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明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点名道姓的骂过？从小到大虽然不能说是众星捧月但谁见了他也都是好意奉承跟夸奖，工作以后更是不必多说，一路无障碍升迁就已经足够让人揣测忌惮，哪想到到了今天会被人在这种场合里笑着讥讽谩骂。他以为他——
“我刚刚收到消息，”展赢根本不在意宋启明瞬间阴沉的脸色，别说是他，就算是他的父母，他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站在这里他也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宋法官之前跟人好像订过婚又解除了？对方我是没见过但真挺让人可怜的，爹妈贪腐就算了，还摊上了一个过河拆桥的亲家，最后查出来的数额好像也还可以，就是牵扯面有点儿广……听说，你父母也配合停职调查了？真是无妄之灾……”
“你想说什么？”宋启明听见展赢在他旁边叹气，再结合他刚刚话里的内容难免一阵心思混乱。他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渠道获得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得到的，但如果真像他说的就是在‘刚才’，那么他背后的关系网又通向哪里？
不怕不想，就怕多想。公职人员的命脉在一脚踩进职场的时候就已经注定错综复杂，除非只想龟缩一隅，不然每迈一步都必是缠脚黏身的蛛网，大家都一样自然不觉得是束缚，可一旦被某条线牵累，想要彻底撤下也不是易事。
“我老婆又正直又干净，因为曾经受过苦就一门心思的想要帮助别人不再跟她一样，”展赢望着跟朋友谈笑风生的杨悠悠，“她今天的成绩全都是靠她自己一手打拼，我不会允许有人算计着想把她脸上的笑容夺走。”
“呵……”宋启明翘起一侧嘴角冷笑了声，“如果你不在背后支持，不给她资源金钱——”
“那我把给她的资源跟金钱都给你，你又能干出什么来？”展赢比他笑得还要充满讽刺，“脑袋心脏都是空的，就算我把联盛都一起给你，你也根本做不出她今天万分之一的成绩。”
宋启明被噎得说不出话。阴暗的人都有本能的趋光性，他们知道自己想要活着就必须靠近明亮，哪怕就只是待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人也会觉得舒服。只是有的人更具攻击选择强势侵占，而有的人只想不费心力的等光临近再贪婪收取。
“她以前什么样你知道吗？说不定在你不认识她之前……有无数个你都是这么想的。”宋启明抑制不住被人狠戳心窝的晦暗情绪，就像之前在钟媛跟前一样，他需要通过诋毁与污蔑来维护自己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
“宋法官，你的思想真的是既肮脏又无耻，本来我还因为你多花了点儿脑筋来思考，现在轻松了，”展赢小声讽笑道，“你这辈子能离她最近的距离，也就是大学那次辩论会上你坐在了她的右手边。”
再次被骂的宋启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我记得展董之前是姓邵的，不是做了什么非要改名换姓的事吧？”当年十五岁就跳级比他们还要提前毕业的富三代，以超乎旁人想象的能力跟手段从爷爷辈的手里夺走企业再加以合并，说好听了是‘传奇’，说不好听了就是大逆不道。他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子，邵家的那点儿破事也不算秘密，真论起‘肮脏无耻’谁能笑话谁真不一定。
与此同时，展赢看见杨悠悠忽然转过头来看他，当即朝她奉上一记明媚的笑脸，“宋法官听说过‘蝴蝶效应’吧，在某个时刻里不经意地发生了一点小事，从而在未来引发了完全不可预估的结果。”
宋启明听不懂展赢在跟他打什么哑谜，他只知道自己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彻底失败了。
“看样子宋法官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展赢看着杨悠悠朝他走过来，不减笑痕的多解释了一句，“你的现在是你自己每一次判断选择的结果，我的现在，是我跟她一起共同成就的结果。”声音没落，他已经迈步迎上前。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杨悠悠自然的挎上展赢的臂弯，微笑的脸上是让宋启明无论如何都难以释怀的美好。
“聊大学时我第一次见到你。”展赢看着杨悠悠，话却是说给宋启明听，“要是那个时候你能接受我的告白，你说我们会不会比现在更幸福？”
怎么又是那时候？杨悠悠梗着发麻的后脖颈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应该不会。”
“为什么？”展赢虚心求教。
“因为年纪太小，阅历太少，还有各种各样的责任跟负累，”杨悠悠想了想，选择直言不讳，“那时候我有我的规划，你有你的目标，能相遇在最好的好时候已经够了，至于现在是最好的锦上添花，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现在了。”
宋启明不想听这些，不想听他们之间的曾经跟现在，“杨悠悠，你真的是为了爱情才跟他在一起的吗？”
杨悠悠被他极端失礼地提问闹得一愣，可她旋即便坦然的笑应道，“为什么要为了爱情？通常为了爱情的都是因为没什么其他可以图了。”
果然！得到想要答案的宋启明刚要在心里为自己的判断鼓掌，却不幸看见对面的夫妻在对视一眼后没心没肺的笑得好甜。也是这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思那么难堪的摊在阳光下，全然不知该如何收场。
“你是要气死他吗？”展赢揽着爱人的腰贴近咬她耳朵，声音小的杨悠悠都要很仔细才能听清。
不改笑容的女人假意看向别处，然后把同样细小的声音送进男人的耳朵，“不满足他的恶意他是不会甘心的，所以你现在应该非常生气的拂袖而去，然后让我磕磕绊绊去追……”
“啊……”展赢不太入戏的忍住笑，“那现在我还来得及拂袖吗？”
“肯定来不及了，谁让你刚才对我傻笑？让我也没有忍住笑……这回怎么跑呀？”杨悠悠想找人救场，因为她刚不小心瞄到宋启明的脸色都绿了。
“那你装晕……”展赢给她支招。
“在别人的婚礼现场？”她可干不出来。
“那就我来——”展赢话没说完就已经一把将杨悠悠拦腰抱起，在她惊诧中放声道，“杨总说为了庆祝跟好友们的再次相聚，将从今天到场的宾客里随即抽出三位幸运嘉宾，送出她提前准备好的礼品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