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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王一脚将他踹翻,满眼都是红血丝,怒声道:怎么这么慢?怎么这么慢!
  他入轿中的时候见皇后头靠着轿子壁,闭着眼睛,低声叫了两声,可没得到回应。而后祝王推了推她的肩膀,亦是没有回应,最后祝王探向了皇后的鼻息,发现他的母后已经断气了。
  祝王不想接受,发了疯一样要找太医。可宫中大庆,距离近的太医在宴席上喝得大醉酩酊,哪里还有神智?距离远的赶来又需要时间,祝王等得很是不耐烦。
  王爷,出什么事了?章婉青走到了祝王的身边,努力安抚着他。
  没什么事,只是母后身子不适,本王十分担心,我我让他们去叫太医了!祝王满目通红,语气着急,说话之时,动作幅度甚大,状态并不好,在场的人越看越担心。
  王爷,江菡会一些医术,让她瞧瞧吧。章婉青瞥见了同样在场的徐江菡,同祝王提议道。
  祝王忽然记起徐江菡的医术,便赶忙退开身子,让徐江菡上前,急声道:对,弟妹会医术,为兄都急糊涂了,弟妹快替母后瞧瞧。祝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催促着徐江菡上前替皇后瞧病。
  好。徐江菡没有耽搁,快步上前,上身钻入轿子中,弯腰查探皇后的情况。
  皇后坐在轿子中,身子歪歪扭扭地靠在轿子壁上,手掌掌心朝上,一只放在膝上,一只垂在身侧,脑袋前倾,鼻中无气息,颈上无跳动,身子冰凉,瞳孔扩散。
  已经死了。
  徐江菡掰了掰她的嘴,又看了看她的指甲,想确认她是不是中毒身亡,但很遗憾,跟上一世一样,皇后死的无征无兆。
  徐江菡不敢在轿子中多待,出来之后,以手掩面,做悲戚状,哽咽道:母后,逝了。
  在场的人为之一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伏地的那些宫人像是洪水开闸般,被徐江菡一言打开了开关,爆发出凄厉的嚎哭声:娘娘啊,娘娘!
  徐江菡刚说完,便感觉一阵风朝自己刮来,而后祝王的拳头已经朝着自己逼近。徐江菡躲了一下,但仍是被这一拳击到。
  你胡说!祝王魔怔了,心底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又因醉酒而理智不清,所以挥拳打向了徐江菡,把她当做了任由自己打骂的下人。
  王兄!季王吓得心颤了颤,连忙扑了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徐江菡被打到之后,季王赶紧拉住她,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牢牢地护着。
  王爷!章婉青也被方才的情景吓得不轻,赶紧走到祝王身边,抱住他的手臂,企图唤回他的理智。
  季王不管这些哭的闹的,拉着自家王妃走得远远的,轻轻抚摸着徐江菡的脸颊,止不住地心疼:阿菡,你没事吧?
  说实话,徐江菡也被这祝王的举动吓到,不过还好她反应迅速,躲避了一下,不然结结实实的一拳砸在她的脸上,够她痛苦一阵了。
  动了动脸颊,未牵动太多的疼痛,徐江菡朝着季王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伤得不重,很快就会好的。祝王兄这般也是情有可原,皇后突然辞世,大家都很难接受的
  她们如此镇定,是因为她们活过两世,已经经历过一次皇后之死,心中有准备了。惊闻噩耗,像祝王那般的反应才是真实的。
  徐江菡拉着季王跪了下来,拿着手帕擦起眼角,同宫人们一起啼哭。
  你们起来,哭什么!别哭了!祝王伸手捂住耳朵,猛烈地晃着脑袋,仍是不愿接受事实。
  陛下驾到。就在这时,万盛帝从乾清宫里走了出来,一群人的哭声匆忙止住。皇帝晚宴大饮,回到宫中之后醉意侵袭,脑袋极是昏沉,打算早些休息,不料下人来报皇后出事了,刚忙喝下两碗醒酒汤,压下醉意之后,从宫里头出来。
  外头已经乱做一团,还未靠近便能听到宫人们凄厉的哭声。皇帝眼皮一跳,脸板着,面色阴沉。
  出什么事了?皇帝问道。
  在场的人像是哑了一般,没有一个人回皇帝的话。
  皇帝压着声音又问了一次:老三,你说,皇后出什么事了?
  祝王跪在地上,身子摇摇晃晃,早已泪流满面: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禀父皇,母后她她仙逝了
  说完这一句,祝王便晕了过去。
  王爷!章婉青赶忙扶住她。
  皇帝着急道:太医呢!
  来了,来了,太医来了!李奎见太医来,在后头高声喊道。
  把轿子抬到里头去,祝王也抬到里头去,其他人都先退下。皇帝挥了挥衣袖,吩咐道。
  乾清宫里的人越聚越多,吵吵杂杂,人心惶惶,为了稳住局面,皇帝让人将轿子直接抬到宫内去了,晕倒的祝王也一起。
  季王与信王想跟进去看,却被李奎拦了下来:季王殿下、信王殿下,陛下只让祝王妃留下,你们先回宫休息吧,不要太过担心。
  李公公,出了这么大的事,母后生死未卜,我们哪里能放心离去。信王急声道。
  不放心也得听陛下的,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殿下别忘了,今日可是陛下的寿辰,有些东西不能提!
  李奎跟着皇帝身边多年,深谙皇帝的脾性,在外人看来,他嘴里说出的话基本可以代表皇帝的想法了。
  信王就是再着急,也不敢违逆皇帝的话。
  信王兄,我们先回去吧,回去等消息。季王拉了拉信王的衣袖,劝道。
  好,季王弟,我们先走。信王妥协,与季王一同离开了乾清宫。
  信王的住处在丽华宫,与季王夫妇不是一道,走到岔路口便分开,各自回去。
  回到慈宁宫的住处之后,点上了烛灯,季王率先查看徐江菡的伤势,并吩咐了柳涟煮了几个鸡蛋来。
  祝王一个男子,日常又有习武,纵使躲避了一下,被他拳头打到,一定是很疼的。季王想想就觉得心疼。
  阿菡,你快坐下,让我瞧瞧。将徐江菡按在椅子上,季王半蹲着身子查看徐江菡脸上的伤。
  还好,不是很疼,王爷别担心。徐江菡知道方才那一下将季王吓得不轻,便柔声宽慰她。
  都青紫了,哪里不疼,祝王兄太过分了,我要生他的气了!自家王妃被别人打了,哪能不生气,纵使醉了酒,失了意识也不行!
  季王越想越生气,像是一只被惹毛了的小野兽。
  作者有话要说:季王:我生气了可是会咬人的!
  第82章 涂药
  不生气了,我没事的。徐江菡摸摸季王的发顶,细细讲与她听:皇后娘娘于祝王殿下来说,如天如地,骤然失去,世界可不得崩塌?祝王殿下那般,也是情有可原。
  季王还是气呼呼的,有意不去回徐江菡的话,拿过了柳涟送来的鸡蛋,小心地剥去了皮,用嫩白的鸡蛋在她脸上的青紫处滚着。
  而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见季王不说话,徐江菡又小声在她耳畔道。皇后娘娘突生变故,她们此时应当牵挂这件事。
  季王仍是不回话,双唇紧紧抿着,视线也刻意回避,徐江菡还欲讲些话劝慰她,就在她刚要张口的时候,季王妥协地松开了紧锁的眉头,轻声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不生气了,你别乱动。
  徐江菡嘴巴一动,势必会牵动她脸上的伤,季王可不想她说太多的话。
  柳涟,你去将我的药箱拿来。见季王一直牵挂着自己脸上的伤,徐江菡让柳涟送来了自己的药箱,她的药箱里头放着上好的消肿祛淤的药膏,抹上去之后伤很快就能好。
  是!柳涟也一直担心着王妃的伤势,在二人旁边左看看右瞧瞧,听徐江菡要拿药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拿,积极非常。
  你先退下吧,我的伤没有大碍,你也不要担心。徐江菡安慰了柳涟两句,便让她先退下了,她有话同季王说,需两个人独处。柳涟会意,行了个礼之后便退下。
  用哪个药啊?季王全身心都在挂念着徐江菡的伤,柳涟走了她也不知,聚精会神地翻腾着药箱。
  徐江菡指了指黄色瓶子的那个,季王见着,迫不及待地拿起,打开瓶塞,将药膏倒在自己的掌心里。
  药膏有些刺鼻,刚打开瓶塞就能闻到,季王不喜欢这个味道,皱了皱眉。
  她咬着嘴唇,用食指沾了沾药膏,轻柔地涂在了徐江菡的脸颊上。
  她一边抹着,一边无厘头地道:阿菡,这几天不能和你亲亲了。
  徐江菡看着她撅着小嘴的模样,笑了笑:因为这药膏吗?
  这味道越闻越刺鼻,季王眉头越皱越紧:没错,这是用什么做的啊?怎么这么难闻?
  同良药苦口一个道理,越是保留草药本身的特性,味道就越重,效果也越好。不用等几天,明日就会看见效果了,也不用再上药了。徐江菡有意要逗季王,便道:既然王爷嫌弃,那今晚就分房睡好了。
  季王连忙摇头:我开玩笑的,不当真的。我刚才魂都要吓没了,现在不能离开你半步。药膏涂完了,季王一边说着一边将药瓶收好。
  徐江菡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好,不闹了,我们来说正事。
  药也上完了,季王心中的郁结之气疏解了一些,现在配合地坐在了徐江菡身旁,乖乖地应道:好,我们来说正事。
  话锋一转,两人聊起了正事,季王问道:你入轿中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没有症状。徐江菡神情变得严肃,眸中带着不解,也带着迷茫:与上一世一样,从外表上看,没有中毒的症状。
  什么症状都没有吗?季王惊讶地问道。
  从外表上看是,像是猝死一般。突然之间心脏停止跳动,而后五脏六腑衰竭而亡。
  那真是见了鬼了,我们千防万防,怎么还是防不住?季王有些烦躁了:母后死了,是不是后面的事情都会按照历史的车轮超常行进?或许我们根本无力更改。
  不是完全的历史重叠,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比如皇后娘娘去世的时辰,与前世的就不同,还有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些,也与前世不同了。徐江菡怕季王又会因此而垂头丧气,便宽慰道:只能说是背后那人的手段隐蔽,我们尚未发觉,故而不能防范,我们不能以偏概全。
  二人说话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小香的声音:王爷,王妃,七公主殿下来了。
  李誉名同七公主一起来了?难不成是要同她们一起讨论皇后之死?正好,她们二人正一筹莫展呢。
  季王与徐江菡二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快请公主殿下进来。
  公主殿下,请。扮做小香的李誉名领着夏霖熙走了进来。随后,门被关上,李誉名领着夏霖熙走到了季王夫妇跟前。
  七公主双手负在身后,额上有几条因疑惑与烦躁而生出的褶皱,她张口便道:皇后娘娘去世了?
  徐江菡沉了沉眸子:宫内钟声未敲,还不能算。但江菡已经探过皇后娘娘的鼻息了,皇后娘娘她半个时辰前就已去世。
  今天是皇帝的寿辰,就算皇后真的死了,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那也不可能今日宣布死讯。宫中会一直压着,直至寿辰过去。
  去世?夏霖熙可以将尾调挑高。
  准确来说应当是遇害。徐江菡直言道。
  为何弟妹如此笃定?夏霖熙就不明白了,因为一开始季王夫妇就打着有人会谋害皇后的旗号来说服她,可她派人查了,根本查不出什么来。为何这二人如此相信这条消息呢,它不可能是假的么?母后也可能是因突发疾病而去世的啊,她旧时就有听闻,皇后娘娘时常心悸、胸闷,或许久疾积攒,一时爆发,夺去了她的生命。
  这些都有可能,可这二人如此笃定皇后娘娘是遇害,难不成她们查出了什么,又或许她们就是局中人?
  徐江菡知道夏霖熙的疑惑很多,对她与季王也有怀疑,可有一些东西,她是不能解释的。
  试问,在深宫之中,在皇后娘娘这个年纪,是被人谋害的可能性大,还是自然去世的可能性大?
  二者都有存在的可能,但不能一概而论。夏霖熙严肃道。
  原先我们是为了防范,只能做最坏的打算。话锋一转,徐江菡道:也是,现在要查出致死的真凶,必须从多角度思考。遇害一词,是不准确的。
  徐江菡改口了,她心中早已笃定,此时改口不过是让夏霖熙减轻一些疑惑,毕竟此时她们要相互协作,才能尽快查出线索。
  那我们从头开始梳理。夏霖熙让季王夫妇将事情的始末又重新讲了一遍,加上她这边的一些线索,将大小事件串联了一遍。
  当徐江菡听到夏霖熙嘴中冒出的封喉霜三个字的时候,她喊了停:皇姐,你说太医院里有人说那毒药是封喉霜?
  夏霖熙回想了一遍,确认道:是,有一人提到。
  是何人?徐江菡问道。
  陆钟。夏霖熙答。
  第83章 护指
  陆钟,这个几乎要被忘记的名字骤然被提了起来,几个月前的画面涌进了季王的脑海中,她感到一阵恶寒。
  她险些忘了自己在宫中还有这么一个仇家,自那日陆钟与陆秉爷孙回京之后,她的注意力就没放在他们的身上,也不知他们回京之后,是否遭受惩戒?被打了几十大板的陆秉又如何了?
  这位陆钟太医现任何职?徐江菡起初有让京城中的眼线追踪二人的情况,后因此事牵扯太久,便作罢了。
  陆钟在牢里头呆了几天,先是太子求情,后是朝中的几位元老求情,皇帝念其年岁已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赦免其牢狱之灾,又因太医院人手不够,将其调回了太医院。
  前几个月放犯了错,官职降了三级,现在是太医院里的一个小医官。夏霖熙答,顿了顿,她记起了什么,又道:我记得当初他便是对季王弟大不敬才入狱的。他怎么了?为何提到他你们是这种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