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那道声音还在不疾不徐的说着。
薛依娴茫然四顾,感觉失去过往一般,不然怎么会对周遭一切都毫无印象?
这是在哪里?
外面是谁在说话?
是她认识的人吗?
她原来叫心儿的?
薛依娴摇了摇头,感觉脑袋很重,像是里面灌了铅一般。
生病了吗?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触及到柔软的棉被和绸缎,忍不住疑惑。
这么好的料子,看来她过得生活还不错?
房间里的装修很是奢华,充满着靡靡的气息,然而她并不反感,甚至觉得习以为常。
薛依娴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感觉好些了,才起身下床。
她隐约记起自己好像叫陆心水,所以叫她心儿姑娘,也很正常。
“心儿姑娘?心儿姑娘?我的小祖宗啊!您到底醒了没啊!”
含羞还在一遍遍的催着,冷不防眼前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十五六岁的女子,眼睛是惺忪的,模样是娇嫩的,只是精神看起来不大好。
她歪着头,目光充满疑惑,四目相对的瞬间,过了会儿后她上下打量她。
“你是谁?”
含羞赶紧自报家门,随即她又问,“这里是哪儿?”
含羞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光,状若乖巧的闪身进了屋,一一告诉她。
她叫陆心水,原是陆家千金,而后陆家犯事,她被送进了这里,成为花魁。
“心儿姑娘看来是伺候官爷伺候的太辛苦了,加之您昨天还发了场高烧,失忆也是正常的。”
尽管含羞这么说着,可她依旧觉得有哪个地方怪怪的。
薛依娴说不上来。
含羞不欲再多说,她来此的目的已然达到,盘算着时间差不多,她忙将薛依娴按在梳妆台前上妆。
“心儿姑娘的第一位恩客,已经离开了,不过您名气已经出去了,以后会有不少恩客的,只要嘴甜讨巧点,在咱们醉人间里,日子还是能过的很好的。”
薛依娴使劲儿想,对于她说的许多事,都毫无印象。
她根本都记不起来,她的第一位恩客是谁,长什么样子,就算发生过什么,也该有感觉吧?
这种感觉太过诡异。
她趁着含羞不注意的时候,悄然的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唔!
是疼的!
那就意味着不是在做梦。
可为什么含羞所说的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她都模模糊糊,混沌一片呢?
薛依娴人是懵的,不过含羞给她上妆结束后,时间推着她往前走,根本没给她思考的机会。
醉人间的夜晚开始了。
楼下传来的骤然热闹声嬉笑声,像是沸水炸开了锅。是
她问含羞是怎么回事,含羞捂着嘴还未说话,就听见房门被敲响,说是有恩客点了她。
含羞在旁问,“一晚?”
那人道,“一晚,格外财大气粗,而且是三个公子哥,看起来眉清目秀的。”
含羞贼兮兮的问,“多少银子?”
对方伸出三个手指头。
含羞立刻称赞,“大手笔啊,大恩客!”
她重新跑回到薛依娴身边,热情的说道,“心儿姑娘,以后你能不能过得好,就看你的本事了,这些日子里你接待的每一个恩客,都有可能成为以后救你上岸的稻草,所以你得把他们都得哄好了!”
含羞叮嘱过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薛依娴拧眉看去,确实是三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哥。
公子哥进了房间,吩咐含羞退出去,三个人围绕着桌子坐下,视线落在她脸上。
薛依娴能够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恶意。
她有几分不安。
既然肯花大价钱来与她共度时光,自然是不会讨厌她的。
但怪就怪在,她从对方的眼神中,解读出厌恶憎恨之意。
问题出在哪里?
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露出个笑容,不料这个笑容,像是点燃了对方的怒火。
“堂堂陆家千金,可真是下贱啊,竟然沦落到卖笑的地步了!陆心水,你以前不是很猖狂吗!?”
说话的是平含桃,上次她被司征尘用银子砸的鼻青脸肿,在家里躺了好几天才有所好转。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了司征尘,可她万万不敢去招惹对方,便把这笔账记在陆心水头上。
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花二十万两白银包下陆心水的人是谁,她知道。
本来她还想着,过段时间再来找陆心水的麻烦,谁让司征尘现在正在兴头上呢。
没想到司征尘的腻味来的这么快。
终于让她逮住了机会。
她顾不得脸上还微微浮肿着,上了妆略加遮掩,便邀上了董北萝他们一起出来。
上次没能羞辱她,这次一定要狠狠的羞辱她!
她要把上次从司征尘那里受的委屈与伤害,十倍百倍的奉还在陆心水身上!
平含桃说完,趾高气扬的看向她。
现在整个房间里她说了算!
她叫她往东她就得往东,叫她往西她就得往西。
虽然说不能弄死她,劲儿让她随随便便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她要留着她,隔三差五就来羞辱折磨她,直到她腻烦了才罢休。
“你是谁?”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这么一句问话。
薛依娴慢悠悠的开口,拧着眉注视着几人,表情真诚而迷惘,全然看不出半分装模作样。
平含桃本来就像是一只吹足了气的气球,闻言此刻迅速瘪下去。
她问什么?
她居然问她是谁?
她分明就是在装蒜!
平含桃嗤笑了声,索性将男子的毡帽取下来,一头乌黑茂盛的头发如瀑布般落下。
她不客气的骂道,“你怎么不再装的像一点?我是谁,你不会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怎么,被男人滋养了三两天,脑子都进水了?”
薛依娴认真端详了片刻,抿了抿唇,依然是毫无印象。
“不认识。”
“哈!”平含桃已经断定,她是故意装不认识的,咬牙恶狠狠的说道,“好,好好,好得很啊陆心水,你不认识是吧,那么今天我就叫你好好认识认识!”
她把两只胳膊用力一揣,手交叉叠在身前,胸口呼哧呼哧的喘着。
“把她给我按地上!”
随行的有一个男子,正是董北萝那不成器的表哥,他得了花柳病,平时就病殃殃的,不过他到底是男子,对付薛依娴还是绰绰有余,两只手将她提起来,重重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