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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之曜颔首,挥退李院首。
  他坐到榻上,一动不动地审视着沈琉璃。
  惊吓过度?
  被鬼吓得,亦或是其它?
  微凉的指尖落在沈琉璃白皙的颈间,轻轻往下一滑,傅之曜讥诮地勾起唇角,手指骤然缩紧,卡住那抹纤细的脖颈。
  究竟如何晕的,真当他看不出来?
  手掌不紧不松地卡着,却也仅仅是卡着而已,并没下狠手。
  他看着她,眼神微动,她穿着一身藕红色的袄裙,衬得那张泛白的小脸添了几分娇弱,显得有些楚楚可怜。傅之曜的视线往下,依稀看到颈子下面,微敞的衣襟处隐露的莹白肌肤,遍布点点红梅,那是昨晚欢/爱的痕迹。
  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她的身子。
  很柔,很软,却又因着常年习武,柔中带韧,软中带力。
  那种食髓知味的滋味如罂粟,让他愈发上瘾。情到浓时,他想,若是就此死在这片温柔乡里,怕也是愿的。
  碰沈琉璃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欲念会如此强烈,仿佛怎么都要不够。
  傅之曜没想让她死,心思百转千回之间,缓缓地松开手,又替她拉上衣襟。
  视线一顿,落在被褥外的一只小手,那只被勒出道道血痕的右手,此时已缠满绷带,傅之曜微顿之间,抻手握着她受伤的手左右端看了一会儿,只五根小巧可爱的指尖露在外面,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而后低声笑了笑,将其放在自己的掌心。
  傅之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床上昏睡的小姑娘,眸光幽邃无边,似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室内,烛火摇曳。
  沈琉璃嘤咛一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映照在烛光下的漆黑眸子,被光影打出了一片琉璃般的光泽,与平日没甚不同,依旧端着一派君子温润如玉的姿态,眉眼温和,而深情。
  她望着他,恍惚出神。
  蓦地想起余宅相见的那一幕,那是自己失忆后……与他的初见。
  当时,他身上翻滚的恐怖气息,同面具男人身上的气场一模一样;而那双凤眸呈现出的暴虐狠戾,亦是与面具男人的眼神几欲无差,只是面具男人比他当时的眼神多了几分情/欲罢了。
  一瞬间,她做出了自认对自己最有利的反应。
  沈琉璃强忍着内心的惊惧与惶恐,扁了扁嘴巴,抖着身子扑到了傅之曜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胸间:“夫君,好可怕,真的有鬼,我看见了,太吓人了!呜呜呜呜……”
  傅之曜面色一僵,旋即恢复如常。
  审时度势,能屈能伸?
  他缓缓地抬手抚在她脊背上,明显地感觉她身子一僵,若无其事道:“别怕,有为夫在!恶鬼敢伤你,驱了便是!”
  沈琉璃暗暗地掐了一把受伤的手心,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全都扒拉在傅之曜身上,抽噎着道:“夫君……对阿璃真好,阿璃能得夫君,是阿璃之幸!”
  奉承?狗腿?
  傅之曜不动声色地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哄道:“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抿了抿唇,低头嗅着她的颈间香,沈琉璃缩了缩,抽着气小声道:“夫君,我饿了!”
  傅之曜动作一顿,拢着她的长发别在耳后:“李院首开了安神汤,先喝药,再吃饭。”
  沈琉璃伤在右手,傅之曜便一勺勺地喂她喝了药,又不厌其烦地一勺勺亲自喂她吃了饭,这般细致耐心的态度,俨然十足十的好夫君形象。
  这天后,两人彼此心照不宣,默契地谁也没有率先打破现在的平静。而沈琉璃对此更是缄口不谈,她怕自己一旦将这层心知肚明的窗户纸捅破,傅之曜便会彻底暴露出真面目,再也无所顾忌,会像记忆中那般囚禁她,剥夺她的自由与尊严。
  照现下的情形来看,傅之曜似乎仍然愿意维持自己的好夫君形象,她必须要在他彻底撕破伪装前,找到退路。
  其实,傅之曜比较享受目前的相处状态,只要沈琉璃继续装失忆,装作什么都未想起,他倒也乐得配合。
  至少,床笫之欢不必用强。
  当然,沈琉璃自然不可能笨到以为他什么都没察觉,只要傅之曜愿意装,她自然也乐得配合他演戏。
  比起虚与委蛇,她无法想象自己被人当做禁/脔,她无法承受那种羞辱。
  也幸亏自己机智,闭气装晕,才不用承受那般暴戾的傅之曜。
  他们依旧像平日那般相处,该同榻便同榻,该如何便如何,似乎什么都没改变。而对于她的心疾,他们也是闭口不谈,沈琉璃大致摸清了心疾发作的规律,只要不对傅之曜好,就不会发作,但若是想对他好,基本就会犯病,趁傅之曜没在的时候,她偷偷地尝试了几次,只要做的是对傅之曜好的事,就跑不掉。
  她估摸着傅之曜大概也清楚这事儿,只是她不明白,他又为何要留一个不能对他好的女人在身边?那些记忆里,他为何会那般恨她?是因为她的家人对他做的恶?
  除了想起一些被傅之曜肆意凌/辱的画面,沈琉璃对于其它的记忆,脑子里依旧空空如也,想的用力,便会头疼不已。
  趁着傅之曜不在时,她抽空去了一趟洗梧桐,看看自己还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可到了洗梧桐却发现整座宫殿已经封了起来,贴满了驱鬼的黄符,沈琉璃偷偷地从后门潜入,一进入那间主殿,头便疼了起来,脑海里全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除此,什么都没有。
  她想要看清面具男人的长相,可他始终未曾将面具摘下,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赤条条翻滚的画面。
  可她查过,之前只有丽妃住在这里,傅之曜登基不过三月,按照时间线,她根本不可能住过洗梧宫!
  难道这些不是过去的记忆,而是未来会发生的事?他根本没打算封她为后,甚至将她囚禁在此,当做他肆意发泄的禁/脔。
  未来之事,岂非比过去的记忆,更可怕?
  沈琉璃小脸发白,身子踉跄了一下,堪堪撑在桌上才维持住自己的身形。
  出了洗梧宫,沈琉璃只觉得心底发寒,浑身发抖,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被人撞了也不知道反应。
  手里忽然被人塞了一张画纸,那名撞到她的宫婢连声道歉,见四下无人,遂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沈姑娘,回去看看这画,一切明了。”
  沈琉璃一震,还没看清那名宫婢的长相,宫婢已然走远了,她环顾了一眼四周,镇定地将画纸掩入袖中,神色自若地离开。
  “楚小姐,都办好了!”
  隐藏在暗处的楚心莲点了点头,怨毒地看着沈琉璃的背影,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沈琉璃,真当傅之曜那般爱你?
  “咳咳咳。”
  楚心莲再次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那次在冰水里泡得太久,将身子骨彻底损伤了,日后生养可能也非易事。
  沈琉璃,你害得我落下寒疾,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什么阿璃,分明就是傅之曜在上京娶的妻子,居然还失忆了。
  回了承明宫,沈琉璃偷偷地将画拿出来,看过之后,顿时如遭雷击,接连发生的一切,已让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
  那名宫婢给她的正是自己的通缉画像,悬赏万两白银,举国捉拿。
  她是他捉拿的犯人?
  沈琉璃越来越迷惑了,没有了记忆,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但她大致可以猜出,那名宫婢是受何人指使?
  这宫里,她只得罪了楚心莲和楚太后!
  ……
  夜色,深沉。
  沈琉璃伸手勾住傅之曜的脖子,呵气如兰,声音亦是染了几分软糯轻媚:“夫君,我在陈国也没什么亲戚好友,就只认识大表哥一人,你能让他进宫一趟吗?总不能因为我进了宫,就疏远同亲戚的关系吧?”
  傅之曜眸眼深深地睨了她一眼:“可以,等年关过后!”
  沈琉璃不满嘟起小嘴,撒娇道:“为什么要等年关过后,除夕之日,你要宴请群臣,都没空陪我,让大表哥进宫陪我过除夕,可好?年关总是要家人团聚的嘛!”
  傅之曜点了点她的鼻子,低笑:“这么重要的日子,自是为夫陪你。我宴请过群臣,便单独与你过!”
  态度强硬,不容置喙。
  沈琉璃瞪了他一眼,扭身便走,却被他反手一拽。
  他一手将她抱了起来,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然后迅速地转身将她抵在墙角。
  沈琉璃身子陡然悬空,惊得她重新勾住他的脖子,双腿也顺势攀附住他的腰。
  “阿璃。”
  傅之曜嗓音低沉,低头寻着她的唇吻去,她微微偏头躲开,意识到什么,又回头主动吻了吻他,“夫君。”
  如今再唤这两个字,只觉得甚是膈应。可只要这层微妙的关系没有被戳破,他便还是有所顾忌,至少不会彻底化身成魔。
  早就被他不知要了多少回,没什么可矫情的。
  一回,跟多回,本就没甚区别。
  看着通体泛红的沈琉璃,低吟轻啼,一双明眸似含了一汪春水,波光荡漾,傅之曜突然很想知道这一刻,她的心中作何感想,明明厌恶他要死,却不得不逢迎。
  但他只是眸光暗了暗,什么都没问。
  肌肤相触,滚烫而灼热。
  红绡帐暖,沈琉璃却只觉得寒气逼人,她并没有得到之前那种让她满足的慰/藉,她望着上方的男人发怔,傅之曜身上的伤疤与那个鬼面男人的身体真的一模一样。
  不对,不一样。
  傅之曜身上有刺青,镌刻着她的名字,而那个男人身上却没有。
  难道是自己失忆后,傅之曜为了骗她,专门刻上去的?
  可这欺骗她的代价,也未免太过了些。
  也不对,那应该是未来发生的事,照理那个男人身上也该有刺青的,可他没有。
  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沈琉璃越来越凌乱了,千头万绪,根本理不清。
  傅之曜虽纵欲,但却不会无故缺席早朝,除了前段时间伤了尴尬处外,平日该忙的国家大事,一件都不会落下。
  他穿上衣服,看了一眼趴床头萎靡不振的沈琉璃,拧眉:“再多睡一会儿。”
  沈琉璃乖乖地应好,将自己拢入被褥之中。
  傅之曜笑了笑,俯身吻了吻她的唇,方才转身离去。
  看着那抹绝代风华的红影消失在眼帘,沈琉璃攥紧手中的令牌,唤采青进来伺候。然而采青刚进殿,就被沈琉璃一掌劈晕了。
  她与采青互换了衣服,将采青扔到床上,自己则扮成采青出宫了。
  第82章 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