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国公府,张小牛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京城繁华,这也太繁华了吧?
看顾斯年目不斜视的,张小牛也收了心思,他现在是世子爷的人,可不能表现的太没见识了,不然丢的是世子爷的脸。
不断有丫鬟跟小厮向顾斯年行礼,行礼过后,偷偷打量张小牛。
感受到了那些视线,张小牛用力挺了挺胸膛,让自己看起来跟世子爷一样威严。
面生,不是府里的人,世子爷这是从哪儿弄了个少年?一脸蠢样儿。不少人心里这般嘀咕,回头要打听打听这少年的身份,别到时候犯了世子爷的忌讳。
顾斯年带了个少年回府的事儿很快传到了顾长卫耳中,想着属下先前的汇报,消停了两天又出门去找钱元宝,顾长卫心中就怒火熊熊,现在又不吭不响的带了个少年回来,这个不孝子是要气死他吗?
顾长卫憋不住了,腾的站起身,大跨步往外走,今儿个他非得打的他老子娘都认不出来。
顾斯年领着张小牛去了书房,好让张小牛写信。
可那小子挠挠头,说他不识字。
顾斯年乐了,刚才还念叨着写信,弄了半天连字都不识,还真是……
“世子爷,要不您帮属下写?”张小牛腆着脸求人。
这要是旁人,哪里敢说这样的话?张小牛初来乍到,规矩什么的都没接触,自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过是写个信而已,且张小牛跟着他之后是应该告诉家里一声,免得他家人不知道,来京城之后找不到人着急。
铺纸研磨,顾斯年提笔站在书桌前,眼皮抬了抬,“说吧。”
张小牛絮絮叨叨,想到什么说什么,一封信毫无章法,甚至还夸大其词他如何如何路见不平,偶遇世子爷,世子爷觉得他身手不错,起了爱才之心,要将他带在身边,让家人等着他建功立业有大出息,把家人都接到京城享福,如此云云。
顾斯年没能忍住笑,一边儿笑一边儿继续帮忙写家书。
顾长卫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的儿子跟他身边的少年笑意妍妍的模样,若是儿子身边站着的是个娇俏的丫鬟,顾长卫肯定乐的去给祖宗磕头,可现在,顾长卫杀人的心都有了。
一把扯下腰间的马鞭,一鞭子抽在了书桌上,厚重的黄花梨木的书桌竟是被顾长卫一鞭子给抽成了两截。
可想而知,这一鞭子蕴含的力道,若是抽在人身上,怕是连命都没了。
“父亲。”顾斯年冷冷的盯着顾长卫,“不知道儿子又做了什么事情惹了父亲恼火?”
“你还有脸问?才消停了几天你就迫不及待的去找那钱元宝,一个大男人穿的跟孔雀开屏似的,跟个娘炮似的,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顾长卫喘着粗气责问,“一个钱元宝不够,你还明目张胆的带了人回来,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呢!”
张小牛?
呵,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他爹却从来不信他。
顾斯年的心彻底了冷了下来,“如父亲所愿,钱元宝太娘炮了,儿子便换个英武的回来。”
说完拉了一把张小牛,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
顾长卫怒,手腕一甩,鞭子又扬了起来,这次鞭子是朝着张小牛甩的。
顾斯年一个转身,后背对上了顾长卫的鞭子。
到底是自己的种,再气也不能要了人命,手上的力道卸了大半,鞭子却还是结结实实的抽到了顾斯年背上。
一脸无措的张小牛只听见顾斯年闷哼一声,又吐了口血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世子爷喊这人父亲,可这人怎么这般狠心的动手?把人都打的吐血了。
“父亲若是动了他,儿子便与父亲断绝关系。”顾斯年缓缓的转身,眼睛不带一丝波澜的盯着顾长卫。
这一句,又差点儿气的顾长卫吐血,顾长卫脸色变幻,最终狠狠的摔了马鞭,大跨步走了出去。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给给他送了这么个儿子来,这是要活活气死他啊。
顾长卫走了,顾青才匆匆进来,扶着顾斯年趴下。
衣裳都抽烂了,后背触目惊心的鞭痕,血肉外翻,看着可怖的很。
“世子爷忍着点儿,我给您处理伤口。”顾青找了药箱出来,熟练的给顾斯年收拾伤口。
伤在背上,至少在结痂前是不能仰躺了,顾青给顾斯年包扎好了伤口,叹着气说了句,“世子又何必跟国公爷拧着呢,你多解释两句,国公爷未必不信。闹成这样,凭白叫那人看了笑话。”
顾斯年沉默半晌,“我解释的还不够多吗?可他信过吗?”
没有,一次都没有。
顾青也叹了口气,明明是父子,可就跟仇人似的,世子有错吗?别人不知道,他一直跟在世子身边,他知道,世子勤奋好学,无论文还是武,都极为出众,甚至比国公爷亲自教导的大公子都要出众,可……
国公夫人不美吗?当年号称大凤第一美人儿,众多世家子弟都盯着的才貌兼具的美人儿嫁给了当时还是世子的国公爷,众人眼里的郎才女貌,神仙眷侣!事实上却是一对怨偶。
国公夫人的热情一点点被浇灭,有了世子之后,跟国公爷更是同床异梦。
其中恩怨,外人根本就摸不清楚。
“顾青,你带小牛下去,好生教导,他有习武的天分,莫要埋没了。”顾斯年疲惫的吩咐,“待他都学好了,再把人带回来。小牛,你的信我记着内容,回头再给你写一封,你放心吧。”
顾青虽不知张小牛是何来历,可世子既然带回来了,那便证明他是可以留在身边的。
“属下领命。”
顾斯年这边的动静自是瞒不过国公夫人,美艳的国公府夫人坐在榻子上,垂手落泪,“他,他怎么就能么狠心?”
“娘,莫要哭,是儿子不孝惹了父亲恼火,儿子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再惹父亲动怒。”顾斯年安慰国公夫人秦氏。
“你还不够谨言慎行吗?”秦氏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都怪娘,是娘连累了你。你若不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哪里还用受这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