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脸圆圆的小姑娘害羞地问道,这些菌子都是花盈婆问村里人买的,很多都是市面上不常见的品种,味道很香,即便只是简单和青菜一块翻炒,也是不亚于肉食的美味。
“好、好的。”
淳明有些不太适应这种群居性的亲近,这种感觉很怪,不过并不让人讨厌。
他很少有这样的体验,年幼时全家人在一块其乐融融吃饭的记忆已经很单薄了,从他懂事起,就和师傅一块生活,有时候在庙里借宿,用餐的时候,和尚们也都是规规矩矩的,每人面前放着一份饭菜,很少会在吃饭时交流。
他不懂这些和宝施主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们怎么有那么多话可讲,咋咋唬唬的,可以为一道菜肴发出四五句感叹,硬生生将吃饭变成了一场娱乐活动。
还有宝施主,好像也不太一样了……
原本他觉得她好像一个小大人,可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孩子,和同龄的小姑娘们聊天时神采飞扬,透着他没有的鲜活气。
淳明很少开口,只有在被提到时,简略回答几句。
对于盛宝宝夹过来的那些菜,他来者不拒,等到饭盒见底时,他意外的有些撑了。
淳明后知后觉,宝施主好像把自己不喜欢吃的素菜全都夹到了他的碗里。
挑食不是个好习惯,淳明决定回家后和宝施主好好沟通一下,明天他不能再帮她吃她那份素菜了。
“嗝——”
淳明打了个饱嗝,聊地正欢的几个小姑娘好像没有听见。
他有些害羞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这也是盛叔叔曾经穿过的旧鞋,有些偏大,一直都穿老和尚编织的草鞋的少年有些不太习惯。
这双鞋的底子那么软,鞋面一点都不磨脚,淳明想着等他长大了也要给老和尚买两双布鞋子,让他换着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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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咱妈是撞邪了?惠玲,你没搞错吧。”
晚上,蒋惠玲的丈夫下班回来,还没来得及换鞋进屋,就被妻子告知了白天发生的那些事情。
“我亲眼见到的,亲身实践的,还能有错吗?”
蒋惠玲拿出那些符灰,还有什么比自己亲身体验更为确切的呢。
“林亚萍说了,那位花娘娘不好请,对方现在已经不当神婆了,要不是她女儿和花娘娘的女儿是好朋友,她还不见得能求来这道符纸呢。”
蒋惠玲之前也去庙里求过驱邪的符纸,可没有半点效果,可见佛道两教有真本事的人还是少数,那位花娘娘,肯定是有真本事的,但要是真请不到对方,他们又该去哪里找一个靠谱的道士法师呢?
“你说……那人姓花……”
原本还面露怀疑的男人在蒋惠玲说完那句话后突然怔楞住了。
作为县长秘书,他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之前了结的那几桩凶杀案,外人只知道犯人是被公安抓住的,哪里知道这里面还牵扯到了一个和尚和一个神婆,那几桩命案里,甚至还有一个厉鬼是凶手。
当时在看到那卷案宗的时候,他都以为被公安局糊弄了,哪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呢。
谁知道案件呈上来没多久,上面就来了两个人,调走了那卷案宗,同时还下令封口。
当时负责接待上面拍下来的那两位的人就是他本人,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有一些科学没办法解释的离奇能量。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一直没有将这些东西和他妈的病联系在一块。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那个案宗上提到的降服厉鬼的神婆正好姓花,人称花娘娘。
“明天我请个假,陪你一起去。”
男人扯了扯领带,终于松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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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辆小轿车停在了花家门口。
“又是来找花娘娘的,看这小车,可真气派。”
“谁说不是呢,这段时间好几次看到有人开车来找花娘娘了,之前还有一次是警车呢。”
村里人指着花家的方向闲聊。
“哎,可惜现在花娘娘不做法了,你们听说了吗,花娘娘供奉的黄仙儿得道飞升了。”
有人神神秘秘地说道,其实这是盛无坤故意让人传出去的小道消息。
“啊,有这回事?”
世人称黄仙儿为仙,实际上对方顶多就是个地方上的精怪,和仙还有一段距离,花娘娘供奉的那个黄仙得到飞升,成为了真正的妖仙,那可真是稀罕事一件了。
“是啊,就是因为那个黄仙去了天上,花娘娘也很难时刻联系上黄仙,所以才决定隐退,你们没发现这段时间求上门的人都被拒绝了吗,现在想去花娘娘那里买一道符都难着呢。”
看到大伙儿都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说话的那人也十分得意,讲的更加起劲了。
当地人谁不知道花娘娘的本事啊,看风水看面相灵不灵不知道,反正谁家小孩八字轻吓丢魂,找花娘娘做法那是立竿见影的。
一般来说受惊后在卫生站吃药吊水都不好,八成就是吓丢魂了,这个时候找花娘娘准没错。
乡下人也不傻,不会明知道花娘娘没本事还老找她,就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让他们相信花娘娘是有大能耐的。
上一次于家小子险死还生,更是将花娘娘推上了神坛。
这个时候对方宣布隐退,大伙儿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没了花娘娘,以后他们遇到灵异鬼怪的事情,还能找谁去呢?
“哧——黄鼠狼还能成仙啊!哈哈哈,别逗了。”
路过的小年轻觉得自己听了一个大笑话,捂着嘴偷笑起来。
“闭嘴吧你,快给黄仙道歉。”
走在他身边的老者直接往他后脑勺重重拍了一下,然后朝花家的方向作揖。
“花娘娘莫怪,花娘娘莫怪。”
老人嘴里念念有词。
现在花娘娘可是被仙人罩着的人了,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花娘娘以前就是一个地妖的使者,人家主子现在都成仙了,花娘娘岂不是和曾经的地妖相媲美了。
这样的人怎么好随便得罪呢。
老人的作态感染了边上的村人,他们也渐渐回过神来,看向花家方向时,眼神更加尊敬畏惧了。
现在的花娘娘,可真真是娘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盛无坤:时刻分享我新编的故事
第54章 全家当神棍的日子16
“你长得有些面熟。”
花盈婆心里打着警铃, 表面眉头紧皱, 一副努力思考但是想不起来的样子。
县长秘书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家门口?
家里有一个黑白电视机,对方偶尔会出现在市台的新闻里, 花盈婆怎么会认不出他呢。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严晟, 你可能在电视里看到过我。”
中年男人颇为自矜, 笑容就像是一张挂在脸上的面具,看上去亲切中带着疏离。
不太成熟的政客!花盈婆在心里给他打上标签。
“你来有什么事吗?我还要送孩子去上学呢。”
她看着挡在门口的夫妇俩问道。
昨天盛无坤就听说了今早镇上牲畜站会杀一头黄牛的消息,牛肉比猪羊肉稀罕多了, 因此天还没亮盛无坤就带着钱去了镇上,准备多买点牛肉回来做牛肉干、牛肉酱。
今天送宝去上学的换成了花妈。
这几天淳明小和尚已经学会了骑自行车, 盛无坤从外面搞来一辆过了好几手的旧自行车,专门是给小和尚使唤的, 其实盛无坤完全可以让小和尚带着宝宝上下学, 可是在他看来送宝贝上下学是爸爸的专利, 他很享受这一段亲子时间, 怎么舍得让小和尚代替自己接送闺女呢。
现在花家的上学模式是盛无坤骑着自行车带闺女, 淳明小和尚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
花盈婆想要从盛无坤手里抢到送女儿上学的机会也十分不易呢,因此当被人拦着, 耽搁她送孩子上学的时候, 花盈婆的耐性就有些不好了。
“花娘娘,你还认得这个吗?”
蒋惠玲掏出一把符灰。
都已经变成灰的东西,花盈婆怎么可能认的出来呢, 不过为了装逼,她还是假装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你手里怎么会有这个?”
花盈婆皱着眉问道,这个是哪个,就让她自己脑补吧。
严晟和蒋惠玲相视一眼,颇为急迫地说道,“我们今日上门拜访,正是因为这件事。”
蒋惠玲抢在丈夫之前开口,“这张符纸是我的朋友林亚萍从你这里求走的,说来也奇怪,我们带着这张符纸和我妈接触了两次,符纸直接焚烧成灰,而我妈的身上和我们接触的部位则出现了好几道伤口,黑紫色,有腐臭的味道,花娘娘,我妈是不是撞邪了?”
“是不是一片片黑紫色的燎泡?干瘪后形似腐肉?”
原本很安静的淳明突然开口了,对于蒋惠玲描述的症状,他似乎很了解。
“对对对,就是那样。”
蒋惠玲扭头找到声音的方向,看到是一个剃着光头的少年时,她的表情又有些失望。
淳明太年轻了,完全还是个孩子。
“这是恶鬼附灵的症状。”
在和师傅苦修的路途中,淳明也曾亲眼看见过一个人被恶鬼附灵后的样子,那些人只要接触到圣灵之物或是驱邪降魔的法器,就会产生“鬼疮”,也就是蒋惠玲刚刚描述的样子。
花盈婆在一旁连连点头,一副欣慰他小小年纪就能知道这些东西的表情。
实际上她心里正在疯狂回想,恶鬼附灵?这是什么东西,老道留下的那几本书里有写吗?
小和尚这么牛逼,让她好难把这个戏演下去啊!
“你说的是鬼附吗?”
听完淳明小和尚的解释,盛宝宝倒是想起了其中一本典籍里提到的一个故事,好像与他们说的有些类似。
故事里那个人被鬼附身,经历鬼生前遭受的苦难,硬生生被熬死,记载这个故事的师祖旁观了这一切,却没有插手相救,只是将它编成一个故事用来教育弟子,什么样的症状称之为鬼附。
原本盛宝宝把它当成一个小故事看完了,现在重新回想起来,她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当初师祖没有救下那个被鬼附的人。
“应该是同一种超灵现象没错。”
淳明很惊喜,宝施主居然也知道这些,他在花家借住的这段日子从来不见花施主和坤施主教导女儿道法,还当宝宝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