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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武侠仙侠 > 相思漫太古 > 第21节
  蒋翊微笑道:“人人都说我聪慧机敏,说我傻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太聪明的人又有什么好,聪明反被聪明误,还不如我们这样笨笨的,傻人有傻福。”
  蒋翊神情温柔看着她,意味深长说:“是,傻人有傻福。”
  第27章 星月法会(上)
  溟剑宗议事大堂里,端木宁身姿挺拔跪在地上,他已经跪了整整一个晚上。众多弟子进进出出,刻意做出目不斜视的样子,让他越发羞恼,心里愤恨不已,将今日所受屈辱全都算到蒋翊头上。
  有弟子进来禀报:“端木长老,冲和真人,玉初真人还有玄临君已经到了钟鼓楼,很快就要到议事堂。”
  端木枫点头表示知道,起身出迎。
  端木涵趁机道:“父亲,贵客上门,曼成跪在这里,只怕影响不好。”
  端木枫看了他一眼,“起来吧,知道错了吗?”
  端木宁双手撑地,爬起来时身体一晃,端木涵忙上前扶住他。端木宁摇摇头,自己站好,躬身行礼,“孙儿知道错了,不该跟蒋师兄动手。”
  “要动手,就在天下人面前堂堂正正打败蒋仲宣,不要让我失望!”端木枫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端木宁垂首应是。
  端木枫站在议事堂门口,拱手笑道:“三位掌门请进。”
  四人进了议事堂内厅,带来的弟子都在外面等候。大家还未坐下,玉初真人张默然便等不及问:“端木长老,后天就是星月法会了,归元真人还在闭关吗?”
  端木枫说:“玉初真人放心,掌门到时一定会出席星月法会开幕仪式的。”
  顾衍淡淡说:“星月之争就要开始,而我们居然还坐在这里讨论赛制问题!端木长老,贵派还是要一反传统,坚持所谓的循环积分制吗?”
  端木枫说:“并不是我们故意打破传统,而是星月之争事关重大,一局决胜负未免有些草率,三局两胜则公平许多。这也是许多上过斗法台的金丹修士三番两次提出来的,并非我们首倡。此次星月法会既然由溟剑宗主办,我们就想做一点改变,试试看新的赛制是不是更好更公平,万事总要试过才知道嘛,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征求诸位的意见。”
  冲和真人谭纶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直笑眯眯的不说话。
  顾衍眉头紧皱,一脸无奈。
  张默然则毫不客气说:“若是真的想试行新赛制,为何不在一年前就通知大家,反而事到临头打我们一个闷棍?我看你们溟剑宗是想借着主办人的身份,为所欲为吧!”
  端木枫就差被她指着鼻子骂了,却是毫不动气,反而劝她:“张道友都是元婴真人了,脾气怎么还这么急,消消气,消消气,这不正跟大家商量嘛。”
  张默然突然站起来,大声说:“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也不知道你们溟剑宗在星月法会之前闹这一出是想干嘛,既然你们这个主办的都不在乎法会是否能顺利举行,那我这个参加的有什么好顾忌的,明天我就带着极意观的人离开,回我们中州去!”说完拂袖而去。
  端木枫忙上前阻拦。
  张默然把脸一沉,“端木建阳,别以为我是在威胁你,我可没有你那么多心眼子,我张默然说到做到!”扔下众人,自顾自走了。
  端木枫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顾衍。
  顾衍说:“玉初真人既然已经走了,此事改日再议吧。”说完拱拱手也走了。
  谭纶不紧不慢站起来,拍拍端木枫的肩膀,笑眯眯说:“端木老弟,大家都走了,我也只好走了。”
  众人离开后,一个身高八尺、颌下蓄着一把美髯的清瘦修士从后面走出来,看起来年约四五十,双目精光四射,不怒自威。
  端木枫行礼:“掌门!”
  景雍颔首,“看来三大门派虽已凋零,却并不好拿捏,设立驿馆之事,还是等星月之争结束后再说,目前还是以法会为重。”
  端木枫点头,“那我等下就派人通知三大门派,此次法会赛制照旧。”
  景雍又说:“张默然那里,你亲自去。”
  端木枫答应了。
  上面这些人的明争暗斗自然不关下面人的事,眼看星月法会就要来临,舒令仪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反正她没想过要在筑基试上一鸣惊人,丝毫没有紧张之感。徐珣却是压力颇大,他不指望夺魁,却希望能进前八强,给下面的弟子做一个表率。而段魏照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着修炼,摩拳擦掌,想要一举夺魁天下知。至于钱佩,金丹初期,斗法平平,只求不要输的太难看,能多坚持一场便已心满意足。
  就在众人各自不同的期待中,星月法会如期而至。第一天是盛大的开幕仪式,除此之外,还要当众抽签,以公平公正公开的方式决定对手是谁。抽签分筑基试和金丹试,金丹试便是传统意义上的星月之争,自然万众瞩目,筑基试虽然是新增的场次,因为人数众多,倒也热闹非凡。
  开幕仪式是在苍溟城城东的斗法场举行,只见宽阔平坦的草地上,半空中突兀的出现一座斗法台,不知是用什么阵法维持,无论下面的人站在哪个角落,都能将上面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舒令仪第一次见到,惊叹不已,说:“要维持这么大的一座斗法台凌空而起,一天不知道要花多少灵石,溟剑宗果然财大气粗。”
  星月法会开幕仪式还未开始,四大门派的弟子陆陆续续来了,各自聚集在一处,泾渭分明。灵飞派旁边便是长天门,舒令仪和司天晴正小声说着话,却见谭悦音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这边,当即捅了捅司天晴。司天晴示意她别惹事。舒令仪却扬声道:“谭姑娘,你一直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莫非是那只傻孔雀不见了?”
  说到谭悦音养的那只蓝孔雀,灵飞派的弟子可谓是深受其害。这孔雀从不在自己院子随地大小便,却专门□□越瓦跑到隔壁院子解决,扔下一堆秽物后,再大摇大摆飞回去。如此几次后,灵飞派的弟子实在受不了,告到长天门执事堂,谭悦音不情不愿之下只能将爱宠拴在院子里。本以为事情总算解决,没想到这蓝孔雀不干了,一天到晚扯着嗓子嚎叫,声音又嘹亮又聒噪,吵的人烦不胜烦。而一旦恢复自由,便飞到隔壁捣乱,甚至故意将院子里的东西弄的乱七八糟,众人又不好对一只畜生下狠手,真的是不胜其扰,满腹怨言。
  谭悦音不阴不阳说:“让舒姑娘失望了,我家蓝宝好得很,倒是你们灵飞派看起来不怎么样,参加星月之争的人怎么这么少?莫非是男弟子怕了,只能靠女弟子扬名?”
  舒令仪脸一沉,“你什么意思?”
  谭悦音哼道:“你们灵飞派,也只会有样学样,人家有东海双璧,你们拿不出有本事的弟子,便弄出个什么‘灵飞双娇’,还传的满大街都是,真是厚颜无耻,笑掉人的大牙!”
  谭悦音身旁一个女弟子立即附和:“就是,还灵飞双娇呢,不过尔尔,哪比得上我们瑶华仙子,风华绝代!”
  舒令仪明白她为何针对自己了,似笑非笑说:“哦,原来谭姑娘是嫉妒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自称西蜀第一美人好了,又没有人拦着你!”
  旁边那女弟子见谭悦音脸色不好,立即说:“瑶华仙子本就是西蜀第一美人,何须自称!”
  舒令仪嗤笑:“是不是,你们自己说的可不算,总得要别人承认才行。”
  谭悦音一张俏脸气得通红,若不是顾忌重要场合,早就动手了,忿忿道:“我们长天门才不需要靠女弟子扬名,有什么好得意的!”
  舒令仪正要嘲讽几句,司天晴怕两人越吵越僵惹出麻烦,扯了扯她,“师妹,你少说两句!”又对谭悦音说:“什么灵飞双娇,不过是大家一时戏言而已,难登大雅之堂,岂可当真!我这师妹年纪最小,心直口快,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瑶华仙子海涵。星月法会即将开始,两派更要和睦相处,莫让别人看了笑话才是。”
  谭悦音见周围人都在看她们,又听见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是不是在说她,只得住嘴,不屑地瞟了两人一眼,甩头走远。
  不少男弟子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小声说:“灵飞双娇,果然名不虚传,恰如春兰秋菊,各擅其美。”
  又有人说:“刚才那个是西蜀长天门的瑶华仙子?真不愧‘瑶华’的称号,明艳照人,只是脾气太辣了些。”
  “辣才够味嘛!”
  说的一众男弟子嘿嘿笑起来。
  舒令仪实在听不下去,冲到几人跟前,怒道:“你们是哪个门派的?背后公然议论女弟子,讨不讨人嫌!”
  几人先是一愣,继而好整以暇看着她,其中一人有恃无恐说:“我们是北关散修盟的,不知仙子有何指教?”
  散修盟的修士一向自由散漫,百无禁忌,难怪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舒令仪无可奈何,瞪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其中一人叹道:“美人就是美人,发起怒来也格外动人。”
  另一个年长些的说:“好了好了,这是东海溟剑宗,不是咱们北关,这些名门正派的女弟子可由不得咱们任意玩笑,都收敛着些。”
  北关散修盟此次来了六名金丹、十八名筑基弟子,人数虽然少,却个个都是斗法好手。由于千机真人没有亲至,下面这些金丹修士山头林立,各有各的势力,谁也不服谁,管理颇为混乱。有的住在溟剑宗安排的外城南院里,有的住在苍溟城客栈里,有的干脆住在亲友处,星月法会眼看就要开始,归元真人都出现了,散修盟的人还没有到齐。
  吉时已至,悠扬的钟磬声中,景雍在溟剑宗众多弟子的簇拥下登上特地搭建起来的高台,身后第一个跟着的便是景白,其次是端木枫、端木涵等人,再后面便是溟剑宗各堂长老。
  高台下面列有五个方阵,从左往右,人数最多的是溟剑宗,约有两三百人,手执旌旗打头站着的赫然是端木宁,蒋翊和赵桓分列左右;其次是西蜀长天门,约有一百来人,打头执旗的是一个叫申纪申如晦的男修,醒目的是他身旁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重明鸟;再然后是南越灵飞派,一共五十一名弟子,执旗手毫无疑问是段魏;中州极意观人数跟灵飞派差不多,执旗的是执事长老刘凝;比起四大门派排列整齐的队列,北关散修盟就随意多了,行不成行,列不成列,就连执旗的蔡溪民也是心不在焉,一副敷衍了事的模样。
  随着谭纶、张默然、顾衍登上高台,和景雍并排坐在一起,星月法会正式开始。
  第28章 星月法会(下)
  钟鼓齐鸣,天空突然变暗,漫天礼花齐齐绽放,时而像一条游龙,时而像一道彩虹,众人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长达一刻钟的目眩神迷之后,最后所有光点汇聚到斗法台上方,形成无数繁星以及围绕在中间的一轮耀眼的明月,寓意“星月之争”,最后光点慢慢消失,黑暗如同幕布一般撤去,视线恢复明亮,头顶又是蓝天白云,秋阳灿烂。
  礼花过后,是恢宏大气的雅乐舞,舒缓悠扬的管萧编钟声中,六十四名舞者翩然出场,做出祈祷、祭拜、俯仰、旋转等各种动作。
  雅乐舞后,一名歌者上台吟唱,“神为真己,身是幻躯,幻身假物,若逆旅蜕居耳,何足恋也。真身飞升,可化千百,无施不可,万形至其百年则身死……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其声音空灵婉转,感心动耳,听的人如痴如醉。
  歌毕,丝竹声停,一时寂静无声。景雍上来,手持三炷清香,对着东南西北各一拜,然后飞身而上,将清香插在斗法台中间,这便是每次星月法会都必行的“天地之礼”,以示对道法自然的敬畏。
  行过天地之礼,星月法会开幕式才算完成,台下众弟子便可以随意走动,不用像刚才那样毕恭毕敬。别的门派的弟子都还好,这漫长的开幕式可憋坏了散修盟的人,有人昏昏欲睡,有人毫无形象的打哈欠伸懒腰,甚至有人不顾别的门派弟子的瞪视,说笑不停。
  主持法会仪式的是端木涵,形象儒雅,风度翩翩,声音宏亮富有磁性,“接下来就请各大门派弟子上台抽签,先从人数最少的散修盟开始,千机真人因故缺席,有请我派端木长老代为监督。”
  星月之争能不能取得好名次,对手很关键,因此每次抽签时,一定要有人在一旁监督,以防暗箱操作。散修盟的人依次排队上前,很快抽完;接下来是灵飞派,负责监督的是张默然,而顾衍监督的则是西蜀长天门。一般来说,前面会尽量避免同门相遇,不过到了后面竞争激烈,就没有这个限制了。一共一百一十五名金丹,将分成五十八组对抗,最幸运的是一名极意观的修士,轮空,自动晋级。金丹抽完,便轮到筑基弟子,这次是溟剑宗先抽,浩浩荡荡一大群,抽了半天才抽完。
  舒令仪不用抽,等了半天,徐珣跑来告诉她:“小师妹,你的对手是长天门一名叫薛川东的男修,司师妹是极意观的孙晋。”
  司天晴说:“孙晋?我知道他,筑基后期,实力很不错,我恐怕不是对手。”她修的是木系功法,本就以治疗为主,不擅长斗法。
  舒令仪问:“大师兄,你呢?”
  徐珣叹道:“是散修盟的,只怕不好相与。”散修盟的人向来好勇斗狠,这种好勇斗狠和溟剑宗剑修的争强好胜又不一样,而是漠视生死,不拿别人性命当一回事,也不拿自己性命当一回事,因此斗法台上大家最不喜欢碰到的便是散修盟的修士,因为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发疯,生死相搏。
  舒令仪四处张望,“师父呢?”
  徐珣说:“斗法具体时间场次还没排定,师父没这么快回来,咱们先回去吧。”星月之争要明天才正式开始。
  灵飞派的人正要离开,却见景白走来,远远朝舒令仪招了下手。
  舒令仪忙跑过去,“昭明君,什么事?”
  景白见周围没人,小声说:“薛川东,筑基后期,水木双灵根,喜欢暗器偷袭,小心他的灵兽,擅长制造幻觉。”
  舒令仪听的皱眉,看来此人不比散修盟的修士好对付,问:“昭明君,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景白不答,“你应该是排在第三天,回去好好思量对策。”
  “啊,你已经看到时间表了吗?还好不是明天,还有两天可以想办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倒是信心十足。”
  “总不能还没打就先认输吧,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景白见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颇为担忧,“斗法台上,法器无眼,还需小心才是。”
  “斗法嘛,难免受伤,昭明君无需担心。”
  舒令仪如此大咧咧无所谓,景白更忧心了,还要叮嘱两句,这时景雍身边伺候的小弟子跑来说:“昭明君,掌门回去了,让你主持接下来的一切事宜。”
  舒令仪忙说:“昭明君,我走了,师兄他们还在等我。”回到灵飞派人群中,和徐珣他们一起离开斗法场。
  景白看着她走远,只得随那弟子回去,以溟剑宗掌门代理人的身份处理起星月法会的诸多事务。
  舒令仪已经知道自己斗法时间、场次还有对手具体情况,心中有底,因此不像其他人那样坐立不安,吃过午饭便溜到街上打听情况。苍溟城酒楼茶馆、街头巷尾全是在议论今天星月法会开幕一事的,又有赌坊公然开盘押今年星月魁首是谁。舒令仪好奇看了一眼,呼声最高的就是今天五个执旗手,各大门派弟子有手痒赌上一把的,一般选的都是自己门派的旗手。蒋翊虽然紧随其后排在第六,却孤零零几乎无人问津,可见大家并不怎么看好他。
  苍溟城最大的法器铺前,有伙计当街吆喝叫卖:“新鲜出炉的星月谱,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众修士蜂拥而上,抢着翻看,只见一本巴掌大百来页的小册子上,第一页赫然写着——端木宁,字曼成,东海溟剑宗剑修,端木世家第二十二代直系子孙,金丹后期,火系单灵根,天资聪颖,根骨奇佳,本命灵剑承影剑,长三尺六寸,宽一寸八分,号称无坚不摧,无法不破……
  原来竟是参加此次星月之争所有金丹修士个人情况介绍,只有第一页是免费的,后面的需要付灵石买下才能继续翻看。舒令仪见大家都在抢购,忙挤进去问多少钱。
  “四十八块灵石,不二价!”
  舒令仪惊呼:“这么贵!”简直就是在抢钱,平时这样一本册子一块灵石都不要!
  “您只要花点小钱,就能把所有人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一名金丹合计不到半块灵石,这还叫贵啊!正所谓知己知彼者,方能百战百胜,先一步弄清楚对方虚实,斗法场上就能多一分胜算,这岂是区区几块灵石所能衡量的,诸位道友,大家说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