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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对赵素这番变化失措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自己一向瞧不上的傻妞给怼了!
关键人家义正辞严,她还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却在这时候,花想容也快步回来了:“姑娘!”
赵素挥手让小兰小菊她们统统退下去:“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花想容按捺不住地道:“那死丫头去了梅英斋!”
云想衣道:“彩云?”
花想容轻拍了下桌子:“我出了门口,很快追上彩云那死妮子,一路就到了梅英斋。彩云跟姨太太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我也抽了个空子绕到侧窗偷听,然后听到彩云说什么姑娘见侯爷了,又说什么幸亏侯爷走了,把我气的!
“这死丫头吃着绮玉苑的饭,却干着讨好姨太太的勾当,要不是不好下手,我准把她胳膊卸下来,让她知道知道胳膊肘儿往外拐是什么下场!”
云想衣听懵了:“姑娘是怎么发现彩云的?”
彩云有问题她早就看出来了,但赵素不应该的!
这傻子难道真开窍了?!
“这有什么难的。既然每次读书都恰好被拦,那总得有个通风报信的。屋里就这么多人,挖个小坑试试就知道了。一次不行,就挖第二次,总会知道的。”
赵素没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非但如是,而且眼下她还觉得有些麻烦。
她这才刚出手彩云就跳坑了,完全不在乎她察不察觉,看来庆云侯这内宅比她想象中还要烂。
重点是,连赵素自己的人都被宁姨妈收买了,那宁姨妈这手就不只是伸得太长,而几乎是一手遮天了不是么?!
第24章 龟儿子之父
宁姨妈膨胀成这样,固然跟庆云侯的纵容有关,可她这么做,肯定不只图着把原主捏在手心吧?
赵素喝了几口茶,然后在云想衣越发惊奇的目光中喊来小菊:“你去跟大太太说一声,就说姨妈这些年为我付出,如今我长大了,该让她享享清福了。我看彩云还挺机灵的,就拨她去侍候姨太太,什么时候姨太太去与表少爷团聚了,再让彩云回来。”
小菊才听一半就张大了嘴巴,但她屏息看了赵素片刻之后,还是飞也似的走了!
彩云才私下去见了宁姨妈回来,赵素就把彩云撵到梅英斋去,这什么意思还用明说吗?
赵素也没想玩什么宅斗,但形势如此,她少不得把成长经历中与人斗智斗勇的些许经验搬出来。
再说小菊揣着颗心脏到了邢氏这边,正在喝汤的邢氏听完来意也差点没溅上一身汤水。
作为赵家的大太太,大小事她都不免过问,赵素没了亲娘,平时她往侯府那边走动的次数也频繁,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赵素身边几个人的底细?不过是因为隔着房,又碍着宁姨妈是庆云侯自己都没说啥的亲戚,惯于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赵素要把彩云送去梅英斋,这不就是挑明了给宁姨妈看的吗?
“三丫头这是想干嘛?”
不是说赵素做的不好,做的不对,而是她这么做了,有善后的本事吗?人家可是有着十二年的“养育之恩”搁在那儿呢!这么打人家的脸,怪人家伸手太长,到时候人家一个“忘恩负义”的大帽子扣下来,她顶得住吗?
“奴婢也看不懂呢,还请大太太斟酌着办。”
小菊可太慌张了!
虽说赵素早有交代,说她要痛定思痛,改过自新,可她这改的动静也太大了点!一来就反手要冲宁姨妈下手了吗?
旁边长房的大丫鬟玲珑也接过邢氏手里的汤碗:“奴婢听说三姑娘昨日还主动跟侯爷说不拦着他续弦了,这是跟往常不一样。太太要不要去绮玉苑看看?”
“不用,”邢氏沉着地道,“彩云是绮玉苑的人,三姑娘是绮玉苑的主子,这丫鬟领的也是侯府那边的账,三姑娘要拨人,那岂不是她的自由?
“姨太太一手抚养了她这么多年,难得她有这份孝心,如今终于知道心疼姨母了,拨个丫头过去侍候,我自然是要支持的。你去趟绮玉苑,把我这番原话回过去便是。”
玲珑愣了下,才点头道:“是。”
……
赵素说到做到,翌日就开始读书习字,云想衣诚惶诚恐地支起了教案,开张了。与此同时彩云也由小菊领着收拾起了包袱,准备送着往梅英斋去。
赵素的学习时间安排得很灵活,反正她闲,云想衣也闲。之所以这么急安排在早上,不是勤快,是因为她想找庆云培养策反,啊不,培养父女感情的时候,而庆云侯却一大早赶去忙他的事业了。她只好打发花想容出门探听探听史恩一案的风声。
朝中这边,早朝上的主要议案自然就是近日收归入狱,但是迟迟没有定论的史恩贪墨之案。
大梁建国也是有段传奇,先帝原也是贵胄子弟,身负父仇,从正道申冤未果,反遭当权者迫害,后来与其父旧部取得了联系,就这么把已经一股稀烂的前朝给反了。
反的过程十分利索,前后不过一年,当时拥护先帝的人们当然成为了新贵,但基于维护国本急需用人,也有些前朝臣子仍被沿用。
经过二十多年各方努力,朝局也算是稳当了。是先帝忽然病逝,到底乱了些步骤,老臣与新帝之间,永远避免不了一些较量,就比如史恩这案子。
以广平侯为首的一批臣子,早朝上极力主张史恩犯案证据已足,要将其尽快定案。
而以庆云侯却提出先解决军饷——到底军心稳定为重,这事先按下来。
庆云侯下了朝便马不停蹄前往户部要求派人出京押银,赶紧把军饷给兑现了。
刚进户部大门,身后就传来声音:“侯爷慢行!”
庆云侯转了身,只见是工部侍郎杨枚,便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
杨枚的父亲原先是翰林院的学士,原本算得上是清贵之家,这次在史恩的事上,杨枚也是坚持要严办的人之一。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庆云侯烦他。
因为前两日何家大姑娘生辰,请去的一大帮子弟里,当中就有杨枚的儿子杨缄。以中军都督府大都督的身份,要查到杨缄在赵素被慈宁宫的人带走之后,立刻拍手叫好,并且立马为赵素开局下注赌赵素肯定活不回来这样的行为,可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庆云侯淡淡道:“杨大人有事?”
杨枚拱了拱手:“敢问侯爷这是为军饷的事来的?”
“如何?”
杨枚拱手:“下官有一事感到疑惑,史恩人赃并获,并且证据确凿,接下来原该就是要定罪的了,不知为何侯爷今日在朝上却又改了口风?”
庆云侯挺胸:“杨大人这话我可听不懂了,我身为中军府的都督,一介武将而已,关心的只有将士们的温饱,朝廷查案与我有何相干?”
“但前些日子侯爷却说史恩搜刮民脂民膏,罪大恶极,若不严惩必将引来民愤。这才过多久?侯爷您就态度变了?”
庆云侯并不想跟他解释。
“我只是说我不查案,并没有说不支持严惩,史恩要真是罪证确凿,当然该依法严办。我要是没记错,杨大人这个时候应该在工部衙门吧?怎么,工部最近这么闲?”
杨枚看了他一会儿,拢手道:“侯爷,下官听说令嫒最近往慈宁宫去的挺勤的?侯爷转变了态度,莫不是跟太后有关吧?”
他不提赵素还好,一提赵素,前两天她被杨缄那龟儿子给看了笑话的怒火就压不住了。
他冷笑:“小女往慈宁宫去的勤,那不是正中令郎的下怀么?她要是不去慈宁宫,令郎在赌桌下的几百两银子赌注岂不是就打了水漂?
“看不出来啊杨大人,都说你们杨家号称清贵之家,我还以为你们家家风挺好,原来私底下除了赌博逍遥,落井下石这一招也玩得挺溜?”
第25章 准未婚夫
杨枚愣住:“赌注?侯爷这话什么意思?!”
庆云侯扫他一眼:“哟,杨大人还在这儿装糊涂呢?赌注是令郎下的,你有不明白的,不妨回去问问令郎?
“你们美名跨两朝的清贵杨家,家底还挺厚嘛,一个还在读书的半大子弟就动辙有几百两银下注赌别人家姑娘的死活,杨大人经营有方,改天也传授点经验给我?”
“……”
庆云侯没再理他,跨步就进了衙门。
杨枚不但被他怼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话都说不上来,更是连把他拉住问个究竟也忘了!
等他反应过来,庆云侯已经没了人影!
他咬牙一跺脚:“回府!缄哥儿在哪儿?即刻把他给我传去书房!”
……
云想衣花了一晚上工夫,强迫自己适应了赵素被菩萨点化过脑子的变化,连夜把从前制订的课业方略翻出来,花三条帕子擦干净上面的灰,按时到了赵素读书的书房。
根据赵素的文化底子,只能先像启蒙小孩儿一样先教写字,而后再谋发展。
赵素描了三五张字,反倒让云想衣看过后莫名放了心,因为这种像狗爬似的毛笔字绝对只有这位侯府大小姐写得出来。
这时候花想容回来了,神情跟去时很不一样:“姑娘,出事了!”
赵素抬头。
“小的在六部衙门外的馆子里坐了会儿,听吃茶的官吏们说,史恩的案子今儿在朝上争论得非常激烈,还是没定论,不过听说皇上允许侯爷去取回那笔赃款了。”
吵得激烈也没定论,那看来陆太后给她的一个月时间也是有讲究的了。但这也不叫出事。
她问道:“还有呢?出啥事儿了?”
“方才就在小的打听消息的茶馆里,有人为姑娘打起来了!”
“……”
赵素长这么大可从未有成为过人间焦点的经历!
就算穿越后的她也变成了玛丽苏,也得她正式在人前出场之后才能可能引发争风吃醋吧?
“到底怎么回事?谁打起来了?”云想衣面对这种八卦总是比正主还急。
花想容急急说道:“我在茶馆里坐着的时候,旁边恰好来了一桌,您猜是谁?竟然是姑娘的准未婚夫,许府的大公子!”
许崇?
赵素倒是真愣了愣,她正想去查查这许崇的底细呢,没想到还没出手他就先出来了!
“许公子是和朋友一块来的,同席的一个是何尚书府的二爷何修,一个是方侍郎府的三爷方渠。坐下后何二爷就问许公子为何闷闷不乐?许公子只叹气不说话。方三爷在旁边说,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为了跟赵家的婚事。
“小的听到这里,立刻支起了耳朵!但没想到他们接下来说的不再是婚事,而是姑娘这两日的遭遇。
“头遭进宫那事不消说,全城都知道了,可居然连昨日您进宫,大伙也知道了!大家竟然都在猜测全须全尾出宫,并且还大受太后恩宠的姑娘已经成为太后面前的红人!
“这当然不算什么,只是在座的方三爷开始酸溜溜地祝贺许公子,说他将来娶了姑娘,一定青云直上,有享不尽的福气。
“我心想这话说的挺对的,这可不就是你们盼也盼不来的福气么?哪知道许公子听了之后却翻脸了,拍桌子站了起来,当众扬言说绝不是那等攀附的小人!
“其中方三爷大约被碗盘打着了,也翻脸了,指着许公子说他当了婊子还立牌坊,总之他们打起来了!”
赵素屡次进宫的事,十有八九是陆太后故意放出来的风声,除了借着舆论推动她进行计划没别的。但眼下更需要关心的是赵素自己那位准未婚夫!
“他被打死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