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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娇娇垂着头,生无可恋。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会不会就此变成金丝雀,被囚在里头。
  贺北城见那低垂着的脑袋上写满了懊恼,颇有兴味道:“当真不记得姓氏?”
  装失忆赖上他时,倒是干脆利落,如今知他身份却不想进宫,可惜,来不及了。
  而他顺水推舟应了那声夫君,也正是因此。
  江湖人散漫惯了,不喜朝堂规矩繁琐,将来也不必担忧她有所留恋,能省不少麻烦。
  唐娇娇抬头,恰好看到他唇角未散的笑意。
  宫主顿时怔住,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想,公子如玉世无双,说的就是贺北城。
  唐娇娇轻轻一叹,罢了罢了。
  凭白得了个这般好看的便宜夫君,进宫便进宫吧。
  待他日武功恢复了,亦或是她的未婚夫出现了,她再想办法离开就是。
  前提是,那个未曾蒙面的未婚夫需比他好看!
  否则她就要悔婚!
  “不记得了。”唐娇娇否认的很果断。
  贺北城收回目光,面色微冷。
  小姑娘对他的觊觎之心太甚,不是好事。
  “所以,夫君,我姓什么呢。”
  唐娇娇无辜的望着贺北城,眼里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贺北城垂眸,她姓什么他怎么知道!
  不过,小骗子说谎倒是越发顺口了。
  “姓苏。”
  贺北城看着唐娇娇道。
  师傅便是苏姓,她与师傅相识,自然知晓。
  小姑娘虽心思百转千回,但他喜欢看她无措受到惊吓的模样,大眼湿漉漉的,像极了那只误闯军营的小鹿。
  果然,只见唐娇娇皱眉:“哪个字?”
  该不会就那么巧,他给她编造的姓,正好是师娘的姓?
  贺北城轻笑,薄唇轻动:“流苏的苏。”
  唐娇娇有些凌乱:“……”
  竟真的这般巧。
  贺北城一愣,随后才隐约明白她的意思,偏过头掩下眼里的笑意,淡淡嗯了声。
  沉默了半晌,唐娇娇又道:“苏什么。”
  贺北城手指一顿。
  忽而,一阵梨香传来,唐娇娇眼睛一亮:“京中还有梨树?”
  贺北城:“你喜欢梨花?”
  唐娇娇轻轻嗅了嗅,眯起眼点头:“嗯!”
  而后又觉不对,连忙找补:“我……应该是喜欢的。”
  贺北城对她漏洞百出的谎言毫不在意,只一本正经道:“嗯,因你喜欢梨花,所以你叫苏梨。”
  唐娇娇:“……”
  原来她叫苏梨。
  他这坦坦荡荡的语气,要不是她没失忆,她就信了。
  “孤素日,都唤你阿梨,你唤孤……殿下。”
  卓烽与小将军不约而同扯了扯唇角,没想到殿下编造起瞎话来,竟这般得心应手。
  唐娇娇眨眨眼,苏梨,师娘姓苏她在江湖的名字叫梨娇,所以,这般叫她倒也并无不可。
  只是……
  “为何你唤我阿梨,我便要唤你殿下。”
  贺北城侧目:“孤是太子,你说为何要唤孤殿下。”
  唐娇娇皱眉,托着腮若有所思:“可你既然是我的夫君,不应当如此生分才对。”
  贺北城轻笑:“你想唤孤什么。”
  小骗子装失忆倒装上瘾了。
  唐娇娇想了想,按下脱口而出的北城两个字,道:“夫君叫什么。”
  贺北城看她一眼,淡淡道:“贺北城。”
  “那我唤你北城?”
  贺北城尾音刚落,唐娇娇便接了话。
  贺北城一滞,面色骤冷。
  “不行!”
  只有她,才能唤他北城。
  唐娇娇皱眉,太子殿下真不好伺。
  脾气温软的小姑娘面露不耐时,便有几分宫主的肃杀之意:“那我唤你夫君!”
  贺北城听出来了她的微怒,也不知是诧异她前后反差,还是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淡淡嗯了声。
  而离马车最近的几位文臣,与耳力尚佳的武将皆风中凌乱,脚步虚浮。
  谁说太子殿下不近女色,这回不仅带回来一个姑娘,还正逼着人家叫他夫君呢。
  这手段,他们都甘拜下风。
  五刻钟后,大军行至主街,各府贵女聚集之地。
  与此同时,对面空出的街道上一辆华贵的马车疾驰而来。
  两匹照夜玉狮子开路,车身镶玉,坠着琉璃,车门前挂着一方淡黄玉牌,刻有东宫二字。
  宋峤看着那辆迎面而来的华贵马车,突然福临心至,原来殿下打的这个主意。
  东城门至此处缓缓而行需要五刻钟,而侍卫一路飞檐走壁,再赶着马车疾驰而来,恰好也是五刻。
  两厢碰头之地,正好就在各府贵女所处的阁楼主街。
  殿下这是要让所有贵女亲眼瞧见,他带回了一位姑娘,且是乘太子的马车回的东宫。
  宋峤叹了口气,也不知殿下这是有意给他带回来的姑娘长脸,还是想让京中贵女死心。
  他希望是前者,但似乎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第5章 这么多人,我害怕
  重兵不入京,这是南庆历朝历代的规矩。
  哪怕是凯旋归朝,亦无大军尽数入皇城的先例。
  但此次,天子特许收复北周的每一位将士入望天台,受封嘉奖。
  望天台乃天家校场,是历朝天子阅兵之地,  可容纳十万大军。
  此时,望天台上,早已撑起黄罗盖。
  帝后驾临,威严肃穆,诸位皇子公主盛装陪同,毕恭毕敬,仪态庄重。
  因今日是国事,按例后宫只有皇后陪同,但赵贵妃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得了皇上特许,一道跟了过来。
  天家如今的皇嗣不算少,除了皇后所出的太子殿下贺北城,公主殿下贺北妱外,还有六位皇子,四位公主。
  此时陪在天子身侧的,是三公主贺北妱。
  素来活泼灵动的公主殿下,今日一反常态的乖巧听话。
  惹得天子频频侧目。
  “妱儿今日不错。”
  皇上最引以为豪的是太子,最疼爱的却是这位嫡公主,见平素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野猫儿,此时规规矩矩坐着一动不动,皇上眼里赞赏与兴味并存。
  得了父皇的夸赞,贺北妱挺直背脊,腔调十足道:“妱儿思念皇兄多日,必要以最好的姿态见到皇兄。”
  公主的装腔作势惹的皇上开怀大笑,而后假装愠怒:“谁敢说朕的妱儿姿态不好,你皇兄也不行。”
  皇后眉眼带笑,一反常态打趣了句:“依臣妾看,只有城儿治得住妱儿。”
  皇上短暂讶异后,挑眉哼了声:“梓潼是说朕治不住她?”
  皇后轻笑,颔首认罪:“臣妾失言了。”
  话虽如此,但神态却清冷端庄,并无半分认错的样子。
  皇上难得见皇后如此有兴致,微微朝她倾身:“梓潼便该多笑笑才好。”
  皇后低着头不再言语,在皇上看来,却是有娇羞之态。
  “梓潼宫中可备了软玉糕,朕已有许久未尝过了。”
  皇后颔首,温声道:“臣妾回宫便去准备。”
  皇上轻笑,坐直身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