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字一句,说的很沉,可是身上不能卸下的重担,仿佛在这一刻有了羁绊,叫他难能的心安。
他也就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沉睡了过去。
夜色透过门窗照进屋中,清冷的如同银色袍子,将二人裹在其中。
红尘林,真的像极了那晚的红尘林。
她缓缓睁开眼睛,依旧澄澈明净,如同初生的小鹿。
眼角一滴泪滑落,顺着脸颊滴在枕头上。
烧灼着她。
鼻尖是男人身上散发的若隐若无的熏香,很淡的木香混着檀香,仍旧是那冷冷的气息,可是掌心被握住的地方,暖的发烫。
她想抽手,可是又不敢动,怕叫他醒了。
那时候,她也不知道两人应当如何面对。
这一夜,也就显得格外漫长。
偏头看去,即便他睡着了,仍旧脸色很严肃,仿佛梦里也是解不开的结,将他眉心拧成一团,薄唇紧抿,睡相很好看,呼吸匀称。
沈惊晚就那么看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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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床上的人与床边的人还在沉睡时,秦六忽然吵醒了二人。
谢彦辞脑中尚未清醒,只觉得一阵晕眩。
坐直身子时忽然发现沈惊晚正睁开眼睛看着他,惊了好半晌,心跳的飞快。
头一回有些手足无措:“你,你醒了?”
沈惊晚想要撑坐起,谢彦辞连忙将软枕靠好,扶起沈惊晚,二人没来得及多说什么。
便听秦六道:“主子,燕先生来了。”
谢彦辞一顿,将沈惊晚安置好后,贴了贴她的额头,长舒一口气:“没烧,还好,我去处理点事,马上就回来,我去找人过来陪着你。”
沈惊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那么由着他安排。
谢彦辞却很高兴,看到她睁眼,那块大石总算落下。
直到谢彦辞出了门,沈惊晚才缓缓掀开了被衾。
入目的是还有着红色疤痕的小腿,微微凹凸不平。
瞧着却在慢慢愈合的模样,想来这些日子为了自己的腿,没少下功夫,如若不然,绝对不会是这种样子。
只 * 是睡了这么久,全身都有些无力。
只能撑着床沿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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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彦辞一出内院就瞧见燕君安正在厅堂,下人给他奉上茶水。
燕君安见到谢彦辞时,笑着站起身,冲他客客气气道了句:“谢小侯。”
谢彦辞眸光微敛,冷冷问道:“有什么事去书房说。”
燕君安微微一笑,抬手止了谢彦辞的动作:“不必了,就在这里吧,没什么事,就是得了卫国公的意思,接沈姑娘回家。”
谢彦辞冷笑一声:“就算接沈小二回家,那也还轮不到燕先生 。”
燕君安背手面向谢彦辞,二人相对,有凌厉的杀意在二人间涌动。
“谢小侯还不知道?”
谢彦辞扫了眼秦六,秦六立时低下头去。
近日里他时常守在沈惊晚身边,外面的动静他一概无所知。
只听燕君安缓缓开口道:“沈二姑娘同我已有婚约,再过不久,谢小侯应当来我府中喝喜酒了。”
谢彦辞凝视着他,周身的冷冽气息如冰削斧刻,叫人发怵。
二人间仿佛随时都能发起一场打斗。
好半晌,谢彦辞莞尔一笑,踱步靠近了燕君安几分,二人间不过一步之遥。
“婚约?我与沈小二的婚约尚且未曾作废。”
“未曾作废?你们那会儿是娃娃亲,沈姑娘自己有了悔意,而今我这婚事是经过卫国公应允,谢小侯若是不信,尽管... ...”
燕君安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从他身后出来一人。
身着白裙的沈惊晚,面色很是惨淡,一步步靠近。
燕君安连忙迈过谢彦辞身边,走到沈惊晚身边时,一把将她扶住,沈惊晚险些倒地。
她唤了声:“先生。”
燕君安眉眼很是温柔,语气含着笑意,像哄孩子那般:“好了吗?哪里可还不舒服?”
沈惊晚摇摇头,她没问中间曲折,燕君安说是卫国公同意了这门婚事,她就什么都没问。
谢彦辞想要走上前,伸手朝向沈惊晚。
可是沈惊晚只是垂着头,不敢看,嗓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