的话将姬时越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那瞬间,白柳不甘愿的脸占据了整个脑海,让他下意识开口问道:“为什么?”
“六皇子殿下不想取代他?”司君冥没有明说,但姬时越却十分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
取代?
自己如今自身难保,谈什么取代?
但……
眼神落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他神情淡然,虽然看起来有些懒散,却不像是开玩笑。
终归是不愿意放弃任何机会,姬时越沉声道:“恭亲王这样说,是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虽然我确实曾经被父皇看重,但如今不过是个被放弃的棋子罢了。若是想利用我,恭亲王怕是找错了人。”
无缘无故,这位恭亲王为何要对他说出这种话来?
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
“不。”司君冥坐直了身体:“六皇子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
凤青梧坐在高处,百无聊赖地看着风景。
风和日丽,更显得骊山景色如画。
“苏御。”她荡着腿,问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那人:“关于那个六皇子,你知道点什么?”
“王妃想问什么?”苏御反问。
他自然为司君冥查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消息,至于能不能告诉凤青梧,他得斟酌斟酌。
“比如说……那次生病的原因?”凤青梧摸了摸下巴,脑后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跳动,透出几分活力:“是不是被人陷害?”
苏御一愣:“王妃为什么这样说?”
姬时越那年大病确实有蹊跷,不过凤青梧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反应太明显,凤青梧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摇摇头:“本王妃可是大夫,这点小事能瞒过本王妃?”
离开前她故意凑到姬时越身边并非一时兴起。
而是觉得这位六皇子有些不对劲,便想要利用精神力探查一番。
“王妃看出什么来了?”苏御听到这里,脸上忽然露出几分急切:“属下只查到这场大病有人在背后操纵,却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动手的人恐怕不简单,能将此事藏得这么严实。
证明在新月国的地位,恐怕不会低。
他甚至都不确定姬时越自己知不知道当年是谁害了他。
“很简单啊,就是有人给这位六皇子下毒。”凤青梧说完,耸了耸肩:“不过再多本王妃也看不出来了,只怕再看下去,冥皇叔要把本王妃生吞活剥了。”
那眼神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自己又刚跟他吵过一架,实在是不敢继续放肆。
惹怒司君冥可不是什么好事。
“原来如此,那后来新月国国王对六皇子逐渐冷淡,恐怕也是因为这个?”苏御逐渐理清了自己的思路,笃定道:“此毒怕是解不了,迟早是个大变数。”
皇位,不可能交给这样一个人。
谁知道会不会毒发身亡?
“嗯,你说的差不多了,不过,有一处不对。”凤青梧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
“什么不对?”苏御觉得自己猜的应该没错才是。
如果不是那毒压根解不了,新月国国王何必放弃姬时越?
找人解毒不就好了么?
“这毒能解。”
凤青梧说完便转身朝着司芜的院子走,给苏御留下一句极为嚣张的话——
“本王妃可是神医。”
有什么毒是她解不了的?
如果有,那肯定是她还不够努力。
这话过于张狂。
若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苏御定然要不屑,觉得对方是在口出狂言。
但偏偏,这话是凤青梧说的。
凤青梧的医术,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
是如何数次救下了司君冥,如何治好了皇帝的心疾。
称一句神医绝不为过。
他思索片刻,决定将此事告知司君冥。
而此时姬时越已经跟司君冥达成了共识,他站起身,微微低下头:“恭亲王说的我全都可以答应,只不过,作为交换,恭亲王也要替我办一件事。”
“哦?”
司君冥没说同不同意,只反问:“本王为何要帮?”
实际上自己的提议对姬时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若是拒绝,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以说,他是在帮姬时越。
“恭亲王确实心思缜密,而我对于新月国也没有想法,只想完成母妃的愿望。”姬时越抬头看向司君冥:“可此事我不得不提,希望恭亲王能够听过之后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