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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被多少人笑她窝囊。
  李茵叶心中不知多清楚,自己一个皇后却处处不如一个贵妃,这叫她如何甘心,往日皇上虽说也赏赐过岁杪东西,可却也没站在谁的脸上,这次却不同,皇上是踩在她的脸上让她难堪,给了岁杪赏赐。
  可她能做什么,去找皇上讨要一个说法,只怕是会把皇上推的更加远,可若是就这么忍着,李茵叶觉得自己只会成为后宫里所有人的笑柄。
  李茵叶心中满是纠结。
  安嬷嬷见状,犹豫了会儿后,沏了一壶茶端给李茵叶,好声好气道,“窝在这里属实有些烦闷,不如娘娘出去走走。”
  李茵叶其实是不想出去走动的,毕竟现在的她在别人的眼中是个笑柄,可若是不出去,便会让人觉得她连宫门都不敢出,犹豫再三,听见了安嬷嬷道:“皇后娘娘,奴婢阅识微薄,可若是娘娘因为这件事生气大可不必,毕竟在奴婢和整个后宫的人眼里,地位十分重要,而她虽说有皇上的恩宠,可到底是个贵妃。”
  “你才是皇后,”安嬷嬷认真道:“我们做奴婢的,还有那些嫔妃,认得都是只有皇后这个身份,可您就是在这个位置的,您只要在这个位置一日,她们便不敢对你造次。”
  “有皇上的恩宠又如何,让她看着您占着这个后位,她却只能在贵妃的位置,岂不是无形之中让她也不好过,”安嬷嬷看着李茵叶有所软化的脸,继续再接再厉道:“她总有一日会自食恶果的,娘娘您只管稳坐后位即可,等皇上对她腻了,自然是会对娇纵的贵妃产生厌恶,娘娘如今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等着。”
  李茵叶的确是被安嬷嬷的话劝到了,脸色回暖,她不由自主地跟着问了句,“等什么?”
  “自然是等报应,”安嬷嬷道:“她如今如此娇纵,太后和先帝都不在了,如今只是等皇上腻烦她了,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届时再回头看,娘娘和她的娇纵对比鲜明,再加上皇上被迷了魂的那些日子,是皇后娘娘一直在忍让着,皇上自然是会对娘娘多加上心,觉得亏欠您,到时候您提一些要求都可。”
  “可,”李茵叶道:“皇上对岁杪似乎很上心,本宫——”
  她们都不知道,可她知道,进宫前,严翊就曾单独的传召她,那些话她现在还铭记于心。
  “娘娘,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安嬷嬷笑道:“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谁能保证,谁的宠爱会一直在身上呢,更何况,还是独宠,皇上如今或许只是一时迷了心窍罢了。”
  话永远是说的好听,梦也是沉醉其中的时候最深信不疑。
  “把本宫那件红色的宫裙拿来,”似乎是想开了,方才那种怒意盎然的情绪早已消失,脸上又重新挂起了一抹笑。
  安嬷嬷:“娘娘这是?”
  “本宫要穿红色的宫裙是随时随地的,可她是需要被赏赐才能穿,”李茵叶笑,“那便让她这辈子都靠着赏赐吧,而后位,是她这辈子可望不可求的东西。”
  想通透了的李茵叶换好了宫裙便离开了恩玉宫,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御花园内百花开,四处都是花香扑鼻而来,亭子也都由冬日的木帘子换成了轻丝帐,被风一吹,轻飘飘的掀开又落下,李茵叶挑了一个亭子坐下,手上捧着一小把鱼饲料,一颗一颗的往亭子旁的湖中丢去,里面的金鱼游来游去,聚成了一堆,争先恐后的抢一颗饲料。
  可能是鱼儿争执的太厉害,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条大鱼,扑腾跳了起来,将李茵叶的脸和外衫都溅了一身水,她惊呼一声,然后往后躲了一下。
  身上的水不算多,可到底是外衫脏了,安嬷嬷赶紧上前,嘴里关心着她的身子,旋即拿了帕子给她擦拭了,可今日李茵叶出来的时候只带了安嬷嬷一人,这会儿两人回去只怕李茵叶不愿意出糗。
  安嬷嬷将轻丝帐给放了下来,挡住了外界的视线。
  李茵叶蹙眉看着自己的衣裳,满眼的不耐。
  安嬷嬷这会儿不敢抛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就怕又出了什么乱子,可衣裳也不能一直这么湿着。安嬷嬷视线一顿,看见了远处走来的一个宫女,也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对着她喊了一声。
  宫女端着糕点,看样子是某个嫔妃的宫女,安嬷嬷也没想那么多,对着宫女吩咐道:“你去恩玉宫,唤紫容拿一件外衫来,皇后娘娘身上被水溅湿了,快些去。”
  宫女端着糕点似乎有些犹豫,安嬷嬷一把将糕点放在了桌案上,道:“放肆,你家主子是哪家的?”
  “回皇后娘娘,我家主子是姬嫔娘娘,”许是担忧这件事殃及到自家的主子,宫女道:“皇后娘娘若是着急的话,奴婢这就去恩玉宫取,还请娘娘稍等片刻。”
  李茵叶不耐的嗯了声,若不是安嬷嬷这把老骨头跑不了那么快,她早就打发安嬷嬷去了。
  宫女身子轻便灵活跑的极快,一下子便跑的不见了人影,安嬷嬷又重新拿起了帕子轻轻的擦拭着李茵叶的衣裳,随口抚慰了几句,可却忽然发现李茵叶的视线看着那叠糕点一动未动。
  安嬷嬷:“娘娘?”
  “把糕点给我,”李茵叶说。
  安嬷嬷没问,而是端着糕点递到了她的面前。
  李茵叶伸出手,指尖捏起一块糕点,然后在安嬷嬷的注视下,将压在糕点最下面的一个字条抽了出来,旋即快速的将字条打开来,原本因为被溅水而有些烦躁的情绪顿时变了,一双杏眸带着隐隐的笑意。
  将糕点和字条放回了原位,李茵叶的笑藏不住,宫女拿着衣裳回来的时候她甚至和颜悦色的叮嘱她快些回去。
  这态度变化太大,宫女有些反应不过来,端着糕点便回了宫。
  -
  “怎么这么晚?”姬嫔看着端着糕点往里走的月翠。
  月翠叹息一声将自己在御花园遇见的事情告诉了姬嫔,后者听完后,立刻使眼色叫月翠关上宫门,殿门阖上,姬嫔立刻将糕点翻开,拿出来底下的字条,“你方才离开的时候,再回去糕点位置一样吗?”
  月翠点头,“一样,我看了。”
  “那就好,”姬嫔打开字条,看着里头的字,寥寥几笔她看了几遍默记下来了之后便将字条给烧了,旋即对着月翠吩咐道:“将糕点丢掉,不要吃。”
  月翠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毕竟糕点经过别人的手,她应了声,旋即将糕点拿着离开了殿内。
  再次回来的时候,姬嫔已经穿好了外衫。
  “娘娘,您要去哪里?”月翠不解,她虽是知道糕点里有字条,可她不知道写了什么内容,可如今瞧着主子的样子,似乎字条里的内容让姬嫔比较急。
  姬嫔:“去愿合宫。”
  -
  岁杪正坐在书桌前练画,当太监捏着尖细的嗓音说出皇后娘娘驾到时,她一时之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毕竟这昨日才闹了不愉快,没想到今日她就来了。
  这脸皮,比她的还厚。
  这会儿是勾起了岁杪的兴趣,她将自己的画的画给藏了起来,任清荷扶着摇着身姿往贵妃榻上坐着。
  沉儿倒是有眼力见,立刻端着进贡的葡萄放在了一旁。
  李茵叶一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岁杪吃葡萄,倒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是进贡的葡萄都往她这个宫里送,她虽然贵为皇后,可进贡的葡萄还没有一次进她的宫里。
  不开心是正常的,可今日到底是有别的事情,她也接受了岁杪不行礼的娇纵习惯,坐在了位置上,道:“妹妹应该是知道还有三日就是皇上的生辰了吧。”
  岁杪一双桃花眼微动,自然而然道:“自然知道。”
  李茵叶也没有避着,直戳了断的道:“皇上既然给了你一同打理后宫的权利,那么我也不客气了,皇上生辰这事上,妹妹还是得帮着打点一下。”
  岁杪明白了,原来是来使唤的。
  她倒是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爽朗的应了下来。
  李茵叶紧接着又说了一些话,只是岁杪听的乏闷极了,所以当太监捏着尖细的嗓音喊着“姬嫔娘娘到”时,坐在贵妃榻上的岁杪一时之间有些感到热闹。
  她一醒神,脑海中便又在意起了别的点。
  她今日和李茵叶两个人都穿了红色的衣裳。
  岁杪半个身子懒洋洋的倚靠在贵妃榻上,看着殿外走来的姬嫔,捏起一颗葡萄吃了一口笑着道:“今日愿合宫可真热闹。”
  李茵叶没再说话。
  姬嫔被这句话吸引了视线,她往侧面看去。
  李茵叶正端坐着,手端着茶杯,轻轻慢慢的喝了一口茶,嗓音温婉道:“可不是嘛,姬嫔怎么来了?”
  姬嫔见她将话题抛到了她的身上,于是便上前给她们二人行了一个礼。
  李茵叶将茶杯放下,淡淡道:“免礼吧,你来的巧,我正和贵妃娘娘说着皇上生辰的事情呢,我瞧着皇上也挺重视你的,不如你一起出出主意吧。”
  这句重视让姬嫔眼眸微颤。
  若不是皇上早就向岁杪解释过她进宫的原因,那么这句话,定然会让岁杪和她之间产生隔阂。
  她看了眼李茵叶,莞尔道:“皇后娘娘拿嫔妾开玩笑呢,皇上怎么可能重视嫔妾,只不过是瞧着嫔妾身子弱,比其他嫔妃多关心几句罢了,倒是比不上皇后娘娘这般的地位。”
  李茵叶什么地位,旁人清楚,她自个儿也清楚,这句话面上听去好听,可真往里剖析,倒像是在讽刺她只有地位没有宠爱这般,她端着笑,没再搭理姬嫔。
  侧眸看着岁杪,她道:“那就这么定了,这两日辛苦你了,三日后皇上生辰定然是要叫皇上难忘的。”
  岁杪沉吟了一会儿,旋即淡笑着应了下来。
  李茵叶离开后,姬嫔倒是也笑着打趣道:“她怎么来了?”
  “就因为皇上生辰的事情,”岁杪笑,“她不说我也会打点的,只是她倒是勤快的很,还特意跑来这里同我商议。”
  姬嫔对这些事情都不是特别的感兴趣,她随口应了几句后,道:“今日来是来告诉你,他又来信了。”
  这次的来信了,让岁杪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觉得紧张,毕竟她隐隐有预感,元合是调查到了。
  她忍不住问,“写了什么?”
  姬嫔靠近岁杪,在她耳边私语了几句,岁杪捏着衣袖的手收紧,内心紧张。
  第56章 . 生辰礼  画画
  愿合宫内。
  姬嫔已经离开了, 岁杪坐在贵妃榻上,脑海里都是方才姬嫔说的那些话,那个字条里的内容。
  三日后, 恰恰好是严翊的生辰, 岁杪仔仔细细地想了许久后方才觉得也只能这样了,不然的话她不可能再出一次宫, 并且她相信元合。
  也会去猜测元合到底会告诉她什么答案, 毕竟这个是关于她父亲的死因, 也关乎到她与李茵叶之间的关系,而这几日偏偏又要和李茵叶一起安排严翊生辰的事情。
  岁杪只觉得头都是疼的。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正烦恼之际, 内殿响起沉儿的声音,“娘娘, 您还画吗?”
  岁杪被沉儿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她立刻起身往内殿走去, “画,肯定要画。”
  她说着,拿起了狼毫, 看着面前摆放的白色宣纸,说是说画,可到底是难倒了她, 又添了几笔之后, 岁杪皱着小脸,自言自语道:“要不干脆送别的得了。”
  声音不大, 可清荷却还是听见了,她笑了笑,“说不定皇上就喜欢这份礼呢。”
  “我自己都不喜欢, ”岁杪呢喃道:“他怎么会喜欢?”
  这句话可说到了点子上,清荷无意的接了一句话,“皇上喜欢娘娘,便喜欢娘娘的一切,您觉得不好的东西,兴许皇上觉得喜欢呢,再者,这可是娘娘您用心制造的东西,定然与那些花银子买的不同。”
  清荷这句话让岁杪陷入了沉思,她轻声的咳了咳,没再纠结自己画的好与不好,而是乖巧的坐在凳子上,一笔一笔地继续画,旁边的窗子打开,春风钻了进来,将白色的纸轻轻的吹动。
  纸张发出酥酥的声音,掀起又落下,岁杪的碎发被风吹的飘起一些,袖口也随着风拂动,她自始至终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殿内响起了脚步声都没发觉。
  宫人们都悄无声息的推了下去,殿门都阖上了,岁杪还是没有任何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时,岁杪被吓了好大一跳。
  ——“岁岁在干什么呢?”
  声音低沉,明知故问,带着零星的几点笑意。
  这一句话可将她吓得毛笔一缩,手一抖,墨汁就将她完成了一半的画给彻底毁了。
  岁杪惊呼一声,“我的画!”
  她惊呼完之后,拿着毛笔蓦然一个转身,可身后的男人靠的太近了,毛笔一不小心沾到了他月白色的华服上,中间的那轮弯月正好多了一快黑色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