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黑暗无比,而月光却透过夹角的小窗户投射进来。
隔壁床位的老太太呼噜声打得此起披伏,其他床位则安静无比。
偌大的病房内,畏波涛坐在椅子上,背靠着墙,月光投射下的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而这张脸上却毫无表情。
有人能体会到此刻的畏波涛已经万念俱焚。
他在想自己这二十多年的时光,竟然收获了这般凄凉。
凭借上学,他从农村娃儿一跃走入大城市,进入高校做了一名大学教师。
每当过年过节回村的时候,收割尽了乡亲们羡慕的目光和言辞贫乏的夸奖,父母也会因为他这么有出息而面上光耀无比。
在村里,他是骄傲的存在。
但把他这么一个天之骄子放在城市里面,畏波涛只感觉到了自卑和悲哀。
畏波涛带有农村人的实诚和自尊。
他还记得初到城里,看着花花绿绿的俊男靓女,自己的那点自尊瞬间摔碎。而当他重新燃起“奋斗,必定大有作为”的雄心后,他的自尊心才慢慢地树立起来。
但各种格格不入的矛盾和碰撞让畏波涛时常感到困惑和无奈。
农村人看人,看得多半是这人实不实诚。而城市人享受不来,直接把这种实诚叫做笨。
在城人看人多半看的是这人的财富值。财富越多,就代表着这人的智商越高,能力越强。
为了弥补这种城市人才能有的尊严,畏波涛拼命地打拼梦想,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买上属于自己的房子。到那个时候,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将费凡凡娶进家门。
没想到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竟然是费妈妈给戳破的真相。
畏波涛想哭,但欲哭无泪。
在这座城市里,他有什么资格去哭呢?
想在这个城市里立足,他要交房租,他要交水电气暖费,他要为穿衣果腹看病付出开支。想要在这个城里生活,除了喘气不收费外,浑身上下,每时每刻都要有开销。
房子要买,畏波涛已经做了最短五年的计划。就算不渴不喝,也未必能攒够买一套中等的房子的首付款。
费凡凡第一次听说他做了五年买房的计划后曾经笑他傻。那不是傻,她的意思其实是痴心妄想。
如此庞大的压力,他这么一个弱小的身子怎能承担地起呢?
可如果他连想都不想,那么这么巨大的梦想似乎永远也没有进展。
只有踏出第一步,才能有到达目标的时候。如果连第一步都懒得踏出去,那才是真的痴心妄想了。
痴心不妄想,那就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
但,此刻的他甚是绝望。
费凡凡要选择他人,这一步骤,不在畏波涛的五年计划之列。
所以,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现在这个不眠的夜晚给了他足够思考的时间和空间。
“我该何去何从?”
“他们这一家子这是向我下了逐客令了!”
此刻的畏波涛再去抱怨费凡凡嫌贫爱富,或者太过物质,都没什么意义了。
畏波涛也从未这么想过。
谁都有追求高品质生活的权利。
再说了,他跟费凡凡现在是什么关系呢?情侣?他配吗?要房没房,要车却没有好车。
一辆国产的奇瑞已经是他最大的财富值了。那辆车还是他为了接送费凡凡方便而淘尽所有积蓄购买的。
“我该怎么办?”畏波涛进退两难,恨不得今晚的事他从未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