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下人皆知,这药是给南庆三公主的,师傅又怎会不知,既然知道,又为何在普安寺收他为徒后,绝口不提此事。
“殿下。”臧山突然开口:“属下要禀报的事也与天山有关。”
贺北城微微眯起眼:“说。”
“回禀殿下,属下此去梨花宫,起初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后来几天才发觉梨花宫似在布防,且里外都是潇香的人。”
“属下正纳闷时,梨花宫便发生了一场大战,有一小姑娘与一少年带着梨花宫宫主的令牌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与潇香的人进行了一场恶战。”
“因为潇香的人早已布了陷阱,那小姑娘等人很快便陷入了危境,属下正准备出手时,却见那小姑娘拉了一个信号,没过多久便来了十多人支援,帮着小姑娘顺利夺回了梨花宫。”
臧山如宋峤一样,抬头看了眼太子,神色复杂道:“经属下查探,来者是天山弟子。”
贺北城搭在案上的手指一顿,娇娇与师傅果然关系匪浅。
天山向来不插手各门派之争,如今却先是将梨花宫宫主托付给他,后又助她清理门户。
这绝不是简单的交情。
至于师傅所说的报恩,他从来没信过。
“属下也是得知梨花宫这场恶战才赶到梨花宫,这才见到了当年持安魂之人。”
宋峤接过话道。
“也是因此,碰上了臧山,与他一道回了宫。”
贺北城垂眸,面上还算平静。
眼前的情况看似复杂,但只要敢想,答案呼之欲出。
当年给妱妱的安魂,娇娇贴身携带的安魂,普安寺拜师,丛林榕树托付,协助娇娇清理门户。
所有的线索联合起来,只有一个答案。
师傅知道娇娇的身份,娇娇亦是师傅所救。
他记得,娇娇曾说他有个师父,想来应该与他的师傅是同一个人。
收他为徒,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将娇娇名正言顺的交给他,亦让他合情合理的护着。
至于为何将人送到他的身边,是因为笃定他不管知不知道娇娇的身份,都绝不会伤害她,同时,也是在为唐氏翻案做准备。
半晌,贺北城低笑一声。
所以,他的师傅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他。
“还,还有……”臧山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决定开口。
“说。”
“回殿下,天山来的一行人里,领头的是一位年轻公子。”
贺北城眼神瞬间阴沉下来:“所以呢。”
臧山尽量忽视太子突如其来的煞气,一口气禀报完:“他名叫路峥,是天山的大师兄,也是天山掌门人的亲传大弟子。”
“属下偷听到他与那名唤作渔瞳的小姑娘对话,他唤苏侧妃为……娇娇。”
不知道殿下所说的未婚夫,是不是这个人。
这句话臧山自然是不敢再问出来的。
毕竟,太子的脸色此时已经黑的跟碳差不多了。
也是,突然得知多了个大师兄,还是自己的情敌,啧啧啧,任谁都难以接受。
这天山也是奇怪,别人收了亲传弟子都恨不得广而告之,苏山倒好,藏着掖着,以至于江湖人都不晓得那天山大师兄竟是苏山的亲传大弟子,要不是他偷听到了他与渔瞳的对话,他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下好了,那是个大师兄,殿下呢?
成了小师弟?
贺北城紧绷着唇角,娇娇,竟唤的如此亲近!
他还记得,当初他那位师傅告诉他,他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却不知,这个大师兄又是怎么横空出来的!
一旁,宋峤却若有所思,无意识念出了声:“娇娇。”
这是巧合吗,苏侧妃的真名竟与唐大小姐重名。
他刚念完,便被一道骇人的视线吓得一怔,连忙跪下请罪:“殿下恕罪。”
他真是一时魔怔了,苏侧妃的名字岂是他能念的,况且,这两个字对殿下尤其重要……
不对。
他总觉得殿下对苏侧妃的在意,与以往天差地别。
这世上,分明只有一人能让殿下这般看重,就算是苏侧妃很得殿下的心,也不可能短短几日让殿下变化如此之大。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闯进宋峤的脑海。
他猛地抬头看向贺北城,沙哑道:“殿下?”
他似乎听见了自己狂烈的心跳声,说的话颤不成音。
臧山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贺北城瞧宋峤的神色便知他猜到了,遂收回目光,良久后才嗯了声。
“如你所想。”
他们是他的心腹,他本也没打算瞒着他们,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告知。
宋峤震惊的脑海一片空白,过了许久才在臧山疑惑的询问下恢复了一丝清醒。
如他所想,所以苏侧妃就是……
怪不得,怪不得殿下突然对苏侧妃如此不同,原来,原来是殿下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
宋峤眼眶发红,忍不住喜极而泣,她回来了,殿下终于能从那无尽的黑暗中走出来了。
臧山被宋峤又哭又笑的样子弄的很是无措:“不是,你干嘛呢。”
宋峤抹了把眼泪,恭敬的朝太子磕了一个头:“恭喜殿下。”
臧山:“……”
恭喜什么,恭喜殿下多了个大师兄?
这不能吧……
殿下不会想被恭喜的。
贺北城淡淡的瞥了眼臧山,没吭声。
但臧山还是看出了一丝嫌弃。
直到深夜,他赖在宋峤房里得知答案时,才终于明白那嫌弃是为何意。
而得知真相后,他的反应也没比宋峤好多少,最后还是去找卫高打了一架才稍微平复心中的激动雀跃。
然兴奋过后,问题来了。
苏侧妃就是唐大小姐,那么苏侧妃的未婚夫,就是唐大小姐的未婚夫了。
而那未婚夫还是殿下的大师兄,杀肯定是杀不得,且估计也杀不了。
至少,他打不过。
思来想去一夜,臧山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他该考虑的,这是殿下该考虑的。
真是太子不急侍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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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不急的太子就来了梨苑。
十多日的静心调养,唐娇娇背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开始擦太子拿来的祛疤药。
贺北城到时,屏珠刚给唐娇娇擦完药。
察觉到太子脸色不虞,屏珠很有眼力劲儿的告退。
唐娇娇无辜的盯着贺北城:“夫君?”
怎么气成这样了。
谁又惹他了,不是她吧,她没有。
第43章 清梅殿
贺北城所有的戾气, 在这声软软的夫君后,销声匿迹。
被迫欣赏太子变脸的唐娇娇:“……”
“伤口可还疼?”再开口时, 太子又是一惯的温柔。
唐娇娇摇头:“不疼。”
然后,无端陷入了沉默。
一个站着,居高临下,一个坐着,微微仰头。
最后还是唐娇娇率先挪开视线,压下跳的异常欢快的心跳, 稳住心神道:“夫君有事吗。”
自上次她特意警告他不许给她上药后,他便再没突然闯过她的房间,今日来的这么急,刚刚又是那般脸色, 想来应是有事的。
贺北城瞥了眼她微红的耳尖, 心中的愉悦早已吞噬了刚刚的怒气, 径自坐到床边看着她:“孤无事就不能来?”
唐娇娇已洗漱完,上完药便准备就寝, 是以身上就只有一件中衣。
太子靠近后, 她小心翼翼的将被子往身上挪了挪, 隔开两人的距离。
她不是在防他, 是在防自己。
这妖精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她不喜欢, 以往他对她冷冰冰的也就罢了,可现在他说他喜欢她, 还温柔的不像话,她觉得,只要他勾勾手指头,她就把持不住自己。
贺北城看着她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皱眉:“你觉得孤是来占你便宜的?”
唐娇娇确认裹的密不透风了, 才停下动作,认真道:“如果可以,你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