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在喊她陆心水,可她完全没有关于陆心水的记忆。
她不认识眼前的人,更不知道他希望她说什么。
她不敢开口,只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男人年纪不大,模样阴沉但很帅气,他噙着冷笑看她,直盯得她头皮发麻。
薛依娴知道,他在等她开口,然而问些什么好呢?她又有什么资格问呢?
对方穿着华贵,来头不小,是太子身边的左膀右臂,他来找她会有什么事情?
这里是醉人间,是供官员们作乐快活的地方。
所以……
薛依娴两手紧紧相捏,脸上还在抽抽的疼。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所以微微偏过头,两眼低垂看向地面,轻声细语开口。
“官爷……”她缓缓的站起身来,说道,“请让奴家伺候你。”
席苍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脸上划过几分愕然,目光锁定在女人身上,问道,“你说什么?陆心水?你再说一遍?”
他简直想笑,更多的是愤怒,拳头不知何时间早已紧紧握成团。
来醉人间的路上,他以为她会哭闹,会向他求助,或许她会敏锐的发现,他身份的变化质问他。
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受了事实。
呵!
席苍失笑,他换成托腮的姿势,手指在桌上点,女人躲闪他的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她还会感到羞耻吗?
“陆心水!”席苍猛然出声,“说话!我在问你话!”
薛依娴被他吼的脑袋更空,她两只手紧张的握着,放在身前不知所措。
“官爷……”她小声的道,“奴家……奴家不认识你啊,您到底想让奴家说什么!”
“陆心水!才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居然就忘记了我?”席苍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拖到跟前,在看到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时,瞳孔骤然猛缩,他手上的力度紧了紧。
女人的手硬邦邦的,龟裂的皮肤并不光滑,粗糙的指腹还有着一些细细的茧。
席苍意识到不对劲。
陆心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娇生惯养,典型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无论何事都有人替她做。
她的手应该是娇嫩柔软的,像是上好的羊脂玉,看着赏心悦目,摸起来叫人神魂颠倒。
绝对绝对不会是现在他握着的这双。
不好的猜测,在心中发酵,浑身的血液都像是静止了般,片刻后又狂烈的四处奔腾。
他用力抓着她的手,拉到跟前看。
刚才的都不是错觉。
她的手保养的并不好,不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样子,那些细细的茧不可能是作假的。
所以……
他手上越来越用力,眼睛发红的瞪着面前的女人。
薛依娴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一时忘记了说话,只张着两只瞳孔放大的眼睛,无措的看着他。
“官……官爷……”
她话音未落,就被席苍一把掐住了脖子。
“唔!”
薛依娴瞬间脸色刷白,她用力握住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
“官爷…你…奴家……”
席苍冷着脸,不理会她的话,另只手顺着她的脖子摸,没有发觉不妥。
这张脸一定是假的。
他毫无征兆的撕开她的衣服,露出淡粉色的肚兜,肌肤骤然暴露在空气中,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薛依娴隐约猜测他要做什么,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谁知道他忽然发现了什么,嗤笑了声。
“原来是这样。”
他让她不许动,从肩胛骨的地方缓缓往上撕,薛依娴听到声音,神情愕然。
一张人皮面具就这样被揭开。
薛依娴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席苍看着这张苍老丑陋的脸,气不打一处来,他用力照着她踹过去一脚,她捂着肚子跌在地上。
“你是谁!?”
他说不出现在什么感觉,愤怒有,兴奋也有。
眼前的人不是陆心水,让他暴躁,然而她居然有本事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又让他感到刺激。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席苍直接带着薛依娴离开了醉人间,直奔距离皇宫不过两里地的那座宫殿。
太子司宇珩居住在此。
他为太子做事,门房都认识他,通报过后,顺利放行。
席苍侯在正厅,浓沉宁静的夜晚,也浇不灭他心头熊熊燃烧着的那团怒火。
陆心水居然逃走了!
居然还真给她逃走了!
她是怎么离开的?
自从她被带到了醉人间,就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期间她曾经见过什么人,屈指可数。
许知意的那日到访,他是知道的。
那个姑娘在京城出尽了风头,受到陆心水的格外喜欢,就连陆廷野都与她不清不楚的,甚至还为了要娶她,不惜与陆钏海闹翻脸,为此受到了惩罚,被逼着与董北萝定了亲。
她离开后,陆心水应该还没被掉包,因为在拍卖初夜之前,那间房里根本没有再进任何人。
那么……
算来算去,最有可能把陆心水掉包的时间,就是她被司征尘重金买下的那几天。
不。
不是那几天,而是拍卖初夜的那晚。
那晚上出入陆心水房间的人多而杂,有司征尘坐镇,就连老鸨都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他。
司征尘竟然与陆家有关?
不应该吧!
可他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为何偏偏在陆心水拍卖那晚出现呢?
脚步声由远及近。
“席苍。”司宇珩唤他。
他回过神来,毕恭毕敬的行礼,“殿下。”
司宇珩打着哈欠,面上没什么精神,陆家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所有精力都扑在上面,他疲惫的很,今天回到府上时,已经很累了,刚躺到床上,就听说他过来了。
席苍原是陆家的人,但为他做事已经有六七年了。
他每次带来的都是非常重要的消息,他不得不见。
“赐座。”司宇珩揉着眉心,半眯着眼看他,“何事需要大晚上过来?”
“是非常重要的事。”席苍颔首,郑重其事的说,“陆心水不见了。”
司宇珩立刻坐直了身子,难以置信的道,“醉人间里的那个?”
席苍脸色凝重。
司宇珩瞌睡立时消失不见,他张了张嘴,急切的道,“怎么会不见呢?我们派了那么多人暗中盯着,就连醉人间都有我们的人,她怎么可能不见了,去哪儿了?”
席苍摇摇头,说道,“属下不知,但是有别的发现,兴许能找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