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为了白佑心痛,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只是企图他不要拒绝,然后搀扶他找到最近的一个隐蔽山洞安置。
洞内荒芜地什么都没有,我只有顺路采摘的一些止血草。
可是白佑推开我要为他包扎的手,倔强地表示:“我自己来。”我只好把药草递给他,看着他艰难地撕开肩膀上的衣服,然后强忍着草液渗入血液的疼痛。
他刚毅的脸颊紧绷着,冷汗淋漓,血总算是微微止住了些,但是由于伤口太深,光靠这些止血草是远远不够的,我想我必须再回一趟逍芜小舍。
“不必为我触犯你们的岛规。”他叫住我离开的脚步。
我回头:“可是我想要救你。”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会被抓来吗?”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的不是吗?”
“哼,你害怕知道真相。”
“我略微知道白氏家族和克蝶组织的敌对关系,你也曾因为樗羽而怀疑过我和克蝶的关系,是的,我的哥哥我的樗羽都是克蝶里的人,但是我不是,就像白枫不是白氏集团的人,我也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现在你在我面前,我无法说服自己不救你。”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克蝶的基地吗?”
“这里是豁夷岛。”
“哼,豁夷岛,果然是克蝶的巢穴。”白佑再次冷冷笑道,“这么重要的信息,你竟然告诉了我,你不怕我们的人前来填平这里?”
“怕。”我承认。
“那为什么还要透露给我这么重要的信息?”
我皱起眉头,其实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讲出了这件事,还记得哥哥告诫过我白氏不知道豁夷岛和克蝶的关系,要我千万不要泄露豁夷岛,可是面对白佑,我竟然浑然不知自己的错误。
白佑侧过头不再看我,我调头离开,心里却不是为自己的错误忐忑不安,而是一心想着怎么治好他的伤口,怎么逃避巡逻兵,怎么兼顾白佑、白枫和婉怡......
是我如此信任他还是其它什么?
在天黑之前,我来回跑了很多趟,把简易生活用品和食物送到白枫和婉怡那里,又去给父亲和哥哥请安赔罪,为了不让他们怀疑我一回来就不见了人影,我尽量把逍芜小舍的一切都安顿好,然后在赶回来看白佑的时候,月亮已经在树梢头了。
可是在我踏进山洞里时,竟然不见白佑人影!
他不会被抓走的,因为我过来时还看见几个搜罗兵愁眉不展漫无目的地在寻找,可是现在他不再洞里,负着伤,又能去哪里?
我放下东西,刚刚走出洞,突然被一个迅速扑过来的黑影撞倒在地上,然后耳畔是一声声低沉的如兽般的**。
“白佑?”我看见那副墨镜,还有带血的唇。
“你......你去了哪里?你流血了?”我被他紧紧按倒,不能动弹,吃力地问道。
然而他没有反应,他只是盯着我,狼嚎一般的沉吟,粗重的喘息给我一种兽的错觉。
“你起来......”我说道,企图推来他,可是他的力道突然加重,然后一头埋入我肩头浓密的紫发中。
他的牙齿深深刻进我的肩胛骨,我听见自己骨肉撕裂的声音!惊呼。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牙齿如此锋利,我小时候被山里的小豹子咬伤也没有这般撕心裂肺的疼痛。而且,他是白佑不是兽,为什么会有这般噬人嗜血的症状?
我痛而哭,他似乎警觉到了,然后突然放开我,起身。
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我知道如此悔恨如此痛苦的表情下不会有一双依旧冷冽的眼睛。
然而他再悔恨再难过又如何?我何以接受这种兽性的突袭?
我站起身,手臂的动作让我肩上的伤撕裂般疼,但是我只想快点离开,好心救他并送来草药食物却被他这般对待,我现在不想看到白佑这种被自己震惊到的表情也不敢再在这夜黑风高的山洞里面对一个不知是人是兽的怪物。
月亮狡黠地露出惨淡的暗黄色,林中我的脚步慌乱而急促。
我一路跑回逍芜小舍时,血已经浸透了我肩头的衣衫,我正要进屋,突然听见樗羽的声音:“都这么晚了......到底去了哪里?”
我立即止住脚步躲在篱笆外,隔着紫藤的缝隙看见樗羽坐在茶几边脸色阴沉,林嫂拿着抹布在清理柜子,
林嫂是我和哥哥的奶妈,常常在朝旭阁和逍芜小舍之间来回奔波为我们张罗吃的用的并打扫卫生,人很慈祥。看见樗羽如此心焦,她便安慰他说:“大小姐也不是整天闷在屋子里的人,偶尔也会出去贪玩忘了时间,夜还不深,您别着急。”
樗羽抬头看了看窗外月色,放下手里干涸的茶杯,站起来,不耐烦却也难掩担忧神色地叹气说:“我还有事不能再等了,要是她回来就叫她早点歇息,我明天再来看她。”
见他出来,我急忙闪进紫藤里,直到樗羽怒气未消的脚步渐行渐远,我才走进屋子。
“大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呀!”林嫂看见我肩上伤口,脸色大变,急忙扶我坐下,边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边匆匆取来药箱,林嫂将我和哥哥视如己出所以看不得我们受到一点伤害,我看着她打开药箱的手都是颤抖的,不由安慰着说:“没事,被一只小雏兽抓伤了。”
“什么兽?”林嫂边问边帮我清理掉血迹,然后没有等我再找“小豹子”的借口便大叫:“狼!”
我一震,伤口剧痛。
“是狼啊!大小姐,这哪里是一只小雏兽?这分明是狼的牙印,而且是头凶猛的成年公狼!”林嫂心疼地说。
白佑是一头成年公狼?这个说法很滑稽,可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不是因为伤口在药水浸透下疼痛难耐,而是我突然觉得可怕,白佑为什么可以在我身上留下狼的齿印?
除了他的眼睛我没有见过,他的形貌举止分明是一个正常的只是表情冷酷的人,但是如果他的眼睛......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瞬即逝的战栗,但是林嫂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维:“大小姐,您是去了哪里?被这样的狼伤到您能全身而退是您的大幸了!您不要吓唬我,这么危险的事,我这把年纪......”
“林嫂。”我打断她说,“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哎。”她答道,见我脸色不悦便不再多问。
包扎完伤口我遣退了林嫂,然后失眠一夜。
第二天樗羽来敲逍芜小舍的竹门时,我刚刚有了睡意,但是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我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穿过小厅去开门。
“你看上去怎么这么累?”他问我,然后毫不客气地推开半掩的门,走进屋子,把竹篮放到我桌子上,棕红色的雕花篮盖上还露出丝丝热气,看着我还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他恶狠狠的瞪我一眼,用命令式的口吻说:“还愣着干嘛?早餐!快点去洗个脸然后过来陪我一起吃!”
我应声着走回里屋,毛巾刚放下水盆,忽然被一双大手合腰抱住,耳畔弥漫着樗羽呼出的热气,他的语气没有刚才那么恶劣,而显得柔情万千并透着醋意:“你回来了岛主知道,焕哲知道,连寻浪追浪也知道,就我不知道。”
我不习惯樗羽突如其来的拥抱和突然温柔的表示,想要脱离,他却霸道地愈发抱紧了,继续说:“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忙了一整天,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已经是傍晚了,来找你你不在,一直等到夜深,然后回去继续处理护法城的事,想你想了一夜没睡,四点钟去做早餐,急着要见到你方能安心。”
“樗羽......”我轻声唤他,很久没有这么近听他说话与他温存,鼻子莫名地带着酸味,“我以为你带尹恋菲出岛就不管我了,我以为她为你挡了一枪你就要接受她以身相许了,我以为......”
“不是!”樗羽打断我,语气急切,“我不会。焕雪,带尹恋菲出岛不是我的主意。而且你知道吗?出岛那天我找进各种理由拖延船队的出发时间,一直到傍晚,为的就是等你,我说过如果你请求出岛不成功,我就会把你打包偷偷带走,你不记得了吗?我等了你一整天,可是你终究没有来......”
我惊,我恍然想起那天出岛的船队是直到傍晚才离开的,原来竟是樗羽......
我不知道是欢喜是感动还是委屈悔恨的绝提,我的眼眶热热的,喉咙阻塞着。
“焕雪......”樗羽轻轻放开紧紧箍住我腰际的手,扳过我的肩膀让我面对他,可就在他的手用力在我肩膀上时,被利齿啃噬的伤口突然一阵剧痛,我吃痛地呼出了声。
“你怎么了?”樗羽似乎觉察到我的痛来自于他手心下我的肩胛骨,忧虑怀疑的眼神落到我披着绯红软丝肩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