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楼里出来的时候,弈淮的脸色并不轻松。
他一路沉默寡言,鱼缘见状也不敢多问,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等二人进到房间,他把门关上后,一转身,就见弈淮愣愣的坐在一旁。
鱼缘走过去,给他倒了杯茶,安抚道,“师兄,喝口茶润润。”
弈淮一把挥掉,烦躁无比的道,“我若是能解开这毒,何必还在这里耽误时间?王爷纵然赏我千金万金,解不开就是解不开,难不成还要把我杀了不成?”
方才陆廷野去而复返,留他们二人待到快黎明,才堪堪放行。
他要求弈淮研制解药,不然就赐死。
“哪有这么霸道的人?”弈淮年轻时候毒遍天下,是有几分狂傲和狠毒的,他略有几分气急败坏的道,“他如果把我赐死,我多少也得拉他做垫背的!”
“师兄!”鱼缘厉声呵止,下意识的看向窗外,见窗户上只有树影婆娑,才压低声音接着道,“可不能说这种胡话,王爷爱妻心切,你我都当理解,许姑娘年轻貌美,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就这么香消玉殒,你于心何忍?王爷今日话说的虽然狠了些,但我在王府做事多年,知道他其实是个心软的人,只要你尽心尽力去救,总不会落得个惨烈的下场。”
他又拍了拍他怀中抱着的木匣子,说道,“再者说了,王爷给的这些金银,足够你和你的后人逍遥快活了,这不是件赔本买卖。你只管放手去做就是。”
陆廷野的确舍得花钱,出手阔绰。
弈淮打开木匣子,里面金灿灿明晃晃的,让他顿感眼睛生疼。
“看在钱的份儿上,这件事你也得接下来。”
鱼缘察觉到他的动摇,继续缓缓的规劝着。
半晌后,弈淮将木匣子抱紧了几分,点了点头,“我只管试试,解毒的药我不一定能够炼制出来,我师父在制毒一事上的天赋远高于我,他几乎就是为毒而生的,所以他的道行要在我之上,加之我当时跟他学了几年,不能保证他把所有本事都教给我,我……”
“你竭尽全力便好。”鱼缘道。
“好吧。”
虽然答应了下来,可弈淮几乎毫无头绪。
许知意失忆,因此他不知道这毒是怎么下到身上的,又因为她中毒后无任何症状,导致他无从下手,不知该从哪里作为突破口下手治疗。
他就像是只无头苍蝇,找不到法门。
思来想去,越来越觉得这差事棘手。
本来从小楼回来,天边便泛起鱼肚白。
他索性睡不着,天刚刚亮起来,就去鱼缘要了一间房屋,然而将自己关在了里面,要了一堆药材,又吩咐鱼缘去抓毒蛇毒虫采摘毒草等,之后便谁都不见。
鱼缘让流云差遣手下尽量满足弈淮的要求,随后他亲自去找陆廷野。
江湖山庄里到处都是树木,清晨的阳光,难以照透厚重的密林,因此即便天光大亮,树木笼罩之下,仍感到有几分黑黢黢的,处处透着阴森森的凉意。
空气是清新的,林间吹来的风,吹来远处山泉叮咚的清脆声响。
鱼缘在门外站定,轻轻地叩响房门。
没有人回应,但约莫片刻后,里面响起细微的声响。
刻意放慢放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房门从里面打开。
陆廷野穿着单薄的睡衣,白皙的脸上神色冷然。
他睡眼惺忪,身前的白色衣领上,还有着一小片水渍,水渍浸透衣服,他麦色的胸肌若隐若现,搭上男人这副又散漫又凛冽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欲。
鱼缘讪讪的将视线垂下,说起正事来。
陆廷野听完,点了点头,“他要什么,都照他说的来。”
“好。”
“还有别的事情吗?”陆廷野淡淡发问。
鱼缘想了想,小心的问,“您与许姑娘成亲一事…还照常准备吗?”
“不然?”陆廷野哼了声,“加快准备。”
鱼缘就知道自己这问题是多此一举,便又道,“那王爷何时回京?”
“再过一两日。”陆廷野说道,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小声的娇滴滴的呼唤,鱼缘听到那个女声,直呼陆廷野的大名,含糊不清的说道,“陆廷野?我渴了。”
他暗暗吃惊,陆廷野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直呼他大名就算了,居然还暗示他给她端茶倒水的伺候?
偏偏陆廷野神色松软下来几分,他朝他点点头,说道,“你去忙吧。”之后转身,踏进房间的时候,门还没关上,就听见他的声音从门缝间溜出来,说道,“我给你倒水,你等会儿。”
鱼缘摇摇头,连连称奇。
他见过不少男人宠女人的,包括他自个也自诩是个宠夫人的,但万万没有到陆廷野这般地步,女人喝口水都要他亲自端着喂着,这不得把她宠上天?
万一哪天她性子野了,爬到自个头上来作威作福,那还了得?
女人宠归宠,终归是要让她们知道自己身份地位的。
他这么想着,又回头多看了两眼,拧着眉离开。
而这边的陆廷野此时刚倒好了茶,亲自端到床边。
小女人睡得脸颊发红,裸露在外面的香肩,都泛着粉红色。
昨天那么多的大夫给她诊脉看病,把她累的不轻,晚饭都没怎么吃,便嚷嚷着要去沐浴休息,等她沐浴出来,混沌的脑袋倒是清醒了,然而她担心自己的病,想问问陆廷野,哪想男人不见了,说是被鱼缘给叫走了。
她只好央流云去请他,男人回来时,脸上笑盈盈的问她,“听流云说,你问我什么时候休息?怎么,自己一个人睡不着了吗?非要和我一起睡?”
许知意有事想问,乖巧的叫人心痒难耐。
她拍了拍空着的半边床,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陆廷野便坐过去。
他笑的坏坏的,勾着唇角问她,“昨天还不想与我同床共枕,今天便迫不及待,你这么盛情邀请,我很难控制住,恐怕会对你做点什么。”
许知意轻拍他的肩膀,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
她额头上薄汗涔涔,忍不住伸手擦了把,女人肌肤嫩,轻轻一摩擦,就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红痕,陆廷野瞳孔缩了缩,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别吞吞吐吐的,看着都替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