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钏海的脸色很难看,他们陆家什么身份地位,许家什么身份地位,居然妄想攀附高门?
许逸申本是穷苦人家出身,多年前进京考取功名,之后又娶了个商贾之女,走了好运荣升六品,才勉强在京中立下脚。
往上数三代,许家连给陆家提鞋都不配,如今还想将女儿嫁进府上来?
真是异想天开!
若是许家那个正常的次女,嫁过来做妾室,他疼惜陆廷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勉强同意。
那个疯癫的大女儿算什么东西,满京城都知道她闹出来的丑闻,浑身污点也想嫁过来?
当陆家的大门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的吗?
真要让陆廷野娶了她,势必叫京城的人笑掉大牙。
陆府虽远不及父亲在世时鼎盛,可也是有头有脸的士族大家,哪个儿子成亲娶的不都是干净人家的姑娘?
陆钏海就算疼爱陆廷野,唯此事上,不能让他胡来。
就算他丢得起这个人,陆府也丢不起!
他哼了声,语气变得冷硬,道:“我儿想来刚回京城,并不知此女全貌,只是被其一时所迷惑,此事不用再说,为父不会同意。”
“父亲说的,可是许姑娘发疯时闹出来的那些笑话?”陆廷野接话道:“儿子都有所了解。”
陆钏海气道:“都了解,还想娶她?你是跟着她一起疯了还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陆廷野据理力争的说:“父亲也知,她之所以闹出那些闹剧,都是因为先前发病所致,父亲又何忍为难一个患病之人?”
陆钏海被他的诡辩逻辑给气笑了,嗤声说道:“不论患病与否,丢人现眼的是她,京城百姓才不会管她是不是发病,只知道是她整日跑出去闹丑闻,我陆家是名门,祖祖辈辈都是无污点的,不能在你这里,丢了他们的脸。为父今日若是准许你娶她为妻,来日到了地下,如何面对我们陆家的列祖列宗?”
陆廷野见他态度坚决,问道:“父亲当真不会同意此门亲事?”
“不会!”陆钏海斩钉截铁的道:“此事你休要再提!别说是娶她为正妻,就是纳她为妾,为父都坚决不会同意她进门!”
陆廷野皱眉,冷声道:“父亲!”
陆钏海比他还要坚决,呵斥道:“想也别想,你死了这份心吧!”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
陆廷野本不欲如此。
他顿了顿,低声说道:“父亲请息怒,儿子无意惹父亲不悦,只是儿子所求之人,势在必得,万望父亲成全。”
居然还惦记着这件事!
陆钏海本就怒气未消,见他反复提起,满脸的痴汉样,全然无平时的凛然,当即更是气堵心口,不得不发。
他随手抓起本卷轴,照着他砸了过去,骂道:“你什么意思?你在威胁为父?为父当真不同意,你难不成还硬是要娶她进门?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犯错!我看,你定然是被那妖女迷惑了心!否则怎敢说出如此忤逆为父的话来!来人!来人!”
陆钏海声音嘹亮,周边的院子都听到了动静,等家丁冲进屋子,门外也站了好一群人。
此刻正是全家都在府上的时候,不仅有陆夫人,还有陆赢尒,陆继往,以及陆景丰和陆心水等人。
一大家子全都到齐了,各个不明所以的往里面探头,打听消息。
陆钏海气的绕着屋子踱来踱去,等家丁一到,就指着陆廷野道:“将三公子给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叫他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清楚想明白了,再什么时候给他吃的!把他带下去!”
家丁们嘴上应是,上前的时候,却有所顾忌。
毕竟这位威名在外,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
陆廷野抿唇,好在预料到了结果,还算淡定。
他朝着陆钏海郑重行礼,之后缓缓起身,说道:“不用押我,本公子自己会走。”
家丁自然乐的轻松。
陆廷野目不斜视的穿过众人,徒留下众人满头雾水。
陆夫人进的屋子,其余人领命退下,最坐立不安的就是陆景丰了。
他向来喜欢跟着陆廷野混,陆廷野忽然被关起来,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他愣愣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啊?回来的时候,不都好端端的吗?三哥犯了什么错,竟然要被关起来!父亲还不给饭吃!?”
陆心水与他同行,也一样的无解。
她嘀咕着道:“娘亲不是去打探消息了吗?父亲正在气头上,我们若想知道,不如等等去问娘亲。”
陆景丰立刻赞同无比的道:“对!那我们到母亲院里等着。”
兄妹两个在院子里等了两刻钟,才见陆夫人款款回来。
陆夫人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当,依然貌美如年轻时,她是陆景丰与陆心水的生母,也是前三位公子的继母兼姨母。
在前陆夫人离世之后,她作为续弦被娶进陆府,为陆钏海持家育子,从无差错,故而备受陆钏海的喜爱,与子女们的敬重。
因着其教导有方,又因为身份原因,陆家兄弟姊妹,关系和睦,从未有勾心斗角之事发生。
陆景丰忙带着陆心水迎上去,陆夫人倒是意外他们还在,稍稍一想,就知道所为何事。
她任由他们二人左右搀扶着,笑道:“说吧,在这里等我,究竟所为何事啊?”
陆心水撒娇道:“娘亲,我们从小在你身边长大,有什么心思,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陆夫人笑起来,拍拍她的手,领着二人进了屋子,才说道:“此番你们三哥闹成这样,是为了一个女子。”
“啊?”
陆景丰与陆心水不约而同的惊呼道,又不约而同的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脸。
他们对视了眼,没有说话。
陆夫人笑道:“以前总说他在男女之事上懂事的晚,谁知一懂事,就把你们父亲气成这样。”
陆心水记起白日陆廷野称许知意为嫂子,试探的开口问:“呵呵,莫非是我三哥看上了一个女子?那父亲也不必生这么大的气吧?”
“不是看上。”陆夫人捏着眉心纠正道:“是要娶那个女子。你们兴许也知道,就是许家那位先前疯癫的大小姐。”
“……”
陆景丰与陆心水此刻心中齐齐有一万句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