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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由有二——
  一是江南税银事关重大,是由武将士兵押解入京城,能在军队插人办事偷天换日,只有武将背景雄厚的齐王能办到。
  二是楚王在江南名声很好,齐王几次下江南寻求支持未果,难免起了心思将江南众官拉下马,一但税银一案落在江南众官头上,官员掉马时便可以趁机安插自己人。
  此事一看,齐王的动机确实是最大的,楚王没必要这么干,但也保不住楚王自导自演。
  齐王派不干了,声泪俱下,“皇上明鉴,此事如此明显指向齐王,定是贼子作乱,栽赃陷害啊。”
  皇帝自然不信楚王是无辜的,照他来看,哪个儿子都不无辜,谁会不动心思,顶多二儿子没势力才不掺和。
  等朝堂刀光剑影吵了一顿,何尚书像是恍然回过神,又是一拜,道:“臣有证据。”
  上首的皇帝看着手中齐王和沈将军的交易信件,眸中神色意味不明。
  齐王大喊冤枉,待见了熟悉的字迹,冷汗直流,瘫坐在地。
  “儿臣不服,儿臣根本没拿到那些税银!税银一定被萧颖重拿走了!儿臣也有证据!那何尚书老东西肯定是他的人!”
  萧颖重是三皇子名讳。
  齐王确实找到一点证据,却没有实证,顶多是些隐隐绰绰的指向。
  ……
  皇帝有理由收拾这个大儿子,心底对三儿子的忌惮却愈发深了起来。
  “齐王为江南税银丢失一案主谋,削去齐王之位,朕心有不忍,保留王府令其静养。”
  “允何尚书告老还乡,赐忠勇伯爵位,可传三代。”
  “沈鹤撸去职位,家中男丁流放三千里。”
  一系列命令下去,赏罚分明,唯独没提事情中心的楚王。
  听到以往意气风发的大哥哭着大喊冤枉,心中的快意和欢喜乍然减了几分。
  今天的事确实是他安排的,那证据是巧娘从二哥书房偷来的,只是他没想到事情那么顺利。
  难不成大哥真的是冤枉的?
  那他呢?父皇会不会心底认定了这事是他做的?他是出手了,可压根没拿到税银。
  想到这,楚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除了齐王一派的官员内心戚然,其余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齐王倒了,剩下的只有晋王和楚王,楚王胜算最大,但照着皇帝多疑的性子,保不住最后晋王能捡漏。
  就算捡不到漏,晋王不参合这些事,置身事外,也是一个王爷。
  官职不高不低的几个官员纷纷在心底琢磨开了,挑挑拣拣家里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
  没了春桃,内宅被朱嬷嬷牢牢把持着,几个丫鬟也不是消息敏锐嘴碎的,因而外头的风波一点也没有影响宅内之人。
  昭昭望着眼前的大金珠,有点苦恼。
  春桃心底咂舌,惊叹道:“姑娘,这可真值钱!”
  “是挺值钱的。”但哪能和她的小金珠比。
  这么一大坨东西,笨重极了,也不方便把玩,还不如摸她的夜明珠,昭昭看了一眼干脆让人搬到角落里。
  受朱嬷嬷的熏陶,昭昭已经很有几分审美了,这金灿灿的大球是好东西,但和她的房间不搭呀。
  大人这几日大概有点忙,人没过来每日倒有东西送来。昭昭也不嫌无聊,趁着这功夫,她得跟着朱嬷嬷好好学学。
  朱嬷嬷自制的膏子和药浴效果极好,前一日累得腰酸背痛,第二日身子便轻快了。
  过了几日,初始的兴头降了不少,朱嬷嬷见此拿了一面镜子来。
  那镜子极大,比昭昭还高,铜镜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走起路来,姿态却隐约可见。
  对着镜子练习,昭昭发现自己越来越好看了,那一举一动,坐立行止,昭昭不会描述,只觉得特别好看,于是学得越发刻苦。
  大约因着每天按摩,沐浴时那身白嫩的皮子,昭昭自个都忍不住多摸几下。
  这日,朱嬷嬷道:“姑娘,这几日不妨先停了学规矩,奴婢须回王府一趟,还望告假几日。”
  昭昭不舍点点头,“嬷嬷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见昭昭心情有点低沉,春桃开解道:“姑娘这些日子也没出去玩了,要不出去逛逛?”
  来到池塘边,几只鸭子咕咕叫,喂了鸭子,昭昭想了想没去看自己的鸡。
  “以后宅子里不要养鸡了。”大人一次没来过,应该不喜欢。
  来到秋千架处,昭昭坐在秋千上,也不让人推,自己坐在上面悠悠荡着想心事。
  这心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原先她曾向小金珠许愿,要是能见到大人,就让大人看她的小金珠,但她一直没给大人看。
  仔细说来,她好像骗了大人。
  昭昭心虚眨眨眼,想咬一咬手指,才发现前两日大人吩咐人替她把蔻丹洗掉了。
  大人说蔻丹不干净,他喜欢她原本干净的粉指甲。
  昭昭颇为不舍。
  如今刚被大人好生教过要讲道理,昭昭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小金珠肯定是要给大人看的,只是大人要是知道她骗人了肯定会生气。
  反正已经那么久了,再久一点点也没关系吧。
  要不等过年了再拿出来,说不定大人一高兴就不计较了呢!
  正耍赖盘算着,远处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曲调。
  调子柔婉,唱歌的姑娘声音也是极为好听。
  昭昭听入了神,不由顺着歌声的方向走。
  春桃跟在后面道:“姑娘,您是朝哪去?”
  “我看看谁在唱歌。”昭昭道。
  她只听过村里的歌谣和清脆的笛声,这样的曲调从未听过。
  春桃见眼前的环境渐渐陌生,只得用心记着来时的路,总归在宅子里丢不了,便放心跟了过去。
  歌声渐渐近了,眼前是一座小楼,楼前守着几个腰粗臀圆的婆子,见了昭昭点头哈腰道:“宋姑娘怎么来了这腌臜地方?奴婢送您回去吧。”
  这时歌声停了,楼上窗户处探出一个脸若银盘、貌若春花的美人,只是眉眼处带着憔悴。
  “这就是宋姑娘吗?”美人道。
  “我是。你是谁?”昭昭问。
  美人一声叹息道:“我是巧娘,如宋姑娘一般,都是被王爷带到这处宅子的。”
  春桃听了大惊失色,见姑娘面色怔然,厉声喝道:“咱们姑娘可是正经人家,你算是什么玩意?”
  又柔声对昭昭说:“姑娘,咱回吧。”
  昭昭回过神,她其实并未把那关窍想明白,只是下意识想在这多待会。
  “你从哪里来的?”昭昭问。
  “我打江南来,跟着养娘学了琴棋书画、品茶鉴画……虽不是清白家世,却都是按照官家小姐培养的,宋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和巧娘谈论诗书,一块消遣。”
  “你懂的好多,真厉害!”昭昭由衷赞叹,本着有来有往,她也回道:“我从乡下来,不会弹琴,不会下棋,不会画画,我不爱喝茶,认识一些字,喜欢吃梅花酥。”
  巧娘掩唇笑了,“听说王爷不仅棋下得好,画画更是一绝,诗书想来也是不差的,巧娘不过略懂一二,与王爷比差远了。”
  春桃差点气红了脸,这个巧娘看着柔柔弱弱,嘴巴像刀子似的埋汰她们姑娘,不由气道:
  “琴棋书画又有什么用呢?都是些死物,你也不过是看王爷稀罕咱们姑娘羡慕嫉妒罢了!”
  巧娘毫不在意这个出头的丫鬟,她望见愣怔的昭昭,心底略略得意。
  每天被困在这个狭小的小楼里不得出去,传递消息的人早就隔绝了,主子楚王是指望不上了,冷眼观来,这个晋王倒更有本事。
  巧娘不介意转眼投奔晋王,奈何这晋王是个不解风情只看颜色的,这昭昭姑娘除了一张脸,哪儿还比得过她?
  昭昭的身世在宅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众人皆知姑娘是从乡下来的。
  日复一日在这儿磨珠子,雕玉饰,还是为她人做嫁衣裳,巧娘迫不及待找一个出路。
  好在她等到了。
  女人的嫉妒心多么厉害她是晓得的,一但嫉妒了,摆在脸上,歇斯底里,便会变得面露可憎起来,她也就有了机会。
  昭昭确实是怔住了。
  她细细思索着什么,咬着唇慢慢想。
  她记得大人不爱读书,大人喜欢练武,她没见过大人下棋作画,大人却很喜欢喝茶,教她识字也仅仅是识字,最多认得一些常用的字词成语……
  和村头的朱秀才不同,朱秀才会吹笛子、会写诗、会读她听不懂的文章,会教她读诗句。
  朱秀才说:“待把这首小诗背熟,里面的字便都会读了。”
  昭昭不耐学,也没时间学,一溜烟跑了。
  慢慢想着,心里便有了底,她冲着巧娘摇摇头,“你和大人不是一路人,大人喜欢我这样的,我认识一个朱秀才,朱秀才肯定喜欢你。”一个会吹笛子,一个喜欢弹琴。
  那模样一点也不见嫉妒,唇角轻轻扬起,眉间带着只有锦衣玉食方能养出来的天真与娇憨。
  当真是一绝色美人,见之忘俗,让人恨不得把天下的珍宝全都送进她的怀里。
  巧娘顿时嫉妒成狂。
  第27章 . 玉珠王爷要娶妻吗
  朱嬷嬷没什么家人, 也没像教养她的钱嬷嬷般收养个干女儿,孑然一身很是轻松。
  此次回王府不是为了私事,而是王爷娶亲一事。
  在宫里活过的老嬷嬷自有一套生存方式, 不管身处什么环境, 消息肯定要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