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主任胖胖的脸光滑只缀着几条细细的鱼尾纹，不像一个六十岁老人的模样。
简单的接触下兰主任给了周昂很友善的感觉，但此时兰主任严肃下来之后，周昂立刻感觉到了不一样气质。
一直慈眉善目的兰主任此时脸上的阴郁让房间里的气氛一瞬间凝固了下来，周昂没有接话，等待兰主任的后文。
“如果……当年祁婉儿的治疗过程有问题的话，问题肯定在秦祥林的身上”
兰主任严重露出追忆感伤的神情，说出的这个名字是他人生为数不多的污点之一。
甚至他退休后直接回到兰镇也和秦祥林脱不开关系。
以他的资历和经验，在s市研究院当一个客座教授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由于那个人……
“秦祥林…就是当时我带的两个实习生之一，他和吴涵都是我最满意的学生”
兰主任的声音平静了下来，周昂看到他摘下了老花镜默默擦拭着。
“诶……但是他后面走上了歧途，都是我一直没有注意，要是及时发现引导，他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周昂兰主任所说，那个极有可能和祁婉儿的死亡扯上关系的秦祥林…没有那么简单。
兰主任又叹了一口气，拖着肥胖苍老的身体走出了这个房间。
“走吧，我们不用呆在这里面了，我也没什么资格呆在这里”
周昂一直一言不发的跟在兰教授的身后，来到了三楼的阁楼上，看着兰主任在一堆纸箱子里翻翻捡捡。
兰主任翻出了一个棋盘大小的木盒子，上面已经积满灰尘。
兰主任又蹒跚的从阁楼里爬了下去，取了毛巾打湿将木盒子擦拭干净，看着木盒子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最后还是叹了一声，将木盒子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还有一张折得极为工整的报纸。
“这是当时秦祥林和吴涵毕业时拉着我拍的，他们两个硕博的导师都是我，那时秦祥林就有一些极端的想法，可是我……诶！”
周昂看着照片上和现在没什么区别的兰主任，身后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清瘦锐利，女的高挑温婉。
兰主任又拿起一张报纸，递给周昂说道。
“你看吧，看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周昂借过兰主任递过来的报纸，看向那个瞩目的标题，身体一紧。
“心理医生催眠诈骗上亿，专家称被催眠者将不可恢复”
快速将这篇报道读完，周昂突然想起来这个事件当年发生的时候他还关注过。
看着报道里那个心理医生的姓名，周昂知道了兰主任为什么会说秦祥林已经进了医院。
当年秦祥林身为兰主任的学生，加上本身对于患者的敏锐直觉和出色的专业知识，在s市颇有声誉。
于是秦祥林就在s市的企业家之间组织了一个心理理疗小组，对他们进行群体催眠。
所有被催眠的企业家都将秦祥林视为挚友，许多人到今天依旧尝试着为秦祥林翻案。
但是当年秦祥林却是利用他们的关系，空手套白狼的骗得股份地产，最后警方统计价值超过了上亿元。
这个案子当时轰动了全国，周昂还听杨教授在课上讲过。
周昂坐在兰主任家中的客厅，兰主任一遍又一遍的擦着他的老花镜，看着周昂将报纸读完。
“兰医生，秦祥林是在前年诈骗进的监狱是吧，那你是怎么认为他可能是催眠祁婉儿的人呢？”
周昂将报纸读完，放下思考片刻，看着低头擦着眼镜的兰主任说道。
虽然说秦祥林有过犯罪的经验，但……仅凭这个是无法断定秦祥林对祁婉儿进行过催眠的。
周昂看着照片里那个清瘦锐利的男子，这样的人从长相上就可以看出非同寻常。
陈筱刚才看到周昂他们下来，就一个人往院子里的花园一坐，悄悄地听着屋子里的谈话。
“祥林……秦祥林他，硕士毕业的课题就是决策催眠这一块，当时我看了之后认为他的想法过于偏激，可能对人的潜意识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我最后让他换了个课题。”
兰主任放下了眼镜，脸上露出了懊悔的神情。
“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放弃了这个课题，没想到……从他后面搞出的那件事来看，他应该是在一直进行着这方面的试验，所以…我说祁婉儿可能也被他进行了催眠。”
决策性催眠？
“兰主任……你说的决策性催眠是什么？”
周昂在杨教授的要求下通读了心理学的资料，但是对这些深层次的专业术语了解还是有限。
“决策性催眠……哦，我都忘了你不知道。决策性催眠是正在试验的一个催眠项目，主要是通过物理加心理诱导，让被催眠者产生某个想法，然后让这个想法根深蒂固。”
兰主任简单的和周昂介绍了一下决策性催眠，周昂身上一寒。
这……不就是s大最近发生的凶杀案，所有凶手的特征！
“兰主任，你的意思是秦祥林对祁婉儿进行了催眠！”
兰主任犹疑的点了点头，周昂站起身来。
“但是我也只是猜测，如果你说祁婉的自杀可能是被人催眠的话，秦祥林是最有可能的凶手。”
周昂此时注意到一个细节，兰主任一直说的名字都是祁婉，而不是祁婉儿。
“兰主任，你为什么一直叫她祁婉，她的本命就是祁婉儿啊”
兰主任听着周昂的话，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不可能啊，她的治疗记录上写的名字就是祁婉，这种名字不可能登记错的，就算是一个字的错误都会被院方给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