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一整夜又一半个白天后,火车在江南的纳兰镇稍作停歇。香兰子提着一个大行李箱下车。下了车,拽开箱子拉手,就往前走。两个小轱辘在不平的水泥地板砖上迅速转动,发出“喽喽喽”的闷响,一路响着。
在火车站出口不远处,妹妹梅兰子跨在单车上冲香兰子兴奋地摆手。
“梅,这么早就放假啦。”
梅兰子不像她姐姐香兰子一样,穿着打扮显得很时尚。完全是一个模子的人两种不同的造型形象。
“谁跟你们似地,放假那么晚,都到年根了。火车上人多吗?挤吗?”
“还行,人少了。爸呢,不是说好要来的吗?”
梅兰子向一旁努努嘴,香兰子看到爸妈都来了,他们正跟一对中年夫妇说着话呢,她看到爸爸头发已经白了一圈,正在跟他们握手,说着道别的话。
香兰子跟爸妈拥抱了一下,当跟妈抱在一起时,她不知不觉流泪了。母亲抹着女儿的眼泪,笑着说:“傻丫头,半年没见就这样了,你以后嫁了人还怎么了得?”
“妈······”香兰子急得跺脚,向父母撒娇,也许是任何一个女孩子跟父母重逢后的最想做的事。“好了,这不是回家了吗?”母亲依然笑着。可香兰子看到母亲眼里同样有泪水。
香兰子给爸妈还有妹妹每人买了一身衣服。梅兰子接过去,说了声“谢谢”就蹦跳着到自己屋里换穿试试看了。爸妈却问道:“你在学校不容易,干吗买这些衣服。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吃好点多好,买这些衣服干吗啊,我跟你爸天天下地干活的,穿不得这些。”
“啊呀,妈,你就别说这些了,我就不是天天给你们买新衣服,马上过年了,怎么也得换换新不是。”香兰子拿起一件暗红的衣服,“妈,你换上试试,来,试试嘛。”
“好好,我换,我换。瞧这丫头,我换新衣裳,你比我还着急。”
香兰子一阵傻笑。
香兰子跟梅兰子蹬着三轮车到集市上,去卖柳条编织的小花篮儿。纳兰镇过年流行用一种小花篮盛礼品给父母,或亲戚朋友送东西。柳条在香兰子父母手下,变成一个个精巧的艺术品,稍加打磨,柳条洁白的光泽就显现了。一个个洁白干净小巧的花篮,甚是可爱,谁见谁爱。
晚上,姐妹俩坐在床上,披着被褥数着今天卖篮子收回来的钱。“哈哈,这么多,发财了。姐姐就是有灵气的人,姐姐一回来,我们就发大财了。”梅兰子说着,仰面躺下,手脚朝天,手里攥着一打钱。
父母看着这俩丫头,发出由衷的微笑。“瞧你这小毛丫头,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被子掉了,快捡起来。”说着,放下手中正加工的柳条,过来捡被子。
“妈,你这么疼我姐,你们干吗把我姐放出去,把我关在笼子里,不让我出去呢。”
“瞎,胡咧咧吧,什么放,什么关的,还是鸽子吗?你还小,你得好好上学,等你上大学了爱上哪儿上哪儿,到那时候我可不想管你。”梅兰子见母亲白了自己一眼,翻身拍着手“哦,哦,我也要有自由唠。”
香兰子说:“你就这么着急出去?其实外面也不见得多好。”
香兰子的母亲似乎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刚要抬头仔细询问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见她孩儿爸冲她摇了一下头。
香兰子的母亲说:“说实在的,做爹娘的怎么不想把你们留在身边呢,可是能留得住吗?女大不由娘,不中留,你们在外面啊不受欺负,身体健健康康的,安安全全的,做爹娘的心里就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