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瑾儿到底是被衡阳郡主所伤,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道陛下不打算给瑾儿一个说法吗?他虽不是臣妾所生,却是在臣妾手下长大的,臣妾待他如亲自,今日看到他受此羞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说着便落下泪来,一副要为陆瑾打抱不平的样子。
皇上闻言这才转头看向陆瑾脖子上的伤口,伤口虽说不是特别深,但是血液凝固在伤口周围的样子还是有些触目惊心。让人不得不联想,今日若是赵凌波手上力道再大一分,陆瑾这会儿还能不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三殿下,今日之事实在是小女冲动了,老臣代小女向殿下请罪!”清河王爷屈膝跪下,看向陆瑾恭声说道。
刺杀皇子,不是小事。
陆瑾闻言只看了赵凌波一眼,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赵凌波。
正当众人沉默之际,突然看到赵凌波朝着陆瑾方向挪动步子,最后在他面前站定。她伸手拔下头上唯一的用来束发的簪子,乌黑如瀑的发丝倾泻而下,直垂到腰际,说不出的美好。
陆瑾眉头紧皱,摸不清赵凌波到底想要做什么。
“三殿下,臣女怒急之下伤了你,这个罪责臣女避无可避。”她开口淡淡的说道,随后趁着陆瑾还在愣神的功夫,猛地将簪子塞到陆瑾手中,随后握住他的手在自己脖子上狠狠一划。
鲜血顺着润白如玉的脖子缓缓滑下,在场之人皆看的胆战心惊,就连陆瑾都没有反应过来,呆楞楞地站在原地。
“陛下,臣女与三殿下算是两清了。但臣女并不后悔,今日之事若是再发生一次,臣女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赵凌波弯腰跪下,看向皇上坚定地说道。
陆瑾深吸了一口气,赵凌波宁愿用这种决绝的方式也不肯松口求饶,看来还真是恨透了他啊!
感觉到陆瑾的目光,陆离侧身上前,挡在两人中间,隔断了陆瑾的目光。
“父皇,既然他二人已经两清了,是否可以放人了?”陆离望了一眼赵凌波脖子上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罢了转头看向皇上沉声问道。
看着陆离越发的阴郁的脸色,皇上很清楚他是动了气了,若是再闹下去,只怕他就没有现在这样冷静了。到时候闹将起来,究竟是谁吃亏,就不敢说了。
想到这里,皇上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都下去吧,衡阳郡主也不要忘了和朕的半月之约。”
“是,臣女告退。”
……
宫门口,陆离一方干净的帕子给赵凌波捂住伤口,脸色铁青,周身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
“有我在,纯妃奈何不了你。你为何要伤害自己?”陆离沉声问道,只要是不是痴儿,这会儿应该都能感觉到陆离是有些生气了。
赵凌波沉沉吐出一口气来,无奈道:“五皇子殿下你能护我一次两次,难道还能护我一百次一万次吗?今日纯妃摆明是冲着我来的,又何必将你牵扯进来。”
陆离闻言越发觉得有气,偏偏又发泄不出来,堵在心口难受得紧。他突然上前一步,将赵凌波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她的后背抵到墙壁这才止步。
直直地盯着她的眸子,陆离的呼吸慢慢加重。一句话在喉咙里滚了好几圈,最后还是被吞回了肚子里。
他眉头紧皱,怒气森然,拂袖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赵凌波隐隐有些疑惑,她实在想不通方才到底是哪一句话又惹到了陆离。她说的没错啊,她确实不想将陆离牵扯到自己的恩怨里面去。
可他这好端端的,生得又是什么气?
赵凌波回到清河王府,又被清河王爷好一顿训斥,最后还是她佯装身子不舒服这才逃过一劫。毕竟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过于张扬,甚至有些猖狂。清河王爷比谁都清楚,皇上若不是看在陆离这个弟弟的份上,只怕赵凌波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是夜,饮歌小苑中,赵凌波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个丫头知道她今日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扰,只安安静静地陪在一边。
突然,院子里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赵凌波猛然惊醒,坐直了身子。
是他来了?
“郡主,你这么慌张是要到哪里去?”含芳忙抓住她,生怕她摔倒。
被含芳这样一说,赵凌波的身子突然一僵。
她方才慌了吗?她为何要慌?
想到这里,她有些烦闷起来,心头像是笼罩了一层怎么也散不去的迷雾,有什么东西隐在迷雾里,任她怎么努力,好像都看不透。
赵凌波调整了一下情绪,随后这才往门口走去。但是看到院子里的人之后,心中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大郡主,这是五皇子殿下命属下送来的雪肤膏,对您的伤口很有用。”富贵见赵凌波出来,忙上前去将陆离交代他的东西递过去。
含芳伸手接过,双腿一弯,行了个礼,道:“多谢五皇子殿下,有劳南公子跑一趟。”
富贵闻言不知为何脸色一红,连连摆了几下手之后就慌忙离开了。
望着含芳手里的那盒雪肤膏,赵凌波心中越发的烦闷了。
或许是因为心中放着事,这一晚上赵凌波睡得并不安稳。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只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要往难民营去。
清河王爷自然是要阻拦的,奈何赵凌波搬出了和皇上的半月之约,清河王爷实在无法,只能放她离府,命顾忠跟着赵凌波,护她周全。
赵凌波到达难民营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照顾他们了。昨日里被陆瑾杀死的那些人都尸体已经被统一焚烧掩埋了,至于活着的人也都被分隔开来。
染上瘟疫的人都被聚集在左边的几座房子里,其余康健的人暂时被安置在右边的房子里,只等着再过几日新的难民营建好,便让这些没有患上瘟疫的人搬过去。
难民营中虽然不如以往热闹,但也算得上是井井有条。
“看来是陆离提前来了。”赵凌波心中这样想着。
赵凌波又往里走了几步,抬头突然看见一道白影在那些哀嚎的病人之间来回穿梭。他时不时的抹抹额头上的汗珠,似乎很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