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高兴不已。
二人走过首饰店,路过绸缎行,疾行两步路到了酒肆,听到小二一声吆喝,将布帕搭上肩头,点头哈腰的笑道:“二位姑娘请。”
沈惊晚提起裙摆,踏上台阶,店内好不热闹,正值晌午,沈惊晚又冲小二吩咐了两句,小二转头看向外面的几名侍从和车夫,笑道:“姑娘放心,我定将官爷也安排的妥妥当当。”
伙计一入店中,挺直了腰杆,和方才在门外判若两人,沈惊晚只觉有些奇怪。
这小二头发微曲,隐隐泛着棕红色,不似南明人,却见他手腕处有一块奇异的花纹,倒也没多想。
南明也有不少外国人来这里做生意,混得不错就盘个店铺做生意,若是不太好,就去店铺做点活养家糊口。
跟着小二的步伐进了一间布局不错的包厢,微风习习,吹的纱帘荡漾。
沈惊晚入了座,伸手招呼银朱坐到自己身边,叫银朱看想吃的就点,点了几样菜和两碗 * 甜汤,小二便下去了。
等了将近一餐饭的功夫,菜肴终于迟迟上桌,来送菜的却不是原先的小二。
银朱乐的合不拢嘴,指着菜冲沈惊晚道:“这个看起来好吃,这个看起来也好吃,那个好像也好吃... ...”
沈惊晚笑着摇了摇头,拿过搪瓷碗,小口小口抿着甜汤。
甜汤入口顺滑,回甘,好像加了奶制品,浓浓的奶香,喝到中间发现竟然还有层奶皮,中间部分掺着坚果干,下面是细滑的娟豆腐。
她觉得新奇,倒是停了勺子,心想一会可以去问问小厨房的厨子,这是什么甜汤,回家也可以试着做一份。
拿起筷子刚要夹菜,忽然听见门外一阵吵吵闹闹,好像是年轻男子的声音,却带着女子一般的娇嗔,百转千回的发难:“怎么?我们少爷不在,你就能欺负我不成?你不知道这间包厢每逢土曜日这间包厢是不借外头人用的?”
又听一稍显雄浑的声音道:“不敢不敢,公子说笑,宝少爷喜欢的包厢我们怎么敢给外面的人用?也不知是谁将人领进去了,容我去请示一下,看里面的客人可曾用毕,今日宝少爷朋友的席,一律不算帐,您说可好。”
“看不起我?”
沈惊晚放下筷子,收了拦袖的手,银朱却有些受惊,执着筷子吃不是,不吃也不是,那模样倒是有些可爱又可怜。
沈惊晚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不必担心,吃你的。”
“不敢不敢,宝少爷怎么来了?没得您信说您今日要来啊?”
“没得信,所以你就敢骑我头上作威作福?还有,什么宝少爷?!再混喊小心我割了你舌头,叫你这酒肆干不下去。”
大腹便便的掌柜擦了把汗,改了口,喊着面前的赵赐宝道:“大公子。”
酒楼对面的包间,窗户上开了个眼,包间内坐着秦六和一名年纪不大的小童。
小童撅着屁股看对面的情形,有些不解:“主子若是想对付赵家那位公子哥,直接给他点颜色瞧瞧就是,何必费此周章,一定要叫二姑娘见到这位哥儿?”
秦六丢了颗花生送进口中:“你到底是不懂主子,他是想知道沈二姑娘对那位主是什么想法。”
小童转身,看向秦六,也坐进椅子中:“为何?主子不是最讨厌沈二姑娘了么?”
少年睁着扑扇的大眼珠子很是好奇,旋即似乎猜到什么似的:“主子该不是以为沈二姑娘喜欢那粉头白面的赵二公子吧?”
秦六立时噤声,险些咬了舌头,忙推脱自己嫌疑:“我可没说,是你说的。”
虽说如此否认,但他心中是这么想的,那卫国公是何等人物?那么多公子哥媒婆,都快踩踏他们国公府门槛,也没见卫国公松口,这赵二公子怎么就能入了他们沈家园子?
要说他们主子也是,真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你方才砸沈二姑娘的马车,当心被知道治你。”
秦 * 六笑嘻嘻的从怀中掏出那枚石块,堪堪拳头大:“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车夫只要不知道,谁知道?”
“我可听到了。”门猝不及防被推开,一头棕红色卷发的男子进了屋,秦六登时戒备起来,手按向腰间,眼中杀意渐起。
“停停停,你看看我是谁。”赤言伸手摘了头套,撕去脸上的面具,露出他的脸来。
秦六一顿:“赤言大哥?你怎么来了?”
赤言将卷发与面具草草丢在地上,脱去小二的装束,露出一身烟灰色长衫,这才道:“我跟你们一路了,早就知道他不肯就此罢休,我现在算是明白,他为何要让那采花贼背那么些人命案子,原来是早有预谋,你们两我原先是怎么说的?万不可助纣为虐,你们主子不清醒也就罢了。”
秦六收了动作,目光无比认真的看向赤言:“赤言大哥,你觉得这是助纣为虐么?”
一句话问倒了赤言,他张嘴半晌,耸耸肩,坐进了另一只软椅中,似是而非回了句:“所以我才来一起帮你们,促成他们初次会晤。”
连他方怜的约也没赴。
那小童仍趴在门眼上看对面的情形,边看边啧声:“赤言大哥,那赵赐宝身边的小倌我瞧着怎么有些像怜儿姐姐身边总是闹她的那位小倌?”
赤言拈了颗酸梅又放下去,拍干净手示意小童退开让他,随即弯腰看向对面。
可不就是那个烦人的小子,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几分。
懒洋洋坐了回去,将酸梅丢进口中:“许是你们主子报答我的恩情吧。”
这话说的云里雾里,赤言与小童互看两眼,皆是不明所以。
赤言说的讳莫如深:“有钱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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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听着外头的吵闹,极为不安,到底没吃下去,这般胆战心惊,门外的人随时就能闯进来。
外面时不时传入污言秽语,夹杂着偶尔几句呵斥与娇嗔,那人的声音渐渐大,掌柜一直赔笑。
沈惊晚回头看向银朱,银朱绞着手,局促不安,几次走到门边又折了回去,听外面那口气,不好对付。
沈惊晚轻笑,示意她坐下:“你吃,不必管外面。”
为了让银朱稳住,她也特意坐回了桌旁,充耳不闻外面的事,全做没听见。
外头的人指桑骂槐,那声音是越说越大,越说越激昂,好像沈惊晚在里面坐着,没有出去迎接他赔礼道歉已然是罪过。
娇嗔的少年声音不大,其中暧昧之意溢于言表,沈惊晚听的面无波澜,银朱却面红耳赤,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指摁着耳朵。
“爷,您消消气,何须同里面的人计较,叫掌柜的把他们撵出来便是,换去隔壁吃去。”少年娇弱的声音传至屋内。
沈惊晚险些咬掉舌头,这上气不接下气的语气能媲美孟舒的,还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