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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林芳三朝回门时,也说了周家差人提亲的事,她婆家跟周氏那边沾点亲戚,倒听说周成辉伤得不怎么重,明明第二天就活蹦乱跳喝花酒去了,什么卧床不起都是骗人的。
  可见那媒人说的话全是卖惨,当不得真。
  阮林春听着就很无语,这样一戳就破的谎话,亏渣爹还兴兴头头的,可见在他心里,女儿的终身根本比不上自己的仕途重要。
  这更坚定了阮林春离开他的决心。
  至于阮林絮,那日被阮行止训斥之后,变得老实安分起来,终日窝在房里捣鼓些什么。
  紫云悄悄向阮林春道:“三姑娘叫管厨房的添了好几个炭盆,如今她那房里何止温暖如春,都快成夏天了,画墨她们皮糙肉厚的都怨声载道,难为三姑娘怎么受得住。”
  阮林春第一反应便是原女主得了某种怪病,今年的天气这样和暖,哪用得着四处点炭,转念一想,阮林絮有灵泉在手,按理该百病不生才对。
  话说这一阵怎么都没看她酿酒了?据阮林春观察,以往为了奉承和盈利,每半个月她都会亲自买回几坛窖藏的美酒,再把灵泉给兑进去——没错,阮林絮其实并不懂什么酿酒工艺,只是通过灵泉来改变那些佳酿的性状和风味罢了,比胡一菲的巧克力还简单离谱。
  她是犯懒不想做了,还是……没得做了?
  阮林春心里掠过一个大胆的猜想,若真如此,对她而言可算得喜讯。她并不妒忌阮林絮的许多金手指,不过,凭两人之间的仇恨,以及天然的身份对立,阮林絮的能力削弱当然是好事。
  至少她不会忙着对付自己了。
  阮林春惬意地哼着歌,坐到自家的马车上。此趟的目的地当然仍是平国公府,不过,总让李管事接送怪不好意思的——人家到底是个管事,府里的大小事务都需要由他操持,总不能天天给自己当车夫吧。
  阮林春也不肯步行,便“征用”了渣爹的马车。
  阮行止现在可真有点怕她,女儿得罪了周家请来的媒人,要四处点头哈腰请求原谅的却是他这个爹。现在他唯一的希望便是阮林春早些出阁,凭她爱怎么样都好,阮行止都不敢再管了。
  区区一辆马车当然不在话下。
  行至兰花巷,阮林春想起巷尾一家糕饼铺的点心做得最好,不如捎几块给程栩尝鲜——虽然这人嘴刁,再好的东西都能挑出毛病。
  若是她亲手做的,程栩反而肯大快朵颐,毫无怨言——真是怪人。
  阮林春想着程栩,掀起车帘,看到的却是周成辉那张放大的俊脸。
  周成辉朝她露齿一笑,算作招呼。这人其实长得不难看,甚至比大多世家弟子都强得多,只是,见识过原书里他的种种劣迹后,阮林春实在提不起好感来。
  就算这一世的周成辉没来得及伤害她,可那种厌憎的情绪却已经根深蒂固了。
  阮林春面无表情,“你好。”
  周成辉露出询问的眼色,“不请我上去坐坐?”
  阮林春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你不是已经上来了吗?”
  他是倒立着跟她说话的,双腿勾在车顶上——阮林春不懂武功,却能明显感觉到马车的重量。
  周成辉笑道:“原来你不但长得好看,脑子也格外聪明。”
  阮林春实在懒得理他,面对这种油滑登徒子,最好的方式是不搭理——过一会儿就自讨没趣了。
  况且,这人前几日还骂她丑,如今居然违心称赞起她的相貌来,谁会信?
  但是周成辉端详片刻后,神情却渐渐意外起来,他不过是套近乎才说句恭维话,根本没细看阮林春的面貌,但这样近距离的直视,却仿佛有了些变化——说不上是肤色变白皙了还是鼻梁上那几点雀斑淡了。
  总之,此刻端坐在马车上的她,看着更像个清秀佳人。
  那日回去之后,周成辉痛定思痛,原本只想娶一个嫁妆丰厚的娘子,顺便报被程栩当面侮辱之仇,但是现在来看,或许这阮二姑娘并没他想象的那样不堪,只瞧她鼓鼓囊囊的胸脯,细滑幼嫩的皮肉,可想而知,床笫之间亦会颇有风情吧?
  周成辉便笑,“我好心托人做媒,你为何不肯接受我的情意?”
  阮林春漠然道:“人和狗能结为夫妻么?”
  周成辉一怔,“当然不能。”
  随即一怔,这小娘子是在拐着弯地骂他——真够泼辣,更让人升起将她压在身下的冲动。
  周成辉只觉小腹那块热辣辣的,下意识地伸手,想碰一碰阮林春的脸颊,再循序渐进伸进别的地方。
  然而,还不待他如何动作,手腕上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比之上回尤甚。
  周成辉缩回手,看着虎口处几个清晰的红点,笑道:“你还敢和我动手?这回,那程世子却不会来救你了。”
  说着,慢慢将魔掌伸向对面。
  阮林春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直到周成辉发出惨呼,她才莞尔一笑,如同冰河解冻,“周相公,很好玩吗?”
  周成辉双臂被人反剪在后,虽然无力转头,但熟悉的痛意……分明来自那日程栩带的两名护卫。
  他还以为阮林春孤身出行,这才伺机前来,却没想到,阮林春请了程家护卫来赶车,这算什么,一早就将他当贼防吗?
  第26章 . 娇羞  阮姑娘也是一脸娇羞。
  阮林春当然早有防范。
  从一开始, 她并没打算与周成辉多有牵扯,谁知道,原书的故事线这样顽固, 南辕北辙都能给拉回来。还是让她与周成辉产生交集,在婚宴上碰面。
  她因周成辉而受辱, 周成辉亦因她而受辱,彼此都视若雠仇,阮林春以为到此就为止了, 谁知,周成辉不知是自己起了贪念,还是被人游说, 居然仍想娶她过门——他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任他予取予求,自己又是那么好惹的?
  阮林春从靴筒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在药囊上轻轻摩擦着,雪亮的刃尖接触到皮革,立刻出现一道道细碎的裂纹。
  可想而知, 若是划在人身上, 必定皮开肉绽。
  饶是周成辉见惯了场面,此刻也不由得胆寒,“你想干什么?”
  阮林春弯唇一笑,将刀刃贴着他俊俏侧脸, “毁人清白,坏人闺誉,你说我想干什么?”
  周成辉只觉两股战战,连他都未察觉,自己说出的话竟不成腔调,“我父……乃五成兵马司指挥使, 若见我未能平安归家,必会彻查,程世子纵然手眼通天,也难逃杀人之罪!”
  阮林春支颐片刻,似乎认真考虑他的劝告。
  周成辉才松口气,却见对方展颜一笑,“也对,杀人多可怕呀,不如,只剁了你一截命根子算了,如此,既能免除牢狱之灾,你以后也没法再招惹小姑娘,多好的主意!”
  作势将那匕首沿着脖颈缓缓下滑,真个落到腰间脐下三寸处。
  周成辉几乎晕倒,比起断人子孙根,还不如干脆死掉呢,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心中骇怕到极点,他也只能强撑着道:“你这般伤人行凶,纵使有平国公府庇护,我父也绝不会放过你。”
  若是别的儿子,伤了也就伤了,他却是家中最小最受宠的一个,可想而知周指挥会如何愤怒——阮林春一人不足惜,可她敢不敢让家里人承担报复的后果?
  阮林春并不以渣爹为念,但崔氏却是不能不顾忌的,况且,她也的确下不了手,并非出于畏怯,而是,周成辉下腹处的那股气味实在难闻——他居然吓尿了。
  阮林春捂着鼻子,将匕首扔给一旁虎视眈眈的赵二,“给我断了这人右指。”
  周成辉目眦尽裂,“你敢!”
  阮林春懒得睬他,只朝赵二轻轻点头。
  赵二毫无迟疑,手起刀落,便将周成辉右边的小拇指斩下,刹那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阮林春皱眉,决定回去后得找些香来熏一熏,太晦气了。
  她居高临下看着躺倒在地的周成辉,“这附近有最好的医馆,你若识趣,也快些去治,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周成辉抱臂痛呼,愤恨地看着她,伤的是右手,等于从此不能读书写字,他的仕途也断送了。
  阮林春微笑看着他,“你不必恨我,谁叫你怀着歹念在先的,我不过略施薄惩罢了,顺便奉劝你一句,别想着回家告状,不然,你在余家赌坊欠的那几千两银子很快会有人来追讨,到那时,恐怕就不止断一指这样简单了。”
  周成辉面上惊疑不定,“你怎么知道?”
  阮林春故意给他下了个套,“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的,我就是怎么知道你欠赌债的,从此,咱们两清,再无瓜葛。”
  说罢,便让赵二套上马,一行人驾着车潇洒离去。
  周成辉蜷缩成虾米模样,心中既恨且怒,可他并不怀疑阮林春的言辞——试想她才来京城多久,如何能知道许多豪门世家的底细,不是阮林絮故意透露给她的,还能有谁?
  好一个阮三小姐,一面撺掇他来求娶母夜叉,自个儿却跟阮林春背地做了交易——这姊妹俩必是商量好的,专等着他往圈套里钻呢!
  想起婚宴上自己多看了阮林絮两眼,这女子必定从那时就恼了,虽然周成辉并没胆量觊觎大皇子的女人,但阮林絮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贱人!给我等着。
  *
  阮林春给她的“好妹妹”扣了一口大黑锅,再踏进程府大门时,心中可谓神清气爽。
  其实她并没把握阮林絮跟周成辉暗中往来,方才不过随便一试,可看周成辉的反应,便知阮林絮没少在她的婚事上下绊子——不然周成辉哪知道她有许多嫁妆。
  现在轮到阮林絮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了。
  阮林春盼着这两人撕起来,撕得越响亮越好!
  阮林春迈着轻盈的脚步在连廊上跳起了胡旋舞,一转身,就发现程栩倚在门边静静注视着她,活像看集市上的猴子耍杂技。
  太丢人了。
  想起自己那毫无章法的舞姿,阮林春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走到他跟前去,“世子爷等很久了?”
  程栩认真地道:“跳得不错。”
  阮林春:……
  这是在讽刺吗?可从程栩的眼中看不出丝毫嘲笑的意味,他不会是真心夸赞她吧?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饶是阮林春再怎么虚荣,她也没想到程栩会把自己视为全部的真理,还能一本正经说这种违心之言——就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可也没人会昧着良心说祖贤姐姐唱歌好听的。
  阮林春只好尴尬地扯开话题,“我要在环跳穴下针的事,想必李管事已跟你说了?”
  之前因程栩出门累着,得多休养几天,阮林春便耽搁了阵子才来,趁这个机会,也让李管事给程栩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程栩倒没她想象中为难,很从容平静,“知道了。”
  阮林春担心李管事说得不够清楚,“环跳穴……是在臀部,这个你也知道吧。”
  程栩点头,“知道啊。”
  反正他跟阮林春就快结成夫妇,迟早得裸裎相对的,为了克服自身羞怯,他这几天都是裸睡的,早就见怪不怪了。
  阮林春:……
  这孩子好像成长得太快了点,总觉得自己将人带坏了呀!
  算了不管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至于世俗眼光,那都是屁话。阮林春便清了清喉咙,“那就请世子爷躺到榻上,顺便……褪下您的裤子。”
  程栩毫无忸怩,自顾自地走到榻前开始宽衣,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纠结——看来真是长大了。
  阮林春虽不是存心偷看,可卧房就那么点大,余光来来去去,难免飘到不该飘的地方,程栩看着瘦削纤细,胯骨那一块却并不单薄,像是身怀伟器之兆,难怪常听人说瘦人x大,她今日才算真正见识了,可见传言不虚。
  “好了。”病人的呼声将阮林春从神游中唤醒,她赶紧来到程栩身边,这一看不得了,虽然底下垫着布巾,可整个背部是完全暴露在外的,包括挺翘圆润的臀。
  不过,因程栩肌肤过分苍白,看去倒像是一具冰冷的石膏像,让人升不起半分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