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兄弟二人立刻换了观察对象,从皇后变成太子了。
皇后呆在慈宁宫里,他们有时候就能过来,但太子被康熙拘在乾清宫里处理政务,他们不能去乾清宫打扰他,只能等了。
好在选秀还有一年,不用急于一时。
……
安嫔封了安妃,还没举办册封礼,她这个妃位还不够名正言顺,也不敢太狂妄,只能让人称她安嫔。
太皇太后时日无多,安嫔心里也急。
举办了册封礼才能尘埃落定,一日不办,她一日不能安心。
安嫔纠结数日,最后求到皇后头上。
她想赶在太皇太后生前举办册封礼,等太皇太后病逝,今年之内宫里都不会有任何喜事,只能等到明年了。
安嫔着急上火。
皇后好心帮了她一把。
可惜准备时间太少,匆匆匆忙的,安妃的册封礼简陋到能称得上是寒酸了,她本人还是欢欢喜喜的。
宫里就有了三个妃,惠妃、荣妃和新封的安妃。
很快就进入了四月,太皇太后的身体还是老样子,据太医说还能熬一个月,康熙从自己私库拿出不少珍贵的好药材,全靠这些高年份的天材地宝吊着一口气了。
大阿哥的长子迎来了满月酒,是惠妃一手操办的。
在五台山熬了六年,惠妃老了不止十岁。
跟同龄的荣妃站在一起像两代人,她自己明白。
所以,刚从五台山回来的两年里,惠妃一直闭门不出,在启祥宫的小佛堂里礼佛,也不愿跟荣妃见面。
如今有了孙子,她终于扬眉吐气了。
去慈宁宫侍疾,也变得积极了。
老了又如何?!
年轻的时候她跟荣妃拼容貌、拼恩宠,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是拼儿子、拼孙子的时候,她儿子受皇上器重,三阿哥还在上书房读书,她的孙子还是皇长孙。
可不就是她的底气了?!
在五台山熬了六年,惠妃知道中宫地位稳固,不是一个皇长子加个皇长孙就能动摇的,有野心也没用。
推着儿子去争皇位,只会害死他。
甚至等不到皇后一脉动手,皇上就容不下他们母子俩。
过了六年青灯伴古佛的日子,惠妃没有被佛祖感化,甚至还多了几分偏执,每次见到昔日的对手荣妃,对方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她总觉得是在嘲笑她。
笑她被皇上厌弃,被赶出宫礼佛。
能回宫还是她儿子求来的,皇上还为此拖她儿子的婚事。
早年她们就结了怨。
如今又被嘲笑,俩人的仇怨也随之加深。
惠妃不敢去皇后面前蹦哒,但无需畏惧荣妃。
弘昱的满月酒,后宫的女人送了礼,不会亲自来。
三阿哥他们这些当叔叔的要来,大阿哥不在宫里,他们这些当叔叔的若是不来,会让人轻视弘昱。
包括太子在内,所有叔叔都来了乾东头所。
太子事务繁忙,送了礼,再看了眼大侄子就走了。
其他叔叔还走不了。
因着惠妃是长辈,有她在,其他皇子还要对她行礼。
胤祜夹在其中,随大流匆匆行了个礼。
惠妃也不喊起,她的目光在十个皇子之间来回穿梭,胤祜等了几秒就不耐烦了,直起腰拉着两个弟弟走了。
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小声跟两个弟弟说:“给她弯个腰,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也不用太较真。”
胤禟和胤祹坐在他身侧,再看看其他兄弟还弯着腰在惠妃跟前,幸好六哥把他们带了起来。
他们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六哥说得对!”
胤祜不给面子,惠妃的笑容已经僵住了。
“都免礼吧!”她手臂一抬,视线落到三阿哥脸上,“三阿哥也长大了,听说你的婚期定在秋后?”
三阿哥客套一笑:“多谢惠额娘关心。”
“看今年的情形,秋后肯定成不了。”惠妃遗憾地摇摇头,又道:“荣妃想抱孙子还得晚几年。除非荣妃舍得下脸,学一学安妃,去求一求皇后娘娘,将你的婚事提前……”
话里话外的意思,太皇太后撑不了多久,到时候又要办丧事,又要守孝,三阿哥的婚事肯定要拖到明年。
若明年合不到好日子,还要往后延。
但她没明着说,也不能挑她的错处。
三阿哥还没有反应,胤祜的脸色先沉了下去,“三哥的婚事自有荣妃娘娘上心,轮不到惠妃娘娘越俎代庖!”
这副盼着太皇太后仙逝的嘴脸,让胤祜越看越气。
完后还嫌不够,又怼了句:“大哥十九岁成婚,三哥也才十七岁。便是拖到后年,也不过跟大哥一个年纪成婚。大哥的婚事,惠妃娘娘没资格问东问西,倒是管起三哥来了?”
这个岁数是虚岁,毕竟他们喜欢按虚岁说事。
怼完惠妃,胤祜片刻也不想看到她,起身就走了。
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这么生气。
最懵的人当属三阿哥,他这个当事人还没生气,胤祜先气跑了。
“惠额娘先主持好弘昱侄儿的满月礼吧,胤祉先告辞了!”他深深地看了惠妃一眼,赶紧追了出去。
胤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路过乾东头所的大门还踢了一脚,就差啐一口了。
乾东头所的奴才见状,也不敢吭声,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三阿哥追在后面,上来就搂着他的脖子,闷笑道:“三哥还没生气呢,六弟先气上了。踢的还是大哥家的门!惠额娘说话不中听,大哥还是很好的,六弟不如去踹启祥宫的大门!”
他自己不敢踹,踹了是不敬长辈。
却鼓动起胤祜来,六弟从小就大胆,不就是踹个门吗?
毫无理由踹了也是惠妃自找的,就算告到皇阿玛那里,说不定还会落得一顿数落,怪惠妃小家子气。
“离我远点!”胤祜甩开他的手,还在冷笑,“惠妃烦人得很,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想踹门你自己去!”
三阿哥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惠额娘是有不好,但那是她自己的事。你别迁怒到三哥头上呀!”
他自己都是个被惠妃针对的倒霉蛋,他招谁惹谁了?
顿了下,三阿哥又道:“咱们是给大侄子过满月礼,是给大哥和大侄子面子,不是给惠额娘面子。”
胤祜忽然站定脚步,定定地望着他。
“惠妃和你们母子有什么恩怨,你们自己解决,别他爹的扯到乌库妈嬷头上。一副等乌库妈嬷崩逝的样子,老子看了就想给她两巴掌!一群狗爹养的玩意儿!”
三阿哥:“……”
愣怔间,胤祜又走远了。
三阿哥又小跑着追了过去。
“骂惠额娘就好了,别把三哥算进来。我们是亲兄弟,我是狗爹养的玩意儿,不是把你自己骂进来了吗?”
“骂自己怎么了?老子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行吧……六弟你厉害!”
三阿哥认输了,他们一起长大,以前胤祜生气也是小孩子闹脾气,这次认起真来了,他也不敢多劝。
沉默地跟胤祜走在一起。
后面远远还地坠着几个小太监。
去慈宁宫的路上,特地路过启祥宫。
胤祜阴沉着脸走向启祥宫的宫门,胤禩的生母卫常在在院子里溜达,听到声音,她回头望去。
就见胤祜踹了一脚启祥宫的宫门。
踹完,他转身就走了。
卫常在:“……”
她身后的两个宫女也瞪大了眼。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赶紧回屋了,装作没看见。
启祥宫看门的两个太监脑袋压得低低的,也没有阻拦。
……
当天下午,惠妃黑着脸回来。
自胤祜愤怒离去,乾东头所里的气氛就有些古怪了,惠妃费心费力为孙子操办满月酒,没讨得好。
最后大福晋还埋怨她多嘴。
惠妃受了一肚子气,回到启祥宫又来气了。
一听胤祜特地来启祥宫踹门,惠妃气红了眼。
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他为给三阿哥出气,还跑到启祥宫踹门,把本宫的脸面丢到地上践踏?!”
在惠妃眼里,胤祜是为了给三阿哥出气。
不想跟皇后对上是一回事,被一个小辈打脸又是另一回事。
有惠妃的授意下,当天下午,胤祜在启祥宫踹门之事就在宫里传开了,身为晚辈踹长辈的门,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