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师爷的马仔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但是我没有服软,我说德叔就快来了,他说了要管这件事的,你现在动我,就等于扫他面子,德叔一定会让你好看的。
师爷说:“让他涨涨记性。”
有个马仔就直接抽了我一耳光,很用力,打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师爷挥了挥手,说带走,我就被人架了起来,推着往外走,林雪拦都拦不住。
这时候,斜坡外,开上来几辆车,出了一辆白色的雅阁,其他全是那种拉货的小面包,堵在马路的中央,陆陆续续的下来了二十多号人,全是些熟面孔,我心里一阵激动,这是王大浪的人。
果然,王大浪从雅阁车上下来了,很快泰山、刘三炮、林斌等人也跟了下,林斌是第一个朝我跑过来的,他指着刚才抽我耳光的那个马仔,凶狠的说:“你吗的,刚才是不是你打我哥,是不是你?”
但是那个马仔仗着人多势众,根本不怕,十分嚣张的说:“你大哥这么废物,你又能好到哪去?怎么,耍横啊?你们人有我们多吗?”
林斌脸都青了,从怀里摸出匕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但是所有人都没把他当回事,眼里满是轻蔑,我沉着脸说:“林斌,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
林斌点点头,就退后了,王大浪带着人走过来,对师爷说:“赵哥……”
师爷笑了起来,说:“不敢,浪哥才对,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小角色,哪能跟你比啊。”
别跟他们废话,今天这个陈歌跑不了,谁敢拦谁就死。”
我回头一看,发现是那个杨二虎,他也带着人来了,不比师爷的少,将我内三圈里三圈的团团围堵。
我看着这些人就要动手,林雪这时挤了进来,愤怒的喊:“吗的,谁敢动?不给我面子可以,不给我爸爸面子不行,谁他妈的在我家门口动手,老娘砍死他,都给我退后。”
林雪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那些小弟都没有动,只有杨二虎来到我面前,脸色很难看,好像对林雪的偏袒感到生气。
杨二虎冷笑了一下,指着王大浪说:“姓王的,肥猪马欠我两千五百万,你搞死他,这笔钱就得你来还。”
“是啊,你还不出来,我就要你的命,不信你就等着。”师爷也插了一嘴。
王大浪脸色难看,说:“人不是我杀的,他是自杀的。”
几个人笑了起来,师爷笑得最大声,他走突然走到王大浪面前,搂着王大浪的脖子,说:“这种时候你还嘴硬呢,当我们傻比吗?”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狰狞起来,王大浪也很狰狞,泰山已经握紧了拳头,刘三炮手里握着的匕首已经抬起来了,气氛一瞬间到了冰冷的极点。
“够了,都退了吧,有什么事进去说。”
我听到了德叔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德叔的车到了,身后跟着林霜,她还是那么的耀眼,尽管穿得有点多,但是根本无法遮挡她清冷的气质,很难不让人瞩目。
我看着她扶着德叔走了过来,所有人都站到了一边,自动给他让路,他带头走了过去,林雪拉着我,跟着走,我回头看了一眼,杨二虎和师爷都没有再狂妄,而是让小弟退下去,跟着来了。
林雪的呼吸很急促,她说:“我又救了你一命,陈歌,你给我记住了,要不是我,刚才你又得死一次。”
我很感激她,看得出她很紧张,果然还是个女人,对打打杀杀的场面有天然恐惧,但是现在我反而轻松了很多,可能是王大浪来了的原因吧,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走进了避暑山庄,到了一间包厢,包厢很大,最里面有个神龛,供着关二爷,德叔拿着香拜了三拜,才让林霜把香插上去。
德叔看着客厅里的几个人,说:“坐吧。”
师爷跟杨二虎都坐下来了,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有点面生,看起来应该也是肥猪马的债主,都盯着王大浪看,而王大浪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下来了,刘三炮跟泰山守在他身后,几个人都很淡定,半点不虚。
“德叔,肥猪马死了,他借我们的钱投资生意,这都还没有盈利就没了,我们是等于血本无归啊。”师爷黑着脸说。
德叔点了点头,转过脸:“王大浪,人是你杀的吗?”
王大浪站起来,摇头说:“当然不是……”
“你别否认,就他妈是你干的,我们又不是傻比,道上的人也都心里明白,你别给脸不要脸。”杨二虎抽着烟,恶狠狠的说。
“你这是吃定我们了?”刘三炮露出了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王大浪挥手,让刘三炮闭嘴,他说:“各位同行,我说了肥猪马不是我的杀的,你们不信,那就拿证据,没证据就想塞我吃死猫,我肯定不愿意,要打我随时奉陪,反正那天晚上在我酒吧里,你们吃了多少亏自己知道。”
几个人听着王大浪的话,脸色更难看了,我心里有点震惊,没想到那天在酒吧里分钱的时候,楼下打得那么凶,居然是王大浪占了便宜。
“王大浪,打只是因为气愤,觉得你做事太绝了,吃亏归吃亏,但是打架从来都不能解决问题,别以为你有个大块头,我们就拿你没办法,我赵明让你在江州市混不下去,你就绝对混不下去,不信你就走着瞧。”师爷冷哼着说。
王大浪没有反驳师爷的话,脸色开始变得铁青,这证明师爷的话没有吹牛的成分,王大浪心里忌惮了。
师爷说:“德叔不想我们打,他想和和气气的赚钱,我们给德叔面子,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完整的站在这里?”
王大浪还是不吭声,我看得出他有点后悔,他失算的地方在于不知道肥猪马欠了这么多钱,如果师爷杨二虎等人一起围攻,他绝对挡不住。
德叔这时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立即乖乖闭上嘴,齐齐的望向他,德叔说:“王大浪,我们不问肥猪马是怎么死的,没人在乎,但是他欠的钱可不能白白赖掉,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谁都不信,所以该你扛,你就得扛,我说的不过分吧?”
王大浪浑身都僵了一下,脸上一阵变幻,好像在做什么决定,最终,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他这样就等于服软了,心里难免有点紧张,毕竟五六千万不是小数目,能填上还好,填不上我们今晚估计都得脱一层皮。
德叔说:“小霜,把账本拿来。”
林霜拿来账本,交给德叔,然后说:“这是肥猪马的账本,他名下已经没有现金了,我算了算,他总共借了师爷他们6500万,虽然他有7家酒吧,还有两家服装公司,但是盈利都不多,如果用拍卖的方式,应该可以抵消2500到3000万左右的债”
师爷说:“那还有三千多万呢?”
德叔笑了笑,说:“王大浪,这么多人在这里,你得拿出点诚意来。”
王大浪看着德叔,咬了咬牙,说这没什么,我扛了。
所有人都看着王大浪,有点惊讶,师爷站起来,说王大浪,我佩服你的魄力,但是扛这个字,不是说说就可以的,你得拿钱,没有钱一切都白搭。
王大浪哼了一声,说我要不要给你们立字据呢?我所有家当都在这里,你们还怕我跑了?
德叔嗯了一声,说筹钱需要时间,我相信大浪的为人……
结果王大浪却打断了德叔的话,说:“德叔,你误会了,我不是说这三千万我扛,我是说所有的钱我都扛,但是肥猪马的地盘,都得归我。”
王大浪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我心里觉得很奇怪,,肥猪马的地盘我听林雪说过,别看店多,但都是些烂摊子,生意入不敷出,接手的话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师爷看了一眼四周,突然站起来,说:“王大浪,你好魄力,不过我这个人不会落井下石,肥猪马的地盘,就给我抵账了。”
王大浪哼了一声,说:“不需要,我全部包了,不同意就免谈。”
“你!”师爷有点愤怒的看着王大浪,脸色铁青。
德叔站了起来,笑道:“各位,既然这件事你们找我调解,那我就表个态吧,我同意王大浪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要节外生枝。”
所有债主都看着德叔,虽然脸上有点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头,只有师爷还一副犹豫的样子。
师爷说:“王大浪,肥猪马欠我三千五百万,这不是小数目,我这个人比较胆小,我要明天就见到钱,如果你兑现不了,那不好意思,肥猪马所有的产业,我得全盘接收。”
王大浪说:“没问题,明天晚上八点,我准时给你打款,还有其他人的钱,我也会全部还上。”
他说得很笃定,所有人都看着他,估计是被惊到了,6500万,我当初最有钱的时候也才这个资产,王大浪一个混社会的人,哪里来这么多钱?
但是王大浪的魄力让人无话可说,德叔已经调解到这个份上了,谁要是再出来质疑,那么就是打他的脸。
德叔说:“君子协议,大家没有意义,这件事我就做主了,就这么定了,王大浪,明天午夜十二点之前,拿出来一亿,拿不出来,对不起,他们不收拾你,我也会收拾你的,言而无信的人,人人得而诛之。”
王大浪点了点头,说:“我现在就要肥猪马所有的房产,经营权。”
“自然的……”德叔说,他说完,就把一些文件让林霜交给了王大浪。
王大浪说:“谢谢德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先走了。”
王大浪转身就走,随后他又转身,看着我,说兄弟,你不走吗?
我听了,急忙站起来要走,但是林雪抓住我的手,说这是人质,防止你逃跑,我们总得做点措施。
林雪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我是人质?我值这么多钱吗?我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但是我相信,应该是玩笑居多……
王大浪耸耸肩,说行,明天我就会来赎人。
他说完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带着人离开了,我心里有些忐忑,我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都脸色狰狞的看着我,妈的,明明是王大浪的锅,凭什么都想找我麻烦,不就是看我好欺负吗?
“德叔,这次谢谢你了。”师爷拿出一个黄色的大信封,塞给了德叔,信封里鼓鼓的,塞满了钱,至少得有八万十万。
德叔哎了一声,说要是真的觉得麻烦,就不要打了,论打架,你们谁也比不上我,但是这几十年的经历告诉我,打架永远打不出来富贵,大家只有相互合作才能赚钱,王大浪是懂的,但是你们几个,还是不懂啊。
师爷点了点头,说德叔教训的是,但是这件事不怨我们,是他王大浪太狠了。
德叔哼了一声,说做人不能太绝,今日因他日果,如果肥猪马老老实实,不那么张狂,也不会被干掉的。行了,都散了吧,王大浪我会盯着,他不会跑,也跑不掉。
“有德叔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师爷说,他说完就站了起来,其他的人也跟着站起来,跟德叔道别之后,相继离开。
我看着他们走了,心里才松了口气,紧紧握着的拳头才松开,好险,真的好险,要是谈不拢,估计今天我会被剁成肉泥的。
“爸,肥猪马的产业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保值三千万,但是如果经营起来,起码能值一个亿,这么大的便宜,你为什么要便宜王大浪?”林霜整轻轻给德叔揉肩,有点不解的样子。
德叔说:“王大浪这个人不错,虽然做事太绝,但是讲原则,而且他也看透了打打杀杀不是正道,所以,我想帮他一把,毕竟年轻人,帮一把总比害一把的好。”
林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时林雪站了起来,黑着脸说:“爸,时候不早了,我有点困,先回去休息。”
德叔摇了摇头,说小雪,这是最后一次了,女孩子家,不要管道上的事,好好学你妹妹,做女人该做的事。
林雪笑了一下,说爸,既然你想让妹妹当你的接班人,那我也没什么好嫉妒的,但是我的人生我做主,我要走我自己的路,希望你不要干涉。
德叔闻言咳嗽了起来,估计是气得够呛,说你都快二十八了,马上三十了,能不能操心下自己的终身大事?打打杀杀不适合你,找个好男人过安稳日子,比什么都好……
林雪挽住我的手,说爸,好男人我已经找到了,就是陈歌,我们会幸福的。
她完全不管德叔目瞪口呆的表情,拉着我就离开了,一路出了避暑山庄,林雪靠在副驾上,罕见的抽起了烟,好像有点烦躁的样子,说你刚才在大厅里,为什么一直偷看我妹妹?
我头皮一麻,脑筋急转弯,说了一句折中的话:“她长得跟你一样好看,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偷看的啊……”
林雪果然好受了许多,冲我吐了口烟圈,但是嘴上的却恶毒的咒骂着:“林霜就是个婊子,妈的,最伪善就是她了。”
我心里很惊讶,看样子她跟林霜的关系也不好,不过也是,林雪的行事作风太强势了,连德叔都管不住,性格使然,没几个人可以跟她好好相处的。
林雪扔掉烟头,说走吧,现在还早,我已经很久没有赚钱了,你带我去发财,我今天要见到从天而降的钱,很多很多的钱。
我有点无奈,不过也确实,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星期,我也很久没有碰过设计图了,难免有点手痒,更何况我现在也缺钱,于是说:“那走吧,只要运气好,没人打扰,我们今天就飞一把。”
车子开到了南城区,从那家眼镜店进入,走过红毯走廊,又来到了里面的大厅,本来我想去赵老板的店的,但赵老板不在,店也打烊了,问了隔壁的铺子说是外出进货,我只好带着林雪去别的地方转悠。
如今服装设计行业,发展得很迅速,很多设计师像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这也导致市场上的设计图种类繁多,千奇百怪,林林种种,形成了现在这种繁荣的景象。
当然,量多容易质杂,无论哪个行业,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有人造假、参水,没有点眼力和实力的设计师,最好是不要跟风,盲目的倒腾设计图,这玩儿就跟赌博一样,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一夜破产,肥猪马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跟林雪逛了十来分钟,突然间,我看到前面的一个店里,有个女孩子正伏在柜台上看设计图,看得很认真,也很仔细。她的侧颜……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很仙,很惊艳,雪白且无暇,她的头发比之前长了,烫了淡淡的波浪卷,左手一只翠绿的玉镯,在纤细的手腕上溜着坠着,十分惹眼。
我的心瞬间一片大乱。
多久没见了。
三个月?半年?
打死我都没料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霍新兰……
我硬着头皮,对林雪说:“要不我们今天先走吧,我有点不舒服,想睡觉。”
但是林雪早就留意到了我的异样,她盯着霍新兰,说那个女人很好看啊,跟你有关系?呵,陈歌,你挺有桃花运啊。
林雪说着就抓住了我的手,用力的拉着我朝霍新兰走去。
我知道,今天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