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吉竟然竟然敢这样对江扉?
那明明是他的。
江扉是他一个人的,就算是阿哲吉,也不能动他一丝一毫。
深夜里的巨大动静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小二跑到门口,隔着薄薄的门板,提心吊胆的问着里面出了什么事。
耶律咬的牙根酸软,没说话,站了半晌才稍微恢复一些,慢慢回过身想安抚江扉。
江扉还在惊惧的望着他,那目光令耶律心里一痛。
他没办法忍受得知了兄长的背叛后,江扉也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神情便又癫狂许多,朝着床边走去,要去伸手拥他。
扉儿,你别这样
你别这样怕我。
还没碰到,江扉的脸色陡然一变,近乎苍白。
宛如心脏被用力咬了一下,他痛苦的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便在耶律面前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长!(所以明天休息=3=(所以也会有长长多多的评论吗,嘤qaq
第63章 无影灯29
洞口的蛇发出嘶嘶的声响。
阿哲吉浅眠,猛地睁开眼,一股不安的预感袭上心来。
他霍然起身,走出住处,外面仍旧是寂静的深夜,远远却看见一匹马越来越近。
手下正要拦截,阿哲吉做了制止的手势,紧紧盯着马上的人影,道。
是耶律。
耶律说了要出去好几日,怎么现在就急忙回来了?
族内不准骑马喧哗,他虽顽劣却也一直遵守着,怎么这次竟不顾族规,直接闯了进来?
一定出了什么事。
等马儿近了,阿哲吉才看清楚耶律怀里紧紧扣着的,一动不动的人。
他瞳孔骤缩,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
耶律在他面前勒紧缰绳,没等马儿站稳就抱着江扉跃下马,神色焦灼道。
扉儿的蛊毒发作了,救救他!
阿哲吉心里一紧,看着他怀里神色苍白昏迷着的江扉,立刻走近,要从耶律的手上接过来。
但耶律猛地避开了,不知为何,盯着他的目光极为复杂,语气冷硬。
我抱着他吧。
阿哲吉一愣,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比之前更为强烈的敌意。
始终压在心上的沉甸甸的情愫终于被发觉了,阿哲吉的心里一沉,继而又是一松。
现在不是他和耶律争吵的时候,于是他佯装没看到耶律的警觉目光,沉声道。
抱他过来吧。
先前阿哲吉一直在研究如何能在不伤到江扉的前提下顺利的取出活蛊,只是他没料到江扉的蛊毒发作的这样突然,虽说仓促,但这次他有信心能成功取出。
他们直接去了族里的一间屋子,那是阿哲吉早早准备好取蛊的地方,除了一张床,便是用瓶瓶罐罐养起来的蛇。
阿哲吉让耶律把江扉放到床上,然后从罐中取了几条蛇,用匕首划开蛇身,将流出来的蛇血喂到江扉唇边。
蛇血太腥,还裹着蛇肉的臭味。
江扉即便昏迷了也在下意识的抗拒,舌尖顶着吐了出去,将发白的嘴唇染成了猩红色,也怎么都不肯吞下去。
耶律看的心急,生怕晚一分便会失了他的命,于是一把夺过阿哲吉手上的蛇,朝着划口处用力吸了一大口蛇血,便覆着江扉的嘴唇渡了过去。
他非要江扉喝下去蛇血,没给半点挣扎的空隙。
江扉微弱的喘/息着,紧闭着的眼角被想要呕吐而不能的生理性泪水洇湿了。
一旁的阿哲吉僵硬的攥着余下的蛇,艰难的移开了视线。
耶律将几条蛇的蛇血都喂给了江扉,见他面上渐渐泛出了一些红潮,不禁惊喜道。
他快醒了吗?
阿哲吉抚摸着几条受伤的蛇,将它们又放回了罐子里,然后将屋子里正中央的最大的黑罐子掀开,手掌放下去,黑蛇便缓缓爬到了他的手臂上。
若是江扉还醒着,便能认出来这是他当初潜入驿馆时在梁上遇到的那条黑蛇,而耶律回头看过来,也有些惊讶。
这条黑蛇是阿哲吉养的时间最长的一条,性情温顺,但得了阿哲吉的命令去攻击别人时也会变得凶悍无比。
他们一族每个人都会有养的时间最长的几条蛇,那相当于他们的保护神。
蛇保护着他们,他们也保护着蛇。
耶律犹豫了一下,在江扉的性命面前暂时放下了对阿哲吉的怨恨,皱着眉头问。
要让它去吃蛊吗?
阿哲吉点了点头,走到床边,神情却有些迟疑。
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瓶,递给耶律。
这屋子里的蛇都浸泡过蛊虫化成的液体,方才喝的蛇血能将他体内的蛊虫诱出来,更容易被蛇吃掉,只是....只是我的蛇太大,需得活润一些才能钻进去。
耶律愣愣的接过,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一个激灵,攥紧瓷瓶,看了眼阿哲吉手臂上的粗壮黑蛇,又看向蹙着眉尖的江扉,有些不忍的踌躇道。
可,可他会疼的。
是会疼一些,但我保证不会伤到他。
阿哲吉的目光也落在了浑然不觉的江扉脸上,发热的指尖想要碰一碰,但他已经没办法在耶律面前再靠近江扉一步,唯有怜爱的语气无法遮掩。
当然也有别的法子杀掉蛊虫,直接让蛊虫在他的体内腐烂,或是以毒攻毒,放另一种更厉害的蛊虫进去,也许都可行。
但这些法子都要更痛,而且,我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死。
取蛊凶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激怒蛊虫,伤到肉身,便是阿哲吉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因此他必须要用自己最信赖的黑蛇来做这件事。
新鲜的蛇血渗进了骨血里,蛰伏的蛊虫渐渐躁动起来。
江扉的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眉头拧得更紧,好似十分痛苦。
阿哲吉弯身,探了探他微弱的鼻息,而后看向耶律,沉声催促道。
耶律,不能再等了。
见江扉嘴里溢出的血又洇湿唇瓣,耶律一咬牙,伸手剥去了江扉的衣裳,而后捉开他的脚踝。
指节沾着瓷瓶里的白膏,摸了进去。
黑蛇刚钻进去,江扉就忽而清醒了。
额上渗出了热汗,眼角也亮晶晶的,乌黑的眼瞳如同蒙着一层林间的水雾,茫茫的望着耶律。
他被发作的疼痛折磨的没什么力气了,再用力,也只是轻微的战栗着,哭腔满是惊惧。
不要...不要蛇....出去,不...
他的泪珠一颗颗的滴在耶律的手背上,细白的指节痉挛着,瑟瑟发抖。
救我,耶律...救救我。
耶律感受到了他从骨子里冒出来的恐惧,要被侵入的活物给撑裂了似的,哭的可怜极了。
但他只能环住江扉的肩头,低声安抚着。
快了,很快就好了,扉儿乖。
他竟不敢迎上江扉无助的目光,视线移开,掠过微微隆起的小腹,又不由得担忧的看过去。
阿哲吉正捉着江扉拼命想要并拢的双腿,神色凝重的盯着缓缓钻进去的漆黑蛇身。
这已经停不下来了。
为了救江扉的命,他们只能这样做。
不多时,江扉又吐出了一口深色的血,昏了过去,直到黑蛇退出来都没醒过来。
看着湿漉漉的黑蛇咬着的蛊虫,阿哲吉和耶律同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耶律忧心忡忡看着气息渐渐恢复平和的江扉,不放心的问。
这样便可以了吗?
阿哲吉将蛊虫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瓶子里,又奖励般的摸了摸黑蛇,回头看了一眼江扉的脸色,缓声道。
蛊虫在他体内蛰伏的太久,为了免除有可能的侵害,这几日他还需继续喝蛇血,我也会做几味蛇浴让他泡一泡,驱走体内蛊虫的残味。
闻言,耶律的脸色稍霁,轻轻摸着江扉温热的面颊,眼里满是爱怜。
余光瞥到背对着他们的阿哲吉,他的神色一暗,不知想了些什么,忽而道。
兄长,我出去一趟,扉儿先托你照顾了。
说完,他不等阿哲吉回答便大步走了出去。
阿哲吉一愣,没想到他在察觉出自己对江扉的心思后居然还敢留自己与江扉单独相处。
原本他还在疑心耶律是不是故意试探自己,但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远,耶律竟真的离开了。
屋子一下子就静了。
阿哲吉心不在焉的将罐子盖上,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床上的江扉。
可他实在忍不住,黏过去的深暗目光贪婪的窥视着江扉恹恹的面容,每一寸都反复描绘着,恨不得烙在心里。
他们只隔了几米的距离,阿哲吉却怎么都不敢走过去,仿佛只要踏过去一步,他就坠入了万丈深渊。
而这深渊下,是江扉。
昏迷不醒的江扉似乎还在心有余悸的做着噩梦。
薄红的嘴唇吐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如同被扒光了所有的爪子,眼角溢出的水意越来越多,将纤长的眼睫淋透了。
他不自觉的颤抖着,微弱的呜咽声喊着。
不...不要...
这样一幅我见犹怜的场景,谁的心都会揪起来。
阿哲吉脑海一片空白,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疾步走到床边,将他搂在了怀里。
手掌抚摸着江扉散落的长发,指腹小心翼翼的碰着他的面颊,阿哲吉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竟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有好几日,他都没见到江扉了。
宽厚的胸膛成了江扉唯一的倚靠,他本能的往温暖之处靠近,神志不清的啜泣着。
阿哲吉轻柔的擦去他眼角的泪珠,湿湿热热的,卷进舌尖咽了下去,便仿佛是,江扉流出来的眼泪都成了他的所有物。
他真是个窃贼,是个趁耶律不在才敢出现的窃贼。
恍恍惚惚抱着江扉的分秒都变得无比漫长,阿哲吉怔忪的,没听到走近的脚步声。
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走进来的耶律看到他抱着江扉安抚的画面,神色竟也未变,仿佛早就料到了阿哲吉会这样做。
而被他亲眼撞见的阿哲吉露出了明显的羞愧之色。
他尴尬的移开视线,松开了江扉,往后退了几步,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来。
耶律并没有找他算账,而是径直朝着床边走去,身后跟着的人也走了进来。
阿哲吉一惊,没想到他刚才出门竟是将族里的蛇师带了过来。
难道他竟是想......
在他惊异的目光下,耶律看过江扉的情形后,而后转身看了过来,目光晦暗,语气决绝。
兄长,我要给扉儿印上我的蛇契。
作者有话要说: 瞎写的瞎写的别喷我呜呜呜qaq
第64章 无影灯30
族里规定,印蛇契必须要对方心甘情愿,但如今江扉还没有醒过来,耶律就已经把蛇师带过来了,分明就是想不顾江扉的抗拒,趁他昏睡时直接印上蛇契。
阿哲吉不敢置信的看着耶律,自然不同意。
印蛇契需得他同意,也要在族里众人的见证下才能印,耶律,你不能这样做。
但耶律铁了心,丝毫没有退缩,沉声道。
扉儿迟早都会答应的,但我等不及了,我受够了别人的觊觎。
只有印了蛇契,他们才清楚扉儿到底是谁的人,到底该不该碰。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意有所指。
阿哲吉的脸色霎时一白,被戳中似的竟心虚的说不出话来,钉在了原地。
他狼狈的避开耶律冷冰冰的视线,落在地上,语气缓和了一些,妥协道。
我知道你心急,没有族人的见证,没有仪式也可以,但你至少要征询他的同意,否则他醒来肯定会同你哭闹的。
耶律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立刻回答道。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就不用兄长操心了。
他分明是要将阿哲吉彻底踢出他和江扉的世界里,为了才相识数日的江扉,竟连多年的兄弟情谊都不顾了。
阿哲吉却反而放心下来。
毕竟这样才能看出来,耶律对江扉是真心的,而他,也就能安安心心的悄然退出去。
被强行带过来的蛇师原本还在等着阿哲吉做主,治一治耶律的任性,没想到却见阿哲吉沉默的不再干涉,竟是推门便往外走。
他一惊。
族长,这...
耶律挡在了他面前,脸色阴沉的催促道。
蛇师大人,就按照我说的做。
不行,这不合规矩。
蛇师摇着头,坚决不肯妥协。
耶律骤然伸出手,扣住了他的咽喉,指节微微用力,竟是威胁。
现在就给他印上我的蛇契,否则,我就杀了你。
族里的人都知道耶律这人虽然顽劣成性,有时也会闯祸,但阿哲吉对他一直都很纵容。
蛇师渐渐感到窒息,被耶律这样充满杀意的目光盯着,又想起来刚才阿哲吉一言不发的默许,冷汗不禁流了下来,哆哆嗦嗦道。
好,好。
阿哲吉在不远处守着,从天明守到天黑,才看见蛇师走了出来。
他的心猛地一紧,疾步走了过去,竟有些无法问出口。
蛇契......印了吗?
印了。
闻言,阿哲吉的目光一黯,宛如心口的一块皮肉都被硬生生剥离,疼痛难忍。
他缓缓望向屋里,勉强忍住失魂落魄的神色,只低声叮嘱道。
蛇师大人,耶律任性,你就当今日没来过。
是,族长。
出来时的门还半开着,阿哲吉在门外立了半晌,才慢慢走近一些。
没有推开门,反而屏息凝神的从门缝里偷看,心也不自觉悬到了嗓子眼。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明明蛇师说已经印好了,但他宁愿那是幻听,他盼着耶律能临时反悔,没有给江扉烙上独一无二的蛇契。
但他看见了。
他看见耶律坐在床边,将江扉抱在怀里。
江扉无知无觉的枕着他的肩头,许是感受到了疼痛,昏睡的眉头也是蹙起来的,泪盈于睫,堪堪就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