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璇听出来了,也明白了。
前天,古月阳和她通话时也略略提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和缘分,千万别勉强。
现在人家女孩既然都表态了,自家那个不孝子可以得意了。
“什么朋友?”曾璇说,“你忘了璇姨以前和你说过什么吗?你们不能做朋友。”
南织脸色骤变,而言湛却暗暗松口气,可下一秒——
“就是兄妹。”
啪!
言湛又碰倒了筷子。
曾璇无语,瞪着他,气道:“手抽搐了还是怎么着?管不住自己的手就按住!我这说话呢。”
言湛张张嘴,曾璇又说:“听到了吗?你以后有妹妹了。拿出点儿当哥的样子来,多关照妹妹,知道吗?”
“我……”
“哥哥!”
南织脆生生叫得干净利落,大眼睛还忽闪忽闪一个劲儿地眨。
言湛扣紧膝盖,心脏就跟坐过山车一样,一起一落,最终还是没能坚持完全程——崩掉。
站起身,言湛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姿态略带慵懒。另一只手推推眼镜,清冷淡漠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最终落在南织身上。
南织眼睁睁看着这位巨人吸取走雅间内的空气,强大的气势有种“都闪开,老子要上了”的气魄。
她不由得挺直脊背,把心一横,想着要闹,那就撕破脸好了。
“你要干嘛?”曾璇问。
言湛口袋里的手紧握成拳,望着女孩,一字一句说:“我、不、同、意。”
曾璇和南织:“……”
不同意什么?
不都不提娃娃亲了吗?做兄妹也是都说了的呀!
南织纳闷,看向曾璇。
曾璇也是头疼,她一生光明磊落、精明能干,怎么生出来的儿子这么没有担当呢。
“璇姨,咱们还是先吃饭吧。”南织说,“饭菜都凉了。”
台阶递过来,没有不下的道理。
曾璇维持着风度,想着回家再一哭二闹三上吊好了,可那个不孝子忽然又撂下句“有事”,走了!
就这么走了!!!
“你去哪儿?”曾璇大喊,“你要疯是吗?我……”
南织拦下人,听到那“砰”的一声关门声,心情倏而天高海阔。
太好了,大佛走了。
“璇姨,他肯定是有事情。”她说,“我们不熟,绑在一起吃饭也尴尬。等以后慢慢接触多了,就好了。您别气。”
听听,人家孩子多善解人意啊!
曾璇抚着心口,挤出来个笑容,说:“芒芒真懂事。那我们不理他,你以后也别理他,把他当空气就是。有事找璇姨。”
南织小鸡啄米式点头:谢您恩典!
*
言湛坐在车里,心情复杂,无处发泄。
哥哥?
谁要做你哥哥!
可原来她就是他的未婚妻,她们是一个人,那他……嘴角不受控地牵引出浅淡的弧度。但是,他之前似乎对她做了不太好的事,所以她才一直对他不爽?如此,嘴角又耷拉下来。
言湛摘下眼镜,揉捏眉心,顿了顿,拨通方博电话。
“言总。”
“查。”言湛握紧方向盘,“查南织回国以后的所有事。”
“……”
之前不还要保护人家隐.私不让查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方博觉得自家boss最近有些善变。
*
南织到家已经是晚上。
曾璇拉着她逛街shopping做spa,安排的是明明白白,她除了配合就是配合。
“你璇姨是想你了。”古月阳笑道,“吃饭顺利吗?没听你提。”
“……”
南织觉得吃的挺顺利。
没有老佛爷在,她呼吸顺畅,吃嘛麻麻香。
只是窗户纸既然捅破了,他们做为邻居,以后还是免不了要碰面,那自然也就少不了尴尬。
不过,璇姨今天差点说漏嘴,听那意思,言湛搬过来是因为……
“阿璇的儿子不好相处吗?”古月阳又问。
南织回神,心道他俩什么时候好相处过?简直就是命运推着他们互相伤害。
叹了口气,她说:“不是不顺利,是有些意外。外婆,您别担心。”
古月阳点点头,“我知道你有分寸。阿璇对你是真的好,以前对你妈妈也没得挑。咱们做人得心怀感恩。但是……”
“也不能盲目。”南织笑了笑,“您就放心吧。”
结束视频,南织摊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不是她甩锅,璇姨对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不直呼姓名呢?非得来这么多别致的爱称,杀的她措手不及。
所以,尽管事实摆在眼前好几个小时,她还是忍不住问:怎么就那么巧?
言湛是她的未婚夫。
是从她还没出生,怀在肚子里时就定下的未婚夫。
“哎呀~”
她抓抓头发,小橘子跳上来撒娇。
“喵!喵喵~”
“怎么是他呢。”她问小橘子,“怎么就是他!”
这一个尴尬接着一个尴尬,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算了。”
南织一向会自我安慰。
言湛对于“未婚妻”的抗拒,她早有耳闻。
没见面时就烦,见了面也不会有火花,以后更不会再有多余的交集,早晚是路人。
南织释然不少,抱起小橘子,“好啦,别蹭啦。给你开罐头,小馋猫。”
“喵!”
*
酒吧。
言湛按照定位找过来。
上了二楼,一波男女喊着换地方接着喝,浓郁的酒气熏得周围乌糟糟。
言湛站在一边避让,不料人群中有人喊了声“言少”,他瞟了眼,未作回应。
喊话的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个子不高,还很瘦,一副夜夜笙歌被掏空的模样。
“你们先下去。”男人挥手,“我叙个旧。”
言湛对这人并没有印象,听到“叙旧”二字,抬脚就走。
男人追过来,嬉皮笑脸,说:“言少,您不记得我了?也难怪,我在国外待了好几年。既然见了,就是缘分呐。赶明儿一起出来玩啊。今儿其实也行,但出来的妹子质量不行,没意思。”
言湛拧眉,睨着男人絮叨,他嘴角沾的口红还没擦干净。
“让开。”言湛冷声道。
“什么?”男人没听清,还在说,“我跟您说啊,还是咱们国内好。一点不比国外差,玩的还……”
言湛的目光也冷下来,“让开。”
男人被他的气场震了下。
但许是酒壮怂人胆,男人愣愣反倒是笑得更欢,继续套近乎:“早就听说言少有个未婚妻在国外。这在国外长起来的还能是干净吗?平时指不定不多浪。所以啊,您也别拘着,一起出来……”
言湛扫开男人,前面的包间又跑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急忙道:“言少别气!王新刚回来不知道规矩,我回头肯定说他。”
叫做王新的这个男人一脸懵逼,还有点儿气兄弟拦着他“联谊”。
这可是言湛啊,盛臻集团唯一继承人!随便动动手指头就够他们家吃一年。
“你快闭嘴吧!”男人架着王新离开,“你不知道言少最讨厌别人提那个未婚妻吗!那女的不知天高地厚,粘人又讨厌。”
“……”
粘人还讨厌?
言湛长呼口气,去了尽头的私人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