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兮菀谨遵赵娇娥的叮嘱,打算近段时间都闭门不出。
谁知道次日的下午,就收到了鲁恪的信,邀请她一聚,意有所指想谈昨晚的事。
她一边欢喜,一边又紧张激动。
许兮菀拿不定主意,立刻去找了赵娇娥。
赵娇娥得知后,忙不迭的催促她:“既然他有心还想与你见面,那你要把握住机会!”
许兮菀也是这么想的。
她高高兴兴,满怀期待的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匆匆出门了。
鲁恪约她见面的地点,还在留仙楼。
他那样的身份,上别的酒楼,都是有损面子。
许兮菀在路上胡思乱想,一会儿担忧鲁恪要与她秋后算账,一会儿又盼着他对她负责。
其实她想要的真不多。
只要能够做成他的女人,有没有名分什么的,她不在乎。
她和那些他以前的女人都不同,她们和他在一起,大部分都为了钱,她不是。
她真的喜欢他啊!
许兮菀希望他能够看清她的真心,然后好好珍惜她。
留仙楼的掌柜是个有眼力劲的,见着穿金戴银的大家闺秀,满面春风的迎上来。
在听到她报出鲁恪的名字时,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顿时笑成了眯缝眼。
“小姐,您楼上请。”
许兮菀上楼进到房间,屋子里点着熏香,味道好闻,很上档次。
她再走几步,看到了鲁恪,还来不及高兴,视线落在一旁,立时怔在原地。
陆廷野怎么也在?
心中的恐惧顿时涌上来,她抿着唇,脸色迅速变得惨白,连笑容都非常勉强。
“鲁…鲁公子!”许兮菀结巴的开口:“陆少尹您也在啊?”
鲁恪本来没兴趣,要不是为了许知意,他才不想与她多见一次面。
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饮了两口,并不答话。
许兮菀的心里七上八下,隐约感觉到不祥的预感,身子不受控的轻轻发抖。
她不敢直视陆廷野,小心翼翼的投过去一瞥,恰好与对方视线相撞,吓的忙收回来。
房间里面点了熏香,味道虽然清淡,但有些偏女性化的甜腻,陆廷野很不喜欢。
他不乐意再多待,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许二姑娘。”
许兮菀迷茫懵懂的回道:“啊?”
在反应过来,问话的是陆廷野时,她态度不自觉的恭敬了几分:“陆大人……”
“本官名声在外,你应该听过。”他轻笑了声:“向来没什么耐心。”
许兮菀怔怔然的点头。
陆廷野看她呆愣的样子,蠢的可怜,嗤声道:“所以,最好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答错了,或者故意说谎,那么我可不保证你会有什么下场。”
这一句话分明就是威胁!
陆廷野轻飘飘的口吻说出来,根本不逊色于冷言冷语的压迫!
许兮菀本来就胆子小,看到陆廷野时,胆子便只剩下一半,被这么一吓唬,只剩害怕。
她哆哆嗦嗦的点点头:“我…我一定老实交代。”
“药哪里来的?”
“我……”许兮菀看看鲁恪,呜咽哭出声:“药…药是我娘亲给的。”
她不敢看鲁恪,低垂着眉眼,口吻委屈巴巴的道:“呜呜…我…我找了那种药,只是想给鲁公子用的,我没有给许知意下药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做过那件事啊!”
她情绪激动,身子颤的更厉害。
鲁恪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朝她看了眼。
尽管早就知道她对自己的念头,但得知她如此下作龌龊的手段,还是觉得恶心。
他凉凉的看了眼,低声骂了句:“不知廉耻。”
房间里就三个人,在场的都听的真切。
许兮菀顿时一僵,而后哭的更凶。
陆廷野拧眉:“那给许知意下药的人是谁?”
许兮菀不敢隐瞒,还是哭哭啼啼的道:“不是我…呜呜…不是我……是董北萝!我以为所有人都喝醉了,谁知道她看见了我下药的全过程,还跟我要了药,让我去哄着许知意喝下去,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下的药……”
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陆廷野是今天才知道董北萝也去了昨天的宴会。
董北萝既然早就知道他与许知意的关系,对许知意肯定怀恨在心。
她惯常会用龌龊的法子,本以为上次的教训,她会有所收敛,看来却变本加厉了。
陆廷野顾及脸面与情谊,觉得一个姑娘家的清白最重要,毁了清白,便是毁了名声,所以处处对她手下留情,既然她这么不识好歹,那对她就没必要留有余地。
跳出来找死的东西,就送她下地狱好了。
他还是头回见这么上赶着往深渊里跳的人。
许兮菀哭的筋疲力尽,最后晕倒在房间里。
两个男人谁都没有理会。
鲁恪率先离开,连看都懒得看她。
他最痛恨被别人设计,许兮菀敢在他头上动土,这辈子都没可能做他的人。
至于陆廷野,在屋子里喝了半盏茶,才从留仙楼出来。
冬越来越浓。
暮色降临时,天空飘起了雪粒,细细碎碎千万颗,打在脸上,带着酥痒的痛意。
马车从幽暗处缓缓驶出来。
陆廷野钻进车厢后,双眸变得越发幽邃,光波流转,情绪隐晦不明。
“松上。”他低声开口:“帮我去做一件事。”
暮色完全降临下来之后,府上檐下的灯笼都亮了起来。
董家一处别院,要比寻常的时候更安静。
这里是董北萝的住处,以前她备受宠爱,后来发生了意外,性格变得稀奇古怪。
伺候她的下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她,遭来一顿辱骂毒打。
董北萝一般都睡得很早,只不过今晚特殊,确切的说,从今天早上,她都不太正常。
早上的时候,院内的下人,都注意到她情绪的兴奋,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大家有所疑惑,但是不敢问也不敢说。
毕竟这样满面笑容的她,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他们估摸着和昨晚的宴会有关,心想大概是姑娘彻底走出了阴影。
其实董北萝没有发生意外之前,对他们这些下人还是比较不错的。
如果她能恢复正常,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
董北萝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半下午,越是临近黄昏,她脸上的笑意越浅。
她在等外面传来令她高兴的好消息,可是整整一天了,连半点风声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呢?
明明昨晚她对许知意下了药,就算许知意有心将这件事压下去,可鲁恪会同意吗?
她以为今天一大早醒来,至少要听到鲁恪上许家求娶的消息的!
为什么没有啊!
难道昨晚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董北萝很难保持冷静。
她冷着脸,迫不及待的催促着下人去打听消息,等星星寥落时,她的人回来了,带来的却是叫她雷霆震怒的消息。
“什么!”董北萝暴跳如雷,整个安静的小院都能听到她的愤怒:“你说什么!”
去打听消息回来的小厮,缩着肩膀,脸色吓的发白。
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说道:“昨晚在留仙楼,什么都没打听到,说是有人特意打点过得,不过小人还是花了点手段,找了些熟识的人,打听到了一点,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的,但是后来陆少尹带了一大堆人马过去,深更半夜查房,后来抱着一个姑娘出来了,只是谁都没有看到那个姑娘是谁,也不敢胡乱猜测。”
“那还用猜吗!?”董北萝失声尖叫,除了许知意,还能是谁!
陆廷野真的把那个贱女人放在心上,她明明得到消息,听说他昨晚有事脱不开身。
哪曾想为了她,他第一时间赶回京城,还将她救了下来。
糟糕!
昨晚许知意被他下了药,他就走了她,又对她满腔爱意,难道他们两个已经?
董北萝气的浑身发抖!
为什么次次的好事都能发生在许知意身上!
她想给她个教训,最后竟然让她得了便宜!
如果所有猜测的都是真的,那么只怕陆廷野被迷得更加神魂颠倒!
董北萝气的张嘴呼气,一巴掌狠狠抽在小厮脸上,小厮敢怒不敢言,其他下人也胆战心惊。
她打了一巴掌,还不够解气,满屋子乱转,抓到什么就摔什么,一时间鸡飞狗跳。
“滚啊!”董北萝大叫着:“都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最近她隔三差五都要发疯,脾气阴晴不定,大家都不想继续留在这里遭受晦气。
一窝蜂的人瞬时间散了。
董北萝狠狠的发泄了顿,直到筋疲力尽,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这香味她并不习惯,下意识的醒了过来。
房间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董北萝张口欲唤女仆,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喉咙又疼又涩,呼气吸气,都像是犹如火烧,脑袋也沉的像是灌了铅。
本来烧着炭盆的屋子,本不该这般冷的,然而她却冻得直打哆嗦。
董北萝暗暗的想,这群下人,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她不就是把她们吵了一顿吗?这么冷的天,竟然连炭盆都不给她烧了!
是不是看她现在失宠了,自己的未婚夫又抱着别的女人,他们就觉得她翻不了身?
一群势力的家伙!
董北萝越想越气,心道明天早上,一定要狠狠的把他们训斥一顿!
她胡思乱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黑暗之中,有道挺拔高大的黑影,越来越近。
直到一双手,毫无征兆捂住了她的嘴。
董北萝大惊,这才注意到,魁梧的身影倾然压下,让她彻底变得毫无反抗力。
男人的力气很大,三下五除二就将她完全制服。
她起初是想抗拒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身体里的野兽骤然苏醒一般。
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燃烧,她变得好像不是自己,变成了火,热烈的燃烧着。
董北萝次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赤身的,什么衣服都没穿。
下身传来极度的不适感,让她猛然记起,昨晚曾经发生的种种。
她难以置信,激动的起身,昏沉的脑袋,令她发出短促的低吟。
不!
怎么会这样?
在自己府上,在自己屋中,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去了贞洁?
她辛辛苦苦守着的最宝贵的东西,是要献给陆廷野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董北萝忍不住嚎啕大哭。
下人们听到她的声音,关心的在门外询问,又让她一顿发脾气。
她害怕他们闯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只能一个人把这悲苦咽下去。
她不能说,除了她之外,谁都不能知道这件事!
外界对她的评价已经很恶劣了,若是此事再传出去,想想都知道会有多难听!
董北萝捏紧了拳头,恶狠狠的咬牙。
她要查清楚究竟是谁!
休息了大半天,到下午时,她才起身。
早上爆哭的痕迹,俨然完全看不出来,她找来了院子里的侍卫,名叫董全。
董全跟在她身边有好几年,身形魁梧高大,为人沉默寡言,最重要的是对她忠心。
她再三吩咐他,晚上要寸步不离的守夜。
董全低头答应下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抹嘲讽的不屑的笑容。
当天晚上,董北萝虽然很早就躺在了床上,但是不敢睡。
毕竟昨晚刚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她很担心,今晚那个人还会再过来。
她强自撑着精神,熬到了后半夜,发现都风平浪静时,才终于扛不住的睡过去。
然而没过多久,她再次闻到了那股甜腻的香味。
董北萝惊醒了,太过难忘的回忆,让她陷入了恐慌。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混沌模糊,不过却惊奇的与昨晚的记忆一一重合。
甜腻的香味,高大威猛的男人,再然后是他毫不留情的贯穿,猛烈无休止的挞伐。
董北萝不知道这一晚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只知道次日根本下不来床。
她本来想怒斥董全办事不力的,最后只干巴巴的躺在床上。
事情并没有结束。
接下来两天还是如此,她终于将怀疑的箭头指向了董全。
董全并不否认,没有丝毫畏惧的笑着道:“姑娘莫要怪我,属下也不过是替人办事罢了。”
“替人办事?”董北萝追问:“替谁?”
董全微微发笑:“姑娘您得罪了谁,心中没有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