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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岁杪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她忍不住转头问道:“你怎么、你怎么跟着来了?”
  闹市街灯,灯火通明,岁杪转头看着严翊,她身上披着白色的裘衣,还戴了厚厚的一圈围脖,毛茸茸的,将她的小脸衬托的愈发精致娇嫩,可她的那双桃花眼,不管是轻描淡写的瞧你一眼还是认认真真的看着你,都能让你从中感受到那种想靠近的滋味。
  见严翊没回答,岁杪眨巴了几下桃花眼,等了一小会儿,脾气也上来了,忘了她面前的这个人是皇上,撅着质问小嘴道:“问你话呢,你怎么跟着来了。”
  害她计划都实现不了。
  严翊从她的双眸中回神,眉目微挑,倒是好脾气的没计较她此刻的冒失,他往渡鹤桥的方向望去,嗓音清冷道:“我没有跟着你,只是也想看看街灯罢了。”
  一阵风刮来,岁杪将自己的小脸埋进了围脖里,上等的毛烘的她脸暖洋洋的。
  “我才不信,”岁杪露出一对眼看了严翊一会儿,埋在围脖里的小嘴笑了,道:“那既如此,我们不顺路,不如分开行动吧,你去看街灯,我和清荷一道走。”
  “哦?”严翊看了眼街灯,视线未移,却开口道:“你和清荷打算去哪里?”
  岁杪有些支支吾吾,慌慌张张的模样自然也没能逃了严翊的眼,他垂眸,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随手一指道:“这大晚上的,清荷背着包袱作甚?”
  果然问到了这个问题,岁杪一双眼瞪大,然后立刻将清荷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能干嘛,自然是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买了回宫去啊,”岁杪咽了咽口水,不敢去看严翊。
  “哦,我还以为你们这是打算要出远门呢。”
  岁杪紧紧的闭着嘴,不敢吱声转身便往渡鹤桥的方向走去。
  严翊跟在身后,看着岁杪的袖口下,那颤抖的小手,倏地垂眸笑了。
  -
  渡鹤桥这边人来人往,桥的两边都是卖花灯的小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桥的两边设了石台阶往下,方便大家放许好了愿望的花灯,岁杪图热闹,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去,这探头进去看看,那探头进去看看,觉得什么都新鲜。
  不远处一个小贩摊前站满了人,岁杪好奇的跟着上前,一瞧,原来是捏糖人的,可他捏的糖人不是猫狗,而是对着人的脸捏出来,眉眼栩栩如生。
  岁杪瞧了一眼便直接排在了后面,她不但自己要排,还拉着清荷一道,转身看见严翊,见他一人站在一旁,身后永远跟着一个王福,岁杪倏地想看看若是要严翊买糖人,站着给捏糖人的打量会是如何。
  毕竟她了解她的所有皇兄,但除了这个三哥,她每每看见都是冷着一张脸,让她失去探知的欲望。
  可如今不同,因为她身边只剩下这个皇兄了,加之她如今的身份是他的妃子,哪怕她没承认过,但是事实的确是,所以她想知道,他会如何。
  于是便笑嘻嘻的伸出了手,将站在一旁冷着脸的严翊一把拉了进来,娇声娇气道:“三哥,你也捏个糖人吃吃吧。”
  严翊看着笑得一脸得逞的岁杪,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悄然松懈下来,却还要凶巴巴的来句:“下不为例。”
  岁杪将小脸埋在围脖里,转过身去笑得眉眼弯弯。
  捏糖人是个技术活,等了许久岁杪才等到她自个儿,还没同小贩说话,他倒是先笑了,乐呵的道:“我开这个小铺子这么多年了,头一回见到长得如此好看的女子。”
  话音刚落,她身后便响起一道极冷的嗓音,“快点捏。”
  小贩也是个胆大的,听见这个声音,反倒没有被吓到,而是顺势看向了岁杪的身后,顺嘴道:“这是您相公?可真登对。”
  岁杪正欲否认,身后那人倒是又来了一句,“快点捏。”
  只是这次,声音较为缓和。
  糖人捏的不快不慢,等了一会儿岁杪便拿到了。
  她仔细端倪了一会儿,举着糖人,仰着头问严翊,“你觉得,它同我像吗?”
  严翊垂眸睨了一眼,旋即淡淡的嗯了声,“像。”
  岁杪觉得同他说话无趣的很,于是便拿着糖人走到了一旁卖花灯的地方,买了四个花灯。
  王福清荷各一个,岁杪也给严翊买了。
  旁边就是桌子,上面摆了毛笔和墨水,岁杪抽了一张白色的纸,将糖人塞进了嘴里咬着,垂眸,认认真真的写下了自己的愿望,身边的人是严翊,岁杪的头没忍住,往他那边偏过去看,却被他用毛笔的尾巴抵住了额头,“专心写自己的。”
  岁杪嘀咕了句小气,便又咬着糖人往石桥那边下去,将自己的纸放进了买的花灯里面,任它游。
  几乎是刚放下的那一刻,另一个花灯便追随在它身旁,岁杪一抬眸望去,是严翊的。
  人声鼎沸,桥头人来人往,岁杪没忍住,低声询问:“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严翊睨了岁杪一眼,嗓音温淡道:“国泰民安。”
  听见国泰民安这四个字,岁杪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到处传闻严翊的皇位来的不干净,她动了动嘴巴,想问,却又不敢问,万一她问了,他也把她灭口了怎么办?
  岁杪自认没这个胆子,可一想到严翊这个皇位,她便对这个街灯没有任何兴趣了,于是一群人便打道回宫了。
  -
  恩玉宫内。
  一位小太监走到了殿门口,安嬷嬷瞧见了,鬼鬼祟祟的往外走,低声说了些什么,旋即两人分开。
  安嬷嬷回到了殿内,行了礼,欲言又止的模样,李茵叶一眼便猜到了安嬷嬷有话想说,旋即遣散了所有的宫人,低声道:“说吧。”
  安嬷嬷道:“皇后娘娘,听说今夜里,丽嫔的父亲去拜访老爷了。”
  丽嫔......
  李茵叶当然是知道因为什么,她曾在府中的时候,也见过几次礼部尚书,算是爹爹的挚友,只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这是来做什么,但不管礼部尚书做什么,李茵叶想知道,爹爹想做什么。
  李茵叶:“那爹爹呢,他怎么说?”
  安嬷嬷:“听方才那人的意思,老爷是叫你不要强出头,他没想到岁杪也当上了妃子,原以为就是个郡主,但是皇上既然敢为一个妃子直接降了前朝的官,那么岁杪在皇上心中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这些事情其实李茵叶也有想过,可是她居然没想到,皇上会因为一个后宫的事情牵扯到还没把控好的朝廷,他不是就是因为朝廷......可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降了礼部尚书的职位?”李茵叶问。
  安嬷嬷道:“方才那个人说,是降了,也罚了俸禄,说是教女无方。”
  李茵叶喝了口水抚了心头的震撼,她有些觉得荒谬,岁杪到底是给大家喂了什么迷药,让先帝和太后如此的宠着爱着就罢了,没想到她命不薄,和新帝幼时不怎么对付,长大后,却能成了她的贵妃。
  若不是朝堂不稳,恐怕......
  李茵叶又喝了口水,继而低声道:“我可不会插手这件事,这件事本就是丽嫔先开的头,同本宫可是没关系的。”
  安嬷嬷:“这是自然,皇后娘娘也莫担心,老爷说了,他会处理好的。”
  李茵叶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倏地想起什么,站起身道:“夜深了,替本宫更衣,去承天宫,今日是第三日,按照规矩,还需得去伺候。”
  李茵叶心中无比庆幸还有这个规矩,不然她这个皇后可能自入宫开始就没有被皇上翻过牌子,哪怕她只是......
  安嬷嬷和宫女们给李茵叶换好了衣裳。
  宫人们掌灯往承天宫的方向走去,李茵叶蓦然瞧见御花园的路边有四个人的身影,她伫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前面的人影。
  待确认是谁之后,李茵叶快步往前走,快到时,轻声细语道:“臣妾参见皇上。”
  正在和严翊讨要糖人银子的岁杪一顿,转身看去。
  第12章 . 吃糖  夜明珠
  从宫外回来夜已经很深了,冬夜的天上星光点点,白雪皑皑,覆盖整个皇宫,御花园的小道上厚厚的一层积雪,一踩下去便会留下深深的印记。
  寒风袭来,岁杪将自己的小脸埋在了围脖里,王福和清荷在前面掌灯。
  安静的都能听见脚踩进雪地的声音,岁杪觉得这样的气氛怪尴尬的,于是便拿出了方才进宫前买的糖,十分舍不得的递了一颗给身旁沉默寡言的男人,“三哥,吃糖吗?”
  她现在嘴巴是越来越甜了,虽然还是没喊他皇上,不承认她是他的妃子,但是能听见她今日喊了两三次三哥,倒也是奇事。特别是还问他要不要吃糖。
  他以前了解的岁杪都是护食很厉害的,除了太后和先帝,还没人能真的从她身边拿走东西。
  如今倒是主动给他了。
  “不要么?”岁杪秀气的眉头微蹙,嘟着嘴看着严翊。
  严翊其实不爱吃糖,今日的那个糖人已经是他觉得的极限了,他正欲摇头,却被岁杪强行塞了放在掌心。
  直觉没那么简单,他干脆就等着岁杪接下来的话,岁杪的心思很简单,不难猜出她有话想说。
  “也没什么,”岁杪侧眸看了眼严翊,眼眸微颤,旋即轻声细语道:“今日花灯和糖人花了我不少银子......”
  她欲言又止,悄悄地偷看了他一眼。
  严翊自然没去催促她,而是等她接下来的话,但其实都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曾也听说过,岁杪贪财,有时候哄不好了,先帝和太后便会给些小碎银,她特爱小碎银子,喜爱程度同古玩差不多。
  她估摸着......想同他讨些小碎银子。
  思及此,严翊眼底的笑便藏不住了,眼瞧着小家伙就快说出同他讨要的话,身后便响起了一道声音。
  “臣妾参见皇上。”
  岁杪眨巴着双眸,不经意的一瞥,却忽然发现方才还好好的三哥忽然面色就不善了,岁杪瞪大了眼,该不会是知道自己要同他讨要碎银子.......
  生气了吧?
  岁杪紧紧的闭住了嘴,她侧眸看了眼行礼的李茵叶,小手把糖揪得很紧,她不是特别喜欢给不熟悉的人吃糖,毕竟是花了银子买来的,下次出宫还不知是何时,她思索片刻,将糖悄悄地藏了起来。
  这小动作自然没有瞒过严翊和李茵叶得眼,倒是两者的表情差别较大。
  岁杪倒是在这方面识趣,她赶忙微微行礼道:“皇上皇后,夜深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便往愿合宫的方向走去。
  李茵叶望着岁杪的方向,待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时,她才慢慢的走上前,又行了礼道:“皇上。”
  严翊低低的嗯了声,视线从岁杪消失的身影收回,方想起回道:“平身吧。”
  “谢皇上,”李茵叶对着身后的安嬷嬷使了使眼色,安嬷嬷立刻递上了一把伞,她接了,往严翊那边举着,旋即轻声道:“皇上,这雪大,怕湿了鞋子染了风寒,对龙体不好,臣妾给您举伞。”
  严翊看着李茵叶,旋即手背将伞推开了一些,嗓音低沉道:“朕还要批阅奏折,你先回去吧。”
  李茵叶抓着伞柄的手狠狠收紧,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有些僵硬道:“皇上,今日是第三日,朝廷规矩,前三日帝后是必须——”
  “朕不喜欢拿规矩压朕的,”严翊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你要清楚,朕才是那个可以立规矩的人。”
  夜风袭来,李茵叶感受到了眼前人的眼神里那种漠然,是她越矩了,是她太心急了,这才进宫三天,她就如此,这不是摆明了暴漏了缺陷吗?
  “臣妾冒犯了,还请皇上恕罪。”李茵叶欠身道。
  “下不为例,”严翊转身便走,留下了一个背影。
  御花园的风呼啸而过,李茵叶的眼眶渐渐变红,又一阵风刮过,她方才直起身,往恩玉宫那边走去。
  翌日,天微微亮,岁杪便自个儿醒了。
  许是昨日玩的欢了,回来后便躺着睡着了,竟也没做梦,睡得格外香甜。
  她这一醒,倒是让清荷觉得惊讶,一边吩咐宫女们端洗漱的东西,一边又吩咐小太监赶紧去御膳房传早膳,待做完这些事,她便站在柜子前,替岁杪挑选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