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抬手擦了擦发红的眼睛,带着鼻音道:“殿下刚泡了药浴,痛晕了。”
贺清风身形一顿。
“泡什么药浴。”
阿喜摇头:“不知,殿下说是神医配的药材,用来治疗内伤的。”
贺清风面色沉了几分。
内伤需要泡药浴?
将人放在床榻安置好后。
贺清风毫不犹豫的去了药房。
神道子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听见脚步声后挑挑眉,来的倒是快。
“怎么回事。”
太子没有多余的话,问的直截了当。
神道子睁开一只眼看向面前浑身渗着寒霜的太子,而后又老神在在的晃着摇椅。
“什么怎么回事。”
贺清风紧紧盯着他,没心思与他打太极。
“她为何泡药浴,泡的什么药浴。”
神道子睁开眼,面不改色道。
“内伤太严重,泡药浴好的快。”
贺清风没吭声。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这种感觉从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昏迷时便一直存在,不论是银针的位置还是用药的剂量方法都与他一模一样。
贺清风似是想到什么,突然折身离去。
神道子看了眼太子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骗人这事他真不太擅长。
他倒也不是有意瞒着他。
只是他觉得这事不应该他来说。
神道子眯起眼,靠在摇椅上来回晃。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猛地坐起身。
“糟糕!”
与此同时,贺清风已立在了汤池前。
这是赵意晚刚刚泡过的,林鹊正在换水清理里头的药渣。
药渣明晃晃的堆在汤池外格外扎眼。
贺清风只一眼便能认出,那里头的药材与他这几个月以来用的一模一样。
“溱太子,您这是在看什么呢。”
小太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一堆药渣。
太子的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郁沉。
好似周身都度上了一层骇人的寒气。
“为何清药渣?”
贺清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林鹊道:“是殿下让我每日都要清理的。”
贺清风心里疑虑更深。
这几样药材都极为耐水,泡过之后虽然已经没了药性,但根本不用每日清理。
“她是如何受的伤。”
提到这个小太监就来气,遂气呼呼道:“殿下是被狗皇帝废了武功后伤了心脉。”
伤了心脉?
贺清风眯起眸子:“没受过其他的伤?或是中过毒。”
小太监摇头:“殿下没有受过其他伤,也没有中毒。”
太子藏在宽袖底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那里头有几样药材只具有解毒功效!
“发作起来会如何?”
林鹊眸色暗了暗,低沉道:“发作起来很疼,殿下每次都疼的死去活来。”
“对了,就跟溱太子一样,说晕就晕。”
贺清风闭上眼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整个人犹如被重重一击,显得有些木然。
一样的针法,一样的用药,武功被废后伤了心脉,疼的死去活来说晕就晕,就连治疗需要的时间也相差不大。
这种种迹象都与他像极了。
确切的说是与他体内的鸳鸯血像极了!
鸳鸯血需深厚的内力压制。
一旦失去控制,便会立刻侵入身体,症状与伤了心脉别无二致。
发作起来像是用刀在剜心一般的疼。
但凡血肉之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昏厥。
贺清风转身往药房走。
步伐急切慌乱,他迫切的需要求证。
鸳鸯血世间本不常见,且是出于南国,在缙国使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况且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他中了鸳鸯血,她也中了鸳鸯血!
贺清风到药房时,神道子已不见踪影。
太子紧绷着唇,哪能不明白这是在躲他,可越是如此,此事越有疑!
姬渊曾说过,是有人将他体内毒素逼出了一半才保住他的性命。
如今看来,这里头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唐堂!”
太子咬牙切齿的喊了声。
侍卫正在喂鹰,鹰房与药房隔得不远,加之有内力在身,听觉比普通人要好一些,是以太子刚喊一声,侍卫便听到了。
老远都能听出自家殿下的怒意。
侍卫忙放下手中的一盆肉,快速分辨了位置后飞身朝药房而来。
“殿下。”
果然,只见太子一身寒气的立在院中。
以侍卫多年的经验分析,自家殿下现在属于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
“半刻钟,把姬渊给本宫带来!”
侍卫:……
所以,是神道子惹到了殿下?
“是。”
唐堂自小跟着太子,自然知道神道子与太子之间的渊源,他也知道自家殿下对神道子一直都算尊重,从未有过如此不客气的时候。
不到半刻。
神道子就被侍卫带过来了。
“这是干嘛呢,我都说了还没采完药!急什么呢,什么事不能晚点再说!”
吼是吼的很大声,但神医其实心虚极了。
如此大动干戈让唐堂来逮他,想也知道这肯定是猜到了。
贺清风还是那个姿势立在院中。
双眼泛着冷意盯着神道子。
不说神道子。
就是侍卫都被这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心里忍不住为神医上了柱香。
谁都知道自家殿下温和端正。
但很少有人知道殿下发起火来,是很可怕的。
“小风风啊,怎么又来了。”神道子硬着头皮上前咧嘴笑,刚刚反应过来他一定是去了汤池看药渣后,想也没想的就遁了。
贺清风看着他:“给你半柱香,说清楚。”
神道子吸吸鼻子。
目光闪烁:“说什么啊。”
贺清风极有耐心道。
“说为何孤与她的治疗方法,所用药材一模一样。”
侍卫一惊。
太子口中的她是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