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有幸同司征尘有过短暂的交集,还是那次在陆董两家的订亲宴上面。
依照她对他的了解,此人适合顺毛,顺着他来,还能全身而退,若是忤逆,他则会发疯,其实像他们这种出生就站在别人穷极一生才能到达的终点上的赢家来说,没有一个喜欢被人拂面子的,所以,你若是顺从,他便会觉得你同旁人没什么区别,没劲且无趣。
如此一来,自然而然就消减了兴趣。
相反,你若是非要和他唱反调对着来,那可大大的取悦了他。
司征尘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的往茶楼里走,跟在身后的一行人,各个面色不虞。
楚梨还好些,她向来话少,表情也总是寡淡的,一时看不出真正的情绪来。
许邕与陆心水,简直快要把不爽二字写在脑门上了。
许知意特意拉着他们走慢了些,等与司征尘拉开足够的距离,才叮嘱他们道:“切记少说话,凡事顺着他来,莫要惹毛了他,不然我们今天谁都别想完整的回去了。”
陆心水委实被吓到。
若说西凉无法无天第一人,当属五皇子司征尘无疑。
别说对她们痛下杀手,就是朝廷的大臣,他都曾经直接在朝堂上用剑削下对方的头发。要不是那剑尖偏了些,恐怕掉的就是脑袋了!
许知意见她走神,拧了拧她的手心:“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
陆心水才愣愣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新开茶馆里的诸人,对司征尘很是恭敬,特意给他开了间最好的包厢,房间大且宽敞明亮,进来上茶的不再是穿着灰扑扑衣裳的伙计,而是穿着轻纱艳衣的妙龄女子,她们身段婀娜,凹凸有致,各个面带笑容,一口一个王爷,喊的人身子都酥了麻了。
司征尘似乎很受用,至少从表情上看,他笑的很平和。
至于其他人,颇有些不自在。
许知意感觉还好,甚至饶有兴致的点评哪个姑娘身段最勾人。
陆心水则呈现呆愣放空的神态,不知在想什么。
楚梨兴许没想到,只是来吃个茶,竟然和逛窑子有的一比,羞涩的连眼睛都不敢抬。
最夸张的是许邕,小家伙从脖子到脸都是通红的,许知意怀疑他随时都要暴走。
曼妙女子分为两拨人,一拨人作势要弹琴跳舞,另一拨人则上前洗茶泡茶。
她们稍稍靠近,身上带着的香味便萦绕在几人的鼻尖。
许邕没受住,以手掩鼻,打了个大喷嚏。
这一个喷嚏声出去,包厢里的动静都停下来,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
许邕顿觉尴尬,偏偏在这时,司征尘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是受不住这香味儿?”
“他年纪还小。”许知意缓缓的道:“惊扰王爷了,要不就先让他回去吧?”
司征尘不赞同,把眼睛向上一挑,嘴角的那颗朱红的痣,也随着轻轻的动。
他扬起嘴角笑,随手捞过来一个姑娘,把她塞到许邕怀里。
许邕作势要躲,被他厉声呵止住:“躲什么?多闻闻这香味总会习惯,男人嘛,早晚要接触女人的,你是不知道女人的好,才会见她们像见了猛虎野兽,等你知道了女人的好,怕是整日搂着抱着不撒手呢!”
这话此时说并不合适,除了司征尘之外,其余的全是姑娘家。
就连许邕都直蹙眉,然而司征尘却笑了笑,自顾自的端起茶饮了口。
他仿佛毫无察觉到气氛的异样,道了句:“好茶好茶!你们怎么不喝?”
许知意深吸口气,朝着许邕看了眼,见他面色冷如冰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就是这么一下触碰,点燃了他的愤怒,他下意识的甩开她,不料一只杯子被带翻。
杯子跌到地上,落下声响,混在歌舞声中,是那么的突兀。
司征尘叫停了正在弹琴的姑娘,舞蹈也随之停下来。
他单手托腮,歪着头看过来,另一只手从地上捡起来那只掉落的茶盏,重新放回桌上。
很寻常的动作,旁人做来,兴许谁都不会害怕,可司征尘越是平静,她们越是紧张。
突然,他笑着问:“邕哥儿,我这茶不好喝?”
许邕被点名,他是官家公子哥,自然听说过司征尘的大名。
七岁的男孩子,被吓得不轻,当即回答说道:“好…好喝!”
“你喝都没喝,就说好喝?”司征尘变了脸色,笑的残忍而阴森。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方才那只被捡起来的茶杯,就被他拍成了齑粉。
陆心水惊呼出声,眼睛盯着他的手,从指缝间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吓的捂住了嘴巴。
司征尘并不打算善罢甘休,继续发问道:“本王赏你喝的茶,你敢不喝?还敢摔茶杯?哎哟哟哟,谁给你的胆子?怎么,是不是看不起本王?!”
许邕早就人傻了,百闻不如一见,在此之前,他对司征尘的印象,都只停留在传说里。
传说他暴怒无常,手段凶残,然而当施加于自己身上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感受。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镇定,谁知道眼下却是这般不堪。
“我……”他结结巴巴的开口。
司征尘却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急速流逝的空气,让他险些窒息。
他听见他冷冷的开口:“我?在本王面前你敢自称我?本王看你是活腻了!”
脖子上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耳边的声音越来越不真切,许邕仿佛看见了漫天的星光。
“王爷!”
一道有力清脆的女声,将他思绪拉回来,他斜着眼睛,看向说话的许知意。
她缓缓跪下,郑重其事的道歉道:“这一切都是小人的错。方才是小人不小心碰到了邕哥儿,他正在想事情被吓到后,才会失手打翻茶杯。您若是责怪,就尽情责怪小人吧。”
司征尘脸色稍霁,幽幽的问道:“是这样吗?”
“是的!”许知意道:“小人绝对不敢欺瞒王爷。”
“哼!”他甩手将许邕丢开,嫌恶的取出帕子,慢悠悠的擦拭手指。
包厢里鸦雀无声,在场的人无不低垂着视线,紧抿着唇。
司征尘擦完手指才看向许知意:“成,既然一切都怪你,那本王责罚你不算过分吧?”
“只要能让王爷消气,小人愿意受罚。”她平静的回答着,实际上心里惴惴不安。
司征尘不按常理出牌,他这个人像是没有底线的,天知道他会想出什么恶心人的法子。
“说的倒是好听。”他再度开口,笑盈盈的道:“那本王就罚你把衣服脱了,现在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