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久居医院,才知道健康是最大的福气。只有亲临生死,才知道人生的悲悲伤伤全都是过眼云烟。
放过自己,做人要宽容,人生最重要莫不过自己要欢乐……各种口味的心灵鸡汤不断地灌输而来,我们也时常把这些经典的句子作为座右铭,可是,在我们片刻的清醒之后,还不是被万千俗事的悲悲伤伤淹没掉了。
大悲默默,小悲戚戚。身临其境,哀莫大于心死。一旦逃离,痛恨自己当初不睿智。
人人都是智者,可人人都是行动上和实践中的终极残废。
小民跟子敏整天吵吵闹闹,起先是子敏发着大火摧残着小民的承受力,最后,小民几乎是连着几天夜不归宿,一旦回来必是大醉。小民一开门,两个人的战争就开始了:他们俩已经习惯了。
孤夜凄冷无比,医院的楼道里,一盏孤灯发着惨白的光芒。
陈燕独自一人坐在一条铁质长椅上。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在医院里熬夜陪护了。
唐迪仍然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以待观察。
外面时常有鞭炮声和礼花怒放的声音传来,震荡着这个空寂的医院。
本来,住院的人就觉得世间于他们不公。一遇到本该阖家欢乐的节日,他们更是唉声叹息,责怪自己过往的生气与愤怒,实在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倘若再给他们一次健康,他们一定会做一个无比大度的人。
因为他们知道,世间最重要的是就是自己的健康,世间最真实的得到就是自己的快乐!
可惜,他们有些人或许回不去了……
冷风透过进进出出的人飞窜到楼道里,将那悬挂着的一盏灯,吹得摇摇晃晃。
“你回家吧,这边有我们照应着,他若有什么反应,我们会及时通知你的。”那位负责唐迪健康的护士推着换药小车子,经过陈燕身边时,劝说到。
“好!那就麻烦你了!”陈燕头也不敢抬,在医院里待的这些日子,她感觉自己浑身都皱巴巴的,油腻腻的难受。
回到家中,打开灯。
偌大的房间里,空洞洞透尽了荒寂。
望着客厅墙上悬挂的大大的福字,她想起了结婚后第一次过的春节。
一个争吵不断的春节。
唐迪一开始就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了,到底他做错了什么,陈燕怪这也不行,怪那也不行。“难道真是老人所说的我们俩属相不合?”唐迪叹口气,极度疲惫地吐出这一句话。
第二天,在沙发上睡醒了的唐迪,打开卧室,对还躺在床上的陈燕说:“我们离婚吧,过完春节就去离婚。我们这段时间先别吵了,这个春节让我们都高兴点儿。”
说完就走出卧室了。陈燕脑子里却没有了任何意识,就像自从毕业后,这段时光她脑子里一点记忆都没有。
那天他们平静地再没吵闹。他们平静地各自洗刷;唐迪端上菜来,她再没任何怨言;两个人静静地看着电视;极默契地一块出去,极默契地,唐迪走在前面,陈燕跟在后面,她记忆中第一次跟在他后面,他却清楚地记得这确实是第一次;他把电视关上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盖上东西,她推开卧室门,到卧室把门关上了,躺到床上。
他们有夫妻之名,却没夫妻之实。连结婚这事陈燕都在怀疑是不是真的已经发生了,但唐迪明白,他们确实已经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