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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澜未答,他右手没伤,捏着阮菱的指节就把汤匙里的药喂到她唇边,紧接着,大掌揽过她的脖颈,一口吻了上去。
  酸涩的药汁自她小巧饱满的唇瓣流淌出来。
  裴澜眉眼舒展,只觉得药都没那么苦了。甜甜的,软软的,让他只想咬着,吮吸着,再舍不得放开。
  过了许久,阮菱才挣脱开他。
  她轻轻喘着气,唇瓣被他吮的殷红如血,肿得宛若绽放的花瓣。顾不得心跳如擂鼓,“砰砰砰”作响,她放下药碗就跑出去了。
  受惊的小女儿情态,看得裴澜眼底一片柔情。
  然则太子入夜的药只喝了一口,第二日又开始烧起来了。
  阮菱心里愧疚,主动揽了喂药的活。喂药方法如同昨夜,极其艰难,漫长的结束了过程。
  药碗里一滴药汁都没剩。
  裴澜满意的摸了摸阮菱的发顶:“菱菱真乖。”
  阮菱轻轻哼了一声,拿着药碗出去了。
  裴澜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一时怔住了神。
  自打他把小姑娘从大火里救出来后,两个人之间关系就有了微弱的改变。
  犹记得新年那会儿,他只敢远远的看着她,最后递上步摇时,也只敢跟她说一句新年快乐。
  至于别的,他再不能多做一分。
  裴澜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就是仗着小姑娘的愧疚。
  他为了救她,可以舍弃性命,可他从不认为菱菱欠她什么。之所以这样,只是想借着她的歉疚把她捆在身边一段时间。
  那晚小丫头曾说,等他病好她就离开。
  这“离开”二字不仅仅是离开东宫这么简单,她想永永远远的离开他的生活,与他两不相欠。
  他不准,可亦知道他没办法去拦。只能这样,一天拖一天。裴澜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左臂一辈子都不要好起来。
  他本来就不想放开她,经历这生死一遭,他更不想放开她。
  那天他们在火海中他从未如此绝望,害怕过,他差一点就没护住视若珍宝的小姑娘。
  外间,阮菱在桌前拆着太医院送来的药包,中午的药喝了,下午的药须得煎了。开始她不认识,还特地寻了郑太医了解各类药包的药性,分量。
  一阵轻缓带着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阮菱抬头,却是一身墨色外袍的谢延。
  她起身见礼:“谢大人。”
  谢延似是没想到阮菱会在这儿,眉眼惊诧了一分却也转瞬明白。
  他弯唇笑了笑:“阮姑娘。”
  清冷的骨相骤然绽开笑意,如同春日的桃枝,灿烂灼灼。
  阮菱知他笑的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住在东宫。她脸颊酡粉,没再说话,略窘迫的垂下头继续拆药包。
  谢延也没在看她,径直朝里间走去。
  太子倚在黄花梨嵌玉床榻上,右手撑着奏折,神色认真的看着,谢延进来也没注意。
  “落了场大火,耳朵都不好使了?”谢延坐在他对面的红木椅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尾音上挑,带着笑。
  裴澜放下奏折,睨了他一眼,略有不悦:“什么都不拿就来东宫,大理寺卿就这般寒酸?”
  谢延被他呛了一嗓子,以拳抵唇,咳了两声:“我带来的东西,可比那些虚的有用的多。”
  裴澜睨着他:“说。”
  谢延慢悠悠道:“曲小雨找到了,人就在东宫外候着。”
  “当真?”裴澜坐直了身子,眼底闪烁。
  “自然。”说这话时,谢延脊背不自觉的挺了挺,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得意。
  大理寺卿的位子,可不是他凭借侯府世子的名声才得来的。
  裴澜当即道:“不必来见孤,直接把她带到圣人面前。她手里有宋府还有宋意晚的东西,能证实皇后这个所谓的侄女周晚就是当年的漏网之鱼。贪污罪臣的女儿成了皇后的侄女,皇后存的什么心,圣人自然明断。”
  谢延颔首:“我这就去。”
  “嗯。”裴澜重新倚回榻上,神色恹恹的,鸦羽似的睫毛垂成一片阴影,落在精致的脸上。
  谢延看他这养尊处优的模样,忍不住笑:“英雄救美,可好玩?”
  裴澜听出他调侃的意味,这是见他病了当猫踩呢。他冷冷道:“就你话多。”
  谢延薄唇抿成个弧度,漆黑的眸夹杂几许探究:“就那么喜欢?”
  他没说喜欢谁,可裴澜闭着眼也能猜到。
  这次他没有嘲讽回去,淡淡回了个“嗯。”
  见谢延眼角笑得更开了,裴澜掀起唇角,眼波平静无澜:“谢言礼,孤可不想跟你成为连襟,菱菱虽小,却只和孤没差几岁。”
  最后两字他咬的极正极稳,幸灾乐祸的意思不言而喻。
  谢延那绽在唇角的微笑就那么僵住了。
  这人是顶顶朝他心窝肺管子上戳。上辈子他顾忌着年龄的鸿沟,悔了一世,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今又来。
  他无奈,裴时衍啊裴时衍,论起嘴毒,无人及你。
  阮菱见谢延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免好奇,看见他那一脸无奈的神色心里更是犯起了嘀咕。这么快就谈完公事了?
  她正想着,里头传到一道淡淡的声音:“进来。”
  阮菱瞥了眼桌上还没拆完的药包,想也不想回绝了:“再等会儿。”
  “孤头疼。”
  “肩膀也疼。”
  “额头还发烫。”
  男人的脸皮一旦厚起来,那便宛若城墙般。
  “行了!我知道了,别喊了!”阮菱蹙起了眉,认命的捋起袖子,匆匆倒了杯热水进了内室。
  外头站着的小宫女们悄悄羞红了脸。
  光是头疼她们一上午就听见六遍了,肩膀疼了三次,手疼了五次,额头发烧了三次……
  她们殿下心悦起女子来,办法还真是别出心裁,一点不含蓄。
  ——
  谢延走后一个时辰,苏公公就来东宫传了旨意。
  阮菱正在给裴澜篦发,她篦得轻柔,裴澜也乐得放松,一室安静。
  苏公公进来时就刚好瞧见了这一幕岁月静好的模样,忍不住咳了两声。
  阮菱注意到有人来了,顿时站起身,她将篦子放到一旁桌上,轻音道:“殿下你们先忙,我出去看一下药罐。”
  “无妨。”裴澜右手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圈到自己腰身前,大掌就那么自然搭在她膝间,熟稔的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
  太子睨了眼苏公公,淡淡道:“说。”
  “启禀殿下,陛下让老奴来传一道口谕。”
  苏公公行过礼后一本正经:“传朕口谕,欺君罔上,罪犯宋家女宋意晚赐死,皇后识人不清,有失察之德,罚俸半年,禁足三个月,无诏不得出。封周氏一族周蓉为永宁公主,七日后与南鲜国主成婚。钦哉!”
  意料之中的事儿,裴澜撩了撩眼皮,无甚惊讶。
  倒是一旁的阮菱倒吸了口凉气,裴澜不让她出去,便是有意让她听见的。她眼皮有些湿,心中百感交集,宋意晚终于要死了。
  苏公公继续道:“宋家贼女放火险些伤了阮家姑娘,又害得太子殿下受伤,罪无可赦,这怎么个死法,陛下说请太子裁定。”
  太子捏了捏阮菱的掌心,低声询问:“菱菱,你想她怎么死?”
  阮菱眼里边的水雾就快藏不住要掉下来,她睁圆了眼睛,视线一片模糊,怕丢人,别过脸。无声的哽咽像是小奶猫一样,疼在裴澜心口。
  太子叹了气,捏过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替她轻轻抹了抹:“别哭了?”
  阮菱抽搭一声,眼泪掉的更多了。
  太子眼底的心疼一下子都变成了柔情,他无奈道:“苏公公还等你发号施令呢。你掌握着罪人的生杀大权,怎么还哭鼻子?”
  阮菱被他逗笑了,“噗嗤”一乐,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声音湿漉漉的,轻哼了声。
  苏公公心领神会,顿时冲阮菱鞠了一躬:“宋家女的死法,还请阮姑娘示下。”
  阮菱吸了吸鼻子,偏头看向裴澜,犹豫道:“我真的可以么?”
  裴澜挑眉:“当然。这是孤给你的权利,你尽管去做便是。”
  阮菱点点头,她想了想,上辈子宋意晚给她递了一杯毒酒,那这辈子就原封不动的还给她吧。
  “就毒酒吧。”她启唇道。
  裴澜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榻前,补了句:“不够。”
  他吩咐下去:“赐宋意晚牵机药,然把她扒.光了扔进诏狱里,告诫下去,无论狱卒还是犯人谁都可以凌.辱她,谁敢不上,孤要了他命。晚上服药,清晨再给解药。如此下去,让她自生自灭。”
  苏公公应声而下,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
  在宫里多年,这样的手段他见过太多了,阮家姑娘一杯解药却是让她死得太容易,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扔进死狱里,那些个生龙活虎,憋得不行的犯人会怎么对她,不用想也能猜得出。
  这种罪女,必得千人踏,万人骑,受尽□□。
  处理完后,太子看向阮菱,见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好笑道:“怎么,吓到了?”
  “没,没有。”阮菱垂眸,绞着自己的小手指头,一圈圈的。
  太子攥住她的手,将那五根纤细的手指圈在掌心里,声音温柔:“宋家女这一命欠你太久了,孤必得让她百倍千倍偿还。若非顾忌你名誉,孤恨不得将她断成两截挂到城墙上示重众。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手上不得沾染人命,所以这样一切就由孤来做。”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阮菱没仔细听,可最后那句太子妃她听清了。
  耳边的茸毛一下子立起来了,她偏头,刚要说话,唇就擦过他冰凉的薄唇,一瞬的震颤,紧接着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蔓延全身,阮菱瞪大了眼眸,任眼前的男子倾身而上。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将她包围,心神恍惚间,贝齿就被他撬了开。
  裴澜拖着她的后脑勺,似是惩罚她的不专心,狠狠的吸吮她的舌尖。阮菱嘤咛一声,吃痛,想要推开他。裴澜皱着眉喊疼。阮菱惦记着他有伤,又不敢轻举妄动,城墙失守间,又被他吃干抹净,吻到不住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