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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乖巧的昭昭让男人眸色暗了暗。
  “不喜欢就少喝点。”箫容景淡淡道。
  “喝姜汤是驱寒的,不喝会生病的,大人,你快喝啊。”
  昭昭又觉得大人小小的。
  之前有一段时间就时不时生气,像个小孩子般,不理他,好像就更不高了。
  如今是连姜汤也不好好喝。
  昭昭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把姜汤喝了,大人也没理由不喝了吧。
  被小姑娘软软教训一通的男人顿了顿,一口气把姜汤喝了个干净。
  “大人真棒!”昭昭毫不吝啬夸奖。
  箫容景脸色变了变,又一副看不出喜怒的模样,淡淡“嗯”了一声。
  昭昭笑眯眯的。
  夜里,箫容景没动小姑娘,也不大睡得着。
  点灯细细看了看小姑娘的腿,白莹莹的,嫩生生的。
  久病成医,腿伤了几年,男人也有点眼力,细细查了几遍,确保小姑娘的腿完完全全没有问题。
  检查完彻底没了睡意,披上外衣走至小书房,光明正大看起了昭昭的日记。
  隔了那么久没看,又是厚厚的一层。
  小姑娘写的可多了。
  “小小的大人”
  “犯错的大人”
  “唱歌好听的大人”
  手上的纸突然变得烫手起来,小东西竟然也学会了奸滑,表面不露什么,偷偷在背地写坏话!
  男人心口聚着一团似怒飞怒的气,咽不下又吐不出。
  后面又是什么——
  “温柔的大人”
  “最喜欢的大人”
  “和大人一起很舒服”
  ……
  舒服,哪个舒服?
  箫容景俨然已经忘了自己上次看到诸如此类的赞美,心底是如何畅快,审视又是如何严苛。
  一会想小姑娘字迹不好得练练,一会嫌弃小姑娘啰里啰嗦在拍马屁。
  如今倒是什么多余念头也没了。
  男人将厚厚一沓东西放回去,也不等天亮,半夜走了。
  春桃觉浅,贴身丫鬟都是这样,有什么动静吩咐随时都要听到,也窸窸窣窣套了外衣出去。
  半夜还在下雪,把白日里刚清扫的路掩住了。
  男人踩在厚实的雪层上,走得很稳当,只是步伐略快,很快便没了人影。
  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春桃摇摇头,定是她看错了。
  此时也不急着睡下,先去隔壁看一看姑娘,姑娘睡得正酣,脸上红扑扑的,嘴角挂着笑。
  离去时,眼尖发现地毯湿了一小块,原是因着架子多了个东西,滴滴答答流着水。
  定睛一瞧,好像是个花环。
  想必这是姑娘带回来的,不过昨晚没看到啊,春桃想了想还是没有动。
  翌日,昭昭醒了,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没有翻进男人怀里,接着昭昭的是柔软的被子。
  “姑娘,王爷半夜走了。”春桃见小姑娘呆呆坐在床上,提醒道。
  昭昭奥了一声。
  “王爷去哪了呢?”半夜多冷啊,很着急吗?
  “奴婢也不知道。”春桃哪会知道王爷行踪。
  大人并不是时时刻刻呆在这个宅子的。
  昭昭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而她自从离开村子,坐着马车进入这处宅子,便再也没有出去过。
  昭昭其实也没那么想出去,可是她一个人在里面,大人在外面。
  大人知道她在哪,她却找不到大人了。
  “可能回了王府,也可能有事去了旁处,想来没什么危险,姑娘放心吧。”见姑娘沉默着,春桃以为昭昭忧心,不由劝道。
  昭昭点点小脑袋,抿着唇认认真真穿好衣裳。
  春桃有意岔开话题,指了指红木架上的花环道:“姑娘,这是你编的吗?这花环湿了,改日奴婢给你编个好看的。”
  昭昭一听,登时站了起来,顺着春桃手指的方向过去,小小“呀”了一声。
  花环上带着水汽,摸起来湿漉漉的,上面的花却不像是被风雪吹打了半夜,新鲜又完整。
  昭昭轻轻笑了,把花环戴在自己头上。
  “好看吗?”对着镜子美滋滋瞧。
  “这……”委实不大好看,编织的技巧有些拙劣。
  端早膳的春梨恰好进来,听了这话打眼一瞧,“不——”
  猛得被春桃姐姐瞪了一眼,立刻改嘴道:“不是好看,是太好看了。”
  一定是大人偷偷给我的。
  哼。
  昭昭高兴了。
  好心情还在继续。
  大人在忙,昭昭也在忙,雪花绵绵下着。
  昭昭摸出压下枕头下的计划又瞧了一遍,刻意忽视第五条,于是心情更美了。
  给大人准备什么礼物,昭昭早便有了底,只是总觉得不满意。
  大人会喜欢吗?
  会喜欢的吧。
  要不再准备点旁的?
  村里是如何过生辰的呢?会吃鸡蛋,吃肉,吃面条。
  能有这三条,已经是顶顶的好福气。
  昭昭干的是粗活,笨重活,用白面做吃食这类可以偷吃的好活计是轮不到她的。
  长寿面。寓意好。
  昭昭觉得这碗面得做。
  外头雪深深的,朱嬷嬷劝:“等雪停了吧。”
  “再晚就来不及了。”昭昭执拗道。
  大冷天,昭昭抱着手炉走了足足一刻钟,才到了小厨房。
  小厨房的做饭丫头婆子一个个聚在炉子周围取暖,一边唠嗑一边吃着烤豆子,一口一个干嘣脆。
  待见到昭昭一行人来了,一个个惊惶站了起来。
  朱嬷嬷摆摆手让人散了,吩咐道:“姑娘用小厨房,来个厨艺扎实的。”
  站出来的是一位干净利落的精明妇人。
  昭昭问:“药膳是你做的吗?”
  药膳如今昭昭隔三差五还要吃一顿,味道好,记得深。
  王婆子说:“药膳是杨氏做的。奴婢做点心是好手,最擅长做梅花酥了。”
  听到梅花酥,昭昭多看了王婆子一眼,另一个杨婆子在房间休息,小丫头帮忙叫了出来。
  杨婆子还是之前看病的李大夫介绍过来的。
  两人跟着昭昭进了小厨房。
  天寒地冻的,王婆子率先生了碳火,又快语对朱嬷嬷道:“嬷嬷你看,这黑炭烟大,免得冲着姑娘了。”
  外头跟了不少人,东西是带齐全的,见穿着青色袄裙面容秀气的小丫鬟们放下碳炉,燃起上好的银霜炭,又呵呵笑了,“是奴婢多嘴了,还是嬷嬷想得周到。”
  待做面了,一般是要吊高汤的,揉面擀面也是一项力气活。
  王婆子殷勤说:“奴婢来吊高汤,擀面揉面有杨婆子,姑娘您先用点点心,待弄好了姑娘把面下进去便成了。”
  王婆子以前在其它府上做过事,府上抄家了,主人心慈提前放了他们出去,后来机缘巧合到了这处。
  以前府上那些姑娘姨娘,端着自己煲的汤做的菜或去孝敬或去讨好,有哪个是正经做的,无非是最后亲手把食材放进去。
  昭昭疑惑皱了皱眉,转头问杨婆子,“吊高汤怎么做?擀面揉面呢?”
  杨婆子沉默寡言,见昭昭问了,一条一条细致答了,一边答一边手把手教昭昭做长寿面。
  揉面擀面需要力气,昭昭的力气是以前做活练出来的,杨婆子眼含诧异。
  至于吊高汤,最重要的是那味,老师傅们大都凭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