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澜的目光落在她白净细嫩的脖颈上,那里的锁骨已经渐渐呈现出诱人的浅粉色。
世间男人皆爱皮相,为了一张闭月羞花的颜可一掷万金,可只有真正尝试过露水的滋味,才知勾人的除了脸,后者更令人沉沦。
就比如眼前的小姑娘,微张着的唇瓣,衣衫都遮不住的丰盈,娇娇怯怯的,只一眼,就能勾起人心底处最深的罪恶。
怀里软若无骨的身子没有说话,只晃了晃手臂,将他攀附的更紧。
月色透过楹窗落在她单纯恬静,月貌花容的颜。
屋内阒然无声,男人眉梢微动,倾身主动贴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湿润在唇角轻轻划开,像是得到鼓舞一般,裴澜呼吸迅速粗重下去,他将她重新抱回床上,握着她的小手按在自己腰封上。
感受到小姑娘笨拙费力的在他腰身间游走,裴澜的眼眸更按暗了。
他喉咙不可自抑的闷哼一声,随后俯身狠狠吮上了她的唇。
那些白日里不可宣泄的情感一触即发,裴澜手掌按在她的小手上,十指相扣。一寸寸的咬着她的耳朵,锁骨。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小姑娘今日是难得的乖巧配合。他皱着眉,轻轻抵了一下,阮菱当即瘪了瘪嘴,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
她无意识的喊着:“疼……不要……”
“不要什么?”裴澜咬着她的耳朵,冲里头吹起,循循善诱道。
“殿下……”阮菱迷迷糊糊总觉得耳畔的气息熟悉,声音也像是总欺负她的那个人。她唇瓣被他咬破了,红红肿肿的,说话时都疼的她蹙眉。
裴澜狭长的眼眸微敛,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快,胸腔里压抑着那份悸动越来的控制不住。
他捧着小姑娘的脸,汗水自削瘦的下颌线落到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
小姑娘醉眼朦胧的看着他,一袭浅粉色的衣衫半解,露出的肩头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月色撩人,屋内女子眼泪汪汪的哭声持续了好久,都没有停下。
*
把阮菱送回去,再回东宫已是半夜。
长定殿里,太子脸色冷的厉害,厉声喝道:“纮玉!”
纮玉匆匆进了殿,此刻不用看殿下的神色也知道他动怒了。
阮姑娘在福乐公主的朝华宫被人下药,这是何其大胆!若殿下没有及时赶到,阮姑娘会遭遇什么,真的不堪设想。
“今夜来报信的小太监可找到了?”
纮玉想事入神,恍惚了一下。
裴澜怒气不减,大掌一挥,案上的奏折“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他道:“给孤照实说。”
纮玉眼皮子跳了一下,猛然回神:“属下封了朝华宫,一个个数着,那太监看情形不对,畏罪自缢了。可有人看见他跟皇后娘娘娘家进宫侄女周晚的宫女走的很近。”
“周晚?”裴澜念着这两个字,尾音挑起。
纮玉适时提醒:“这周家女皇后娘娘前不久入宫的娘家侄女,父亲虽是小官,可却是周家嫡系出来的姑娘,样子生的一水儿娇媚,皇后很是喜欢。”
裴澜眯起眼,捏碎了案几上的恬白釉窄口杯,锋利的瓷片刺破皮肉,顷刻便有鲜血流了出来。
“殿下!”耳侧有纮玉低低惊呼。
而裴澜像是感知不到一样,他敛了眉眼,心口处像是下坠了一块,生生的发疼。
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命运终于来了。
上辈子他把阮菱保护的很好,即便是后来被发现了,可他硬着心肠对小姑娘不管不顾,任她独自攀活,至少周后没起了心思动她。可也间接造成了他们之间的悲剧。
菱菱这般抗拒他,便是被他伤透了。
想到这儿,那股酸酸涩涩的感觉就顺着喉咙一直涌到唇间。他艰难的咽了咽,却发现比想象中的更加酸苦。
眼下他堂而皇之护着小姑娘,就等于间接的昭告所有人,他心尖上的那个人是阮菱。
周后果然按捺不住了。
裴澜薄唇抿成直线,眉宇间阴沉沉的,漆黑的眸若寒潭,布满冰霜。
想来那个所谓的娘家侄女周晚就是上辈子的宋意晚吧。
半晌,他低头的剥开指间的碎片,又恢复成一贯漫不经心的样子:“既然她这么想安插人到孤身边来,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给她。不过也不急,明儿是除夕,晚上有宫宴,等过几日再动她。
——
翌日,坤宁宫。
殿内温暖如春,缠枝牡丹香炉上点着檀香,周皇后倚在榻上,寝殿里的碧纱橱外站着一女子。
掌事宫女兰溪微微福身,恭敬道:“娘娘,周姑娘带到。”
周后狭长精致的凤眸微微睁开,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上的护甲,慵懒道:“进来吧。”
宋意晚轻步进了西暖阁,她垂着脸,毕恭毕敬唤了声:“臣女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福泽万年。”
褪去繁琐华贵的护甲,露出青葱一样的指节,那甲面上的凤仙花汁是她极其喜欢的,她朱唇轻启:“万年是形容圣人的,既成了我周氏一族的女子,就该注重礼仪得体。”
宋意晚忙匍匐在地上:“意晚惶恐。”
周后冷笑了两声:“你惶恐,怎么你如今成了我周氏一族的女子,竟还会惶恐。”
她摔碎了茶碟,呵斥道:“昨日你是怎么答应本宫的?!你自己说!”
宋意晚把头垂得更低,声音打颤:“娘娘,臣女真的不知苏哲会那么窝囊,臣女已经告诉他房中有催情香,不需别的,只要稍稍一动便可行那不堪之事儿,臣女失算了,请娘娘息怒啊!”
周后抄起一茶碟就朝宋意晚掷去,杯盏在她右额处炸开了花,汩汩鲜血顺着她惨白的小脸淌下,大殿内鸦雀无声,宋意晚疼的死死咬唇,却一动不敢动。
“本宫信了你的鬼话派人去通知太子,本以为他会看到这一幕,可你倒好,弄出眼前这许多事儿。眼下太子已经知道是本宫动的手,都是你这个蠢货!”
周后怒气不竭,冲宋意晚扔出一封密信。
“周晚,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宋意晚眼睫被血水打湿,她顾不得擦,慌忙去打开那密信。
看着那上边歪歪扭扭的字迹后,她眼底渐渐露出一丝快意。她抹了一把血迹模糊的脸,对着周后大拜:“臣女此次定不辱使命,请娘娘放心!”
宋意晚踉踉跄跄起身后,她跪着的那块瓷砖上还冒着一摊血水。
兰溪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略有不信道:“娘娘,这宋家女办错了一次事儿,您还要再信她一次么?”
周后淡淡笑了:“为何不信?有了今日这一番敲打,她对阮菱只会更恨之入骨,为本宫做事也会更尽心。拿不到投名状,她岂会甘心。”
周后轻抚着华贵的护甲,狭长凤眸微微眯起:“只有除了太子心头挚爱,本宫这口气才能喘匀,本宫舒服了,才肯赏她一个太子侧妃之位。”
兰溪点头称是,可心底那股隐隐不安还是促使她皱着眉:“南鲜国要求咱们送去公主求亲,这事关前朝,光有一个宋家女传言不行,娘娘,咱们还得策动周氏族人在圣人面前出力啊!”
周后放下护甲,眸光看向窗外,华丽发饰上的凤珠熠熠生辉:“那是自然,阮家女此次,非和亲不可!”
今日是除夕,官员自今日起连着休沐七日。
沈家大房老爷和三房老爷都没去上值,是沈府人丁最齐全的一日了。
府内张灯结彩,房檐与屋瓦间都系着五颜六色的彩带,下人们在檐廊各处早早挂起了象征红火的红灯笼。
闺房内,阮菱对镜仔细端详着,轻轻蹙起了眉。
铜镜中脖颈处那截白嫩细腻的肌肤上红一块,紫一块,处处皆是动过情的痕迹,看着触目惊心,却又暧昧十分。
阮菱越看眼底红晕越羞,越气,最后干脆挪过那镜子。
镜子倒在桌上,“噹”的一声,昭示着她此刻动气的心境。
清音看着那抹动人的香艳,也耷拉着脑袋。都是她看守不力,姑娘才,才会被算计。不过,幸好那人是太子殿下。
清音觉得太子殿下虽对姑娘做了那样的事儿,可也是逼不得已,且又救了姑娘,她有心替两人缓和缓和这尴尬的关系。
她弱弱道:“姑娘,您还是别看那了,奴婢给您擦些粉覆上,过些日子也就下去了,太子殿下他……”
“别提他!”阮菱忿忿摔了簪子,将衣领拉起,遮住那片淤青。
她站起身,清音自然的递上袄甲,替她系上。阮菱杏眸瞪得圆圆的,朱唇轻抿:“以后在我面前再不许提这个人。”
“是,奴婢知道了。”清音默默的替太子殿下点柱了香。
主仆二人踩着新雪朝花厅走去。
正院那边,沈从染一早带着阮菱去工部侍郎府走动。阮菱之前曾提起过陈家品行缺失,此次除夕沈从染准备亲自去看看,毕竟这是沈老太太定下的婚约,即便是要退,也要先过过眼缘。
寿明堂内,沈月正跟着嬷嬷学着包饺子玩。大娘子王氏在一旁侍候沈老太太喝茶。
老太太见这屋里丫头齐全,唯独缺了个缠人精,便偏头问一旁刚进屋的阮菱:“霜丫头呢?一大早的,这孩子跑哪去了?”
阮菱看了眼王氏,咳嗽了一声:“祖母,霜姐姐早起身子不适,这会儿在床上躺着呢。”
沈老太太不置可否,笑着捻起一粒瓜子,显然对她的说辞是不信的。
另一旁的王氏早坐不住了,拉着个脸:“她身子不适,不适给谁看呢?生了个闺女我还管不住了,一天天那心思就惦记着不该惦记的,母亲,您不用管她。等她以后嫁不出去了,就知道哭了!”
沈老太太是过来人,一瞬就明白了王氏的怒火,她冲阮菱笑:“看来咱们霜丫头心里有人了。”
阮菱有些无奈,没法再遮掩下去,点点头。
这心事不挑开还好,一挑开王氏那情绪就蹭蹭蹭的往上涨,她凤眸噙着一把火,跑到老太太身前诉苦:“母亲,你可得管管霜儿。那孩子钟意谁不好,非钟意太子身边的人。那太子近卫顾忍,父亲又是四品大员,自小就跟着太子,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沈老太太询问:“那男方的意思呢?”
王氏冷呵了一声,垂下眼:“昨儿霜儿哭了,我一问,您猜怎么着,那顾忍跟福乐公主那是青梅竹马!福乐公主和亲远嫁,顾忍年有二十还不娶妻,母亲,您说说男方是个什么意思。”
话至此,沈老太太全然明白。
她叹了口气:“这确实不是门好姻缘。相公心里有了别人,就是娶了霜儿,那婚后日子也不会好过。或许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可霜儿在郎君心里,终究是没有一席之地的。”
老太太都这么说了,王氏更丧气了。她造的什么孽呢?好好的闺女,自小娇养,如今钻了牛角尖,偏偏痴心一个镜花水月,可望不可即的男人!
真给她丢人!半点没随着她的根!
老太太沉吟片刻:“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知道了更好,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菱儿,你去看看霜丫头,别叫她太伤心。”
“是。”阮菱盈盈起身,朝外头走去。
她刚出院子,就瞧见王管家匆匆跑来。
阮菱问:“王叔,何事这般着急?”
王管家喘了口气:“太,太子殿下来了,大爷和三爷都在前厅呢,喊着老太太过去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