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起初是以为他昨晚累到了,羞的忍不住面上浮现出红晕,她心疼他,便打定主意让他多睡半刻钟。
等过了半刻钟后,再次去喊他起床,谁知对方还是毫无反应。
淑妃心中开始打鼓。
恰好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小太监的声音,恭敬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催促,“皇上,该起床了,奴才伺候您洗漱。”
司征尘昏迷不醒,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淑妃不敢自己拿主意,实际上她现在心里和脑子都乱哄哄的,尤其在她伸手,推了推司征尘之后,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她便有些慌。
她害怕看着沉睡的司征尘,身体都在不自觉的轻轻颤抖,当门外再次传来小太监的声音时,她立刻起身,拉开了房门。
小太监没有料到出现的会是她,忙躬身行礼,却被淑妃打断,她神色严肃,将这件事告诉了小太监,小太监闻言脸色也是顿变。
两个人重新急急忙忙的回到寝宫,小太监压低声音又叫了几声,确实如淑妃所说,他好像陷入了昏迷之中,不省人事。
这可了不得。
“奴才这就去请太医,还请淑妃娘娘在这边守候。”
“好好好。”淑妃已经六神无主,眼泪都要流下来,他看着小太监拔腿离去,又忍不住尝试,想着看能否把沉睡的司征尘给唤醒。
“皇上?皇上你醒醒呀!马上就要上朝了。”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可不要吓臣妾呀!”
“呜呜呜……皇上……”
除非对他是有真情实感的,这会儿的眼泪也是真心的,她趴在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突然有一只手,落到了她的头上。
淑妃浑身僵硬,难以置信的缓缓抬起头,然后就看到,刚才还不省人事的男子,此刻正疑惑地看着她。
对方微微蹙眉,不解的问,“天都还没亮,你哭什么?”
“皇上……”淑妃喃喃的道,她后知后觉的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是在做梦之后,强忍着呜咽声说道,“皇上你醒了呀,您刚才吓死臣妾了!”
梨花带雨的女人,在柔和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美丽而脆弱,让人忍不住生出爱怜之心。
司征尘一开始在她的哭声中醒来,难免有些烦闷,此刻那股不悦之情,缓缓的消失了,他回答说,“怎么了?刚才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他一无所知。
淑妃不敢不答,把方才发生的事,简而言之的概括随后补充道,“臣妾还以为您病了呢,已经让人去叫御医了。”
司征尘揉了揉眉心,摇摇头说道,“只是太累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然而在朕寝宫里总睡不好,三更半夜频频醒来,却没想到,睡到你这张床上,倒是睡得异常的香,竟然叫都叫不醒。”
他招了招手,将她搂到怀里,“吓到你了。”
淑妃听他这么说,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他从未对他说过这般情话,喜的是,他如此温柔的态度,心中到底还是有她的吧,她与他其他的女人还是不一样的吧。
“既然在臣妾这里睡得香,那今晚皇上还来吗?”淑妃羞涩而主动的邀约。
司征尘本来满口都要答应下来,然而却想到他的寝殿里面,还躺着一个最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人,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说道,“晚点再看看,先伺候朕起床上朝吧。”
虽然说在淑妃这里睡得很不错,但四肢和头脑起床后便觉得有些沉重,整个人懒懒的都提不起劲来,好在大概是杜御医开的那服药起了作用,今天在朝堂上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当众流鼻血。
一晚上都没有回寝宫,也不知道那个小女人到底醒了没有,按道理来说,今天是邱宗光说的第二天,应该有很大几率会醒过来吧。
只是这么一想,司征尘脚下就像是生了风一样,马不停蹄的往寝宫赶,结果回到寝宫后,发现那个女人非但没有醒过来,反而好像……死了。
司征尘皱着眉,脸色阴沉的盯着床榻上的人。
他不敢上前看,也不敢验证自己的猜测,只是眼神锋利,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个洞来。
漂亮的女人睡的很安详,她很瘦,整个人几乎是贴在床上的,胸口原本的起伏,此刻再也看不见,那里无声无息的,一动不动。
明明应该惊慌失措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异常冷静,他机械的叫人,“去,去请丘老过来!”
跟着他的小太监,司征尘给他赐名安福。
安福了解知道他所做的任何事,故而也非常清楚,许知意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故而敢停留,应声后小跑着去请丘宗光。
然而丘宗光却不知所踪。
“人又不见了?!”司征尘震惊又生气,“不是派人看住了吗?那些人都干什么吃的?派人去找!现在就去!找不到人朕就把你们全都砍了!”
安福吓得浑身发颤,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宫殿。
司征尘气的把房间里面能砸的全都砸了,累的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额头的汗不停的往下流,流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看着毫无知觉的许知意顿了顿,突然猛地起身,谁知道由于动作剧烈,眼前骤然一黑,竟然踉跄着重新跌倒在地。
这一下直接将他摔的头昏脑胀,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起身,后来还是外面候着的太监,听到了动静,进来一看,连忙惊呼着把他扶了起来。
“皇上,皇上您还好吗?需不需要奴才去请御医?”
“滚出去!”司征尘将他狠狠往外一推,大声的骂着,“赶紧去找邱宗光,把那个老头给朕找出来!快去!”
事到如今,将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联系起来之后,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被骗了,被邱宗光骗的团团转。
他鼓足了勇气去试探许知意的鼻息,然后不出所料的发现,底下一片冰凉。
混账!
丘宗光混蛋!
朕一定要将你抓到碎尸万段!
一直到晚上,侍卫们几乎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然而还是没有找到邱宗光的足迹,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所踪。
皇宫里面人心惶惶,侍卫们更是个个忐忑。
司征尘为此大发雷霆,他将自己关在寝宫里面谁也不见,任凭外面呼啦啦跪了一群人,但他的眼里只有这个已经香消玉殒的女人。
邱宗光一定是早早意识到,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但他当时不敢告诉他,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他给砍了,所以他配合着演了这么一场戏,而这场戏,几乎巩固了他对他的信任,同时也给了他时间,让他可以慢慢计划着,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该死!
实在该死!
气急败坏的司征尘,只要想到丘宗光,就几乎失去了理智,眼下,他抱着毫无生机的女人,感受着她冰凉的体温,痛不欲生。
曾几何时,看着陆廷野为她伤心欲绝,他还幸灾乐祸的庆幸,自己之后可以金屋藏娇,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局中。
但现在这个结果,他当然伤心,除此之外,还有点得意,得意什么呢?得意最终赢的还是他,虽然不能说是大获全胜,但到底是赢了,尽管他也有点损失,把许知意折进里面去。
他的确很想得到许知意,因为这个天下还没有什么是他想得而得不到的,就算现在许知意已经死了,那也是死在他怀里的,所以归根结底他还是得到了。
唯一的一点遗憾,就是被丘宗光耍了。
这个混蛋老头!
怀里的女人已经开始浑身僵硬,且发出刺鼻的难闻的腐臭气息,司征尘终于动了动,他把安福叫过来,叫安福去处理许知意的尸体。
“就按贵妃的标准下葬吧!”
安福不敢反驳,连声应下,他小声地提醒说道,“若是按贵妃的标准下葬的话,朝廷里面包括后宫里面的一些嫔妃,一定会究根到底,查个水落石出。”
“他们若是知道些什么,那你就不用活了。”司征尘冷冷说道,毕竟知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除了他们两个人在无其他。
安福当即表示一定会守口如瓶。
司征尘出了寝宫,打发走了跪在外面的一众人,当天晚上依旧若无其事地去了淑妃那里。
失去的许知意,伤心当然是有的,但日子还要过,他本就是个感情薄凉的人,很快就走出了悲伤的阴影,甚至在淑妃朝他撒娇的时候,他还能同她打情骂俏。
淑妃伺候着他睡觉,临睡前小声的问,“皇上明天要上朝吗?”
“要。”在朝政上面,他没有一天是敢休息的。
谁知睡到半夜的时候,淑妃被烫醒了,身边的人像个大火炉一样,烧的他难耐,他立刻意识到皇上生病了,叫了安福去请御医,来人是杜御医,开了退烧的药方后,伺候着他服下,这时天已经大亮,耽误了上朝的时间。
司征尘登基以来,第一次没有上朝。
殊不知,本就因为他接连流鼻血的诸位大臣,在得知他病重的消息后,个个像是炸开了锅。
他们觉得司征尘的这次高烧来的并不普通,尽管杜御医已经再三强调,皇上只是劳累过度,休息不好。,又加上天气变化比较大,所以这次疾病来的迅猛。
没有人听他的,有关当今圣上身患重病,卧床不起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出半天时间,就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邱宗光看着眼前的男人,视线又快速的落到他身边的女人上,只看了一眼,便忙不迭的垂下,暗道,怪不得能够让王爷和皇上为之疯狂,这个女人当真是长得有几分资本,平心而论,她是他这些年来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没有之一。
“王爷,您交代小的办的事情,小的已经办完了,就是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放小的离开呢?”他恭恭敬敬的开口,心里盘算着,眼下是离开京城最好的时候,司征尘病了,无暇顾及他,而那些搜寻他的侍卫,陆廷野会替他搞定。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他还有几日可活?”陆廷野问。
尽管他没有说出来具体的名字,但是邱宗光立刻心领神会,回答说道,“若是关御医不出手的话,还能勉强活半个月,关御医出手,那最多七日。”
“七日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本王向来没有什么耐心,既然早晚要送他走,晚些不如早些,以防夜长梦多,横生什么枝节。”陆廷野淡淡的说道,口吻平静的,像是他们谈论的并不是一国之君的生死。
“是是,王爷说的对,迟则变,还是尽快了结此事的好。不过接下来好像没有什么地方要用得着小的。”
邱宗光的言外之意非常明显,他急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毕竟有了司征尘的前车之鉴,她担心陆廷野言而无信,到时候非但没有离开,还把小命丢在这里,那就实在得不偿失。
“本王现在就叫人送你走,本王信守承诺,但你也要记得遵守你答应本王的事情,若是让本王得知,你违背了诺言,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没有提前给你打过招呼。”
送走邱宗光之后,许知意问陆廷野,“要结束了?”
“也该结束了。”陆廷野拍拍她的脑袋,说道,“你先自己去玩,我要去处理点事情。”
……
夜色漫上来。
司征尘服下了杜御医的药之后,到了晚上变形了,可醒了之后,脑袋昏昏沉沉,浑身无力,他突然异常想念之前身体的状态,甚至此时此刻觉得,就连关御医开的那些药,都异常的美味,这么一想,心中的渴望怎么都忍不住。
“去请关御医过来。”
司征尘让关御医再给他调理,他觉得自己最近生病的原因,可能就是没有喝他给他开的药,每次喝药那药,他的身体都达到了一种空前的健康与满足。
关御医没有拒绝,又给开了几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