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心里嘀咕着,她宁愿要以前请安的时候跟她嘴炮的李格格也不想要现在这个,一脸智珠在握摆出聪明人架势的李格格吓人犯不上,可也太伤眼睛了。
一会一个我知道你们不知道,一会一个我知道你们知道我知道的自以为尽在计划中的表情,实在是让齐悦想打人。
后面的英氏却看着安安静静坐着的李格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表情生动了一些没事,没说话就成,她总算是把人给糊弄住了。
天晓得这段时间她走李格格的小院有多少趟,鞋底都快磨平一层了,没办法,明劝暗诱对李格格是一点用都没有,这位主子就不是个聪明人,脑子里只知道斗这个斗那个的,只管自己一时的开心,过后了再跳脚骂人。
面对这样的队友,英氏也只能陪她一起降智,捧着哄着夸李格格足智多谋,然后再替她想出几条万无一失的计划来,这才算是还有点效果。
没错嘛,现在联合齐侧福晋对抗福晋,等着二阿哥长大了,侧福晋不得宠了她再出现,管饱没人能压着她,英氏帮忙想的计谋看上去还是很美好的。
可是真想想就能察觉出不对来,等着二阿哥长大那得十来年功夫了,那时候齐侧福晋是人老珠黄了,可李格格那还能美哪里去。
再者说了,侧福晋就不能也生个阿哥?就这计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糊弄鬼呢。
咳咳咳,“大聪明”李格格她信了,目前正在坚定不移的朝计划按部就班的实施之中。
第119章 搅屎棍
福晋是把李格格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的, 看着心里就乐了, 明摆着是冲人齐氏来的嘛, 都咬腮帮子磨牙了, 得有多恨呀, 这可真是好, 真要是后院这两个合成一块, 她还有些头大呢。
室内是放着炭盆的,暖和的不得了, 齐悦又捧着热茶, 没一会脸颊上就飞起了两团红云,更显得面似芙蓉俏丽起来, 比以往更多添了一番韵味。
以往福晋还能说后院中总有个尹氏比齐悦好看呢,到这会是真说不出口了, 瞅瞅最后面窝成鹌鹑似的尹氏, 煎熬了大半年人早就成个畏畏缩缩的样子了, 即使底子在也显不出来了,别说四阿哥能瞧上,就是福晋都不大看得上。
而齐悦呢,被四阿哥捧着宠到现在,漫说原本就好看的姿色经过几年长开成熟了,就凭那股子见惯了富贵淡定自若的气势就能加个好几分,在那些个不知情的人眼里,谁能猜出这位竟然是个小胡同出身的人呢。
福晋心里暗骂了一句,看看坐在底下的几个歪瓜裂枣, 不能再拖下去了,再不进新人只怕自己连站的角落都剩不下,胸口上压着事情,就没有继续拖延时间。
福晋也不知道主子爷有没有把南巡事情透露出去,不过按照这位爷的性格想来是没有的,他哪会跟后院人说朝堂上的事情呢。
齐家又是那么一个架势,连一个能混到上朝的人都没有,齐悦还能从哪知道这段新闻,福晋心下稍定,拐弯抹角的就开始旁敲侧击询问了起来。
要是齐悦不知道这事,她就能接下去把她陷在后院里,可要是知道了,福晋还真拿不准带个新人出去还能不能争得过她,上回塞外不就是个例子,尹氏和英氏听说连主子爷面都没见上,圈在帐篷里呆了一个月。
当着后院人的面,福晋没直接开口,反而先笑着跟齐悦谈起了三格格,这是她做嫡母该管的嘛,甭管侧福晋的孩子还是格格的孩子,那都得管她叫嫡额娘,福晋拿这招恶心李格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用起来特别纯熟。
摆着慈爱的脸就道:“三格格如今吃的怎么样,睡的安好吗?我听着长得很好,虽说只是个格格,可你生育皇家子嗣就是个有功劳的。好好照顾三格格,到时候我还要在主子爷和娘娘面前为你请功请赏赐呢。”
问得倒是仔仔细细,可话里话外都透露着齐悦只是个看孩子的,照顾孩子还要主子们赏东西的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劲来,还带点可惜不是个小阿哥的叹息。
齐悦听着笑眯眯得愣是没有一点生气,她估摸札喇芬上回得太后亲赏的事情福晋是全不知情了,不然也不可能说出这段话来,格格怎么了,你儿子好,可还不是照样被我闺女比下去了。
“多谢福晋关心,三格格如今都好,看着比之前壮实了许多,睡觉也安稳……”齐悦反正见福晋问孩子,干脆就在那里絮絮叨叨说起了札喇芬,翻过来倒过去讲了一大车子的话,可愣是啥详细的也没露出来。
再念叨下去都快一盏茶功夫了,福晋连忙打住话,“既然如此,那要不然年底的时候就把孩子带去宫里给娘娘瞧瞧吧。”
这可是天大的体面,像大格格到现在都还没进宫里去过,二格格就更别说了,压根儿没人提起她。
宋氏心里也难受,明面上四阿哥对三个格格那都是一样的重视赏赐,可管后院的是福晋,格格又没有进宫的份,要是福晋不张嘴,二格格只怕半辈子都难进去,没人领着呀。
齐悦听了忙摆手,好家伙,您歇着吧,我闺女现在连门都还没敢抱出去,还坐车去宫里?当时就给否了。
想想就知道福晋哪能这么好心呢,齐悦心里只觉得不对劲,不由得委婉提了一句道:“三格格才多大呀,这么小个孩子实在是不放心,本来连过年请安还都犯愁呢。”
这话刚说,福晋就立马接着话茬道:“正好!我这正发愁呢,今年府里乱糟糟的不成样子,又没有个像样的人管着家里,既然妹妹这么说,那就更好了,等着年底叩拜了娘娘,我就去跟娘娘那请话,让你今年剩下十来天就借着调养身子的口替我暂时管着府里。”
福晋的算盘打的精极了,暂管着府里又不是永久管着,先把齐氏的精力全花在管家上,她再在外面捧着,就不信齐悦能舍了孩子和管家权跟着主子爷去南巡。
不肯?
开玩笑,女人在府里不就是捏着权力跟孩子,自己把两样都给她了,她还能抛下去?等着新人过去把宠爱一分,回了府里四阿哥还能想起这么一个侧福晋可就不好说了。
到时候再卸了她的胳膊,一个无宠无权的侧福晋能顶什么用,福晋眯着眼睛美滋滋的想着,全忘了之前那些个计划是怎么破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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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悦回去的时候都觉得反常,那可是福晋诶,产后生病还死活抓着管家的福晋,如今要把这权力给她,齐悦用李格格的脑子想都知道有问题,最起码李格格在今天这个时候还知道安静不说话。
人真的是不能念的,齐悦刚回屋里坐下,就听见外面传话,说是外面李格格同英侍妾特意上门请安来了,屋里几个丫头同福嬷嬷都在那惊讶,自打齐主子做了侧福晋,可就再没见这位格格上门来了。
齐悦还以为是自己念过来的呢,忙让人去请进来,却见李格格被英氏拉着过来,站小院门口犹豫了一会,还是准备回去“不成,我是二阿哥生母,凭什么我过来请安——”
“可咱们这会还求着齐主子呢,不把脸面摆低些,奴才怕齐主子未必肯收下咱们呀。”英氏长叹一口气,脸上劝着人,嘴里拨着火。
“不收就不收,当我稀罕似的——”李格格眉头竖立,她得宠那会齐悦还跟武氏混呢,现在让她低头,不成!
指着英氏就有了主意,拉着人把事情就交代给了她,“你去说去,要是她不肯,哼,那跟着我也能出头,二阿哥可在我这呢。”
瞧瞧人家李格格这个派头,就是不低头的主,比福晋一会一个态度好多了,人家那是认准了南墙撞不死就不回头,挺着腰板的人物,把事情全推给了英氏,自己愣是走了。
只剩下个英氏似乎被她的举动吓傻,呆在外面愁眉苦脸的跟着下人进了小院来给齐主子请安道歉。
那脸色纠结的直到进了里屋才松下来,笑着蹲身道:“这如今来给您请安都要借着机会,侧福晋可千万别怪罪。”
这还是她自己想的主意,没明面上跟着齐悦,那样拉人就太显眼了,再去几位格格那福晋可就认准了是齐悦这头想拉拢人,借着李格格的风头退一步,府里还只当这位是想左右逢源的主,打不上派系的签。
齐悦一看她就全明白了,摇头请起道:“可别这么说,快起来吧。”她准备听着英氏这样弯曲着来给她请安做什么呢,乍一看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还真让人有些不明白。
看着屋里的人一个个退下,英氏这才把自己这段时间下的功劳给齐悦讲明白了,“李格格如今只是下不去一张脸,让奴才来说合的。”
齐悦听得合掌一个劲的笑,“我就说李哥哥今天怎么学会了变脸。原来是你在里面捣的鬼。”
英氏在底下苦笑,“不然可怎么办,李格格膝下养着大格格跟二阿哥,又是那么一个火爆脾气,对付不得捏不得的,不如就这么高高捧着,横竖也能一用。”
齐悦看了看英氏,忍不住给她竖大拇指,这位真是个聪明人,说句明白话,就看她这会借刀的本事,就比齐悦高,要不是四阿哥把自己捧成了侧福晋,英氏进府的地位又低只是个侍妾,她还真就不一定肯这么服服帖帖的投到自己阵营中。
只是……齐悦有点心痛,自己这个阵营怎么就越来越像是嚣张跋扈的反派了呢,她最开始的白莲花设定去哪里了。
等到四阿哥回来,齐悦还在那感叹呢,“要不是四哥捧着我,府里的人我还真斗不过。”
傻姑娘,你这是才知道呀?
四阿哥不争气的戳了戳齐悦的额头,这没心没肺的小坏蛋总算是知道自己的好了,前两天还因为三格格跟自己闹别扭呢。
这个英氏的法子确实好,对什么人就得用什么药。
就李氏那个做事直冲莽撞的人,又有着孩子做底气的人,既然不想做敌手,那可不就得好好的供着人家吗?到时候再用着也是一步好棋。
齐悦都在那忍不住笑,“李格格性子也是妙,满后院的开炮,可到了这个时候,谁又都不想动她了。”
是啊,这就是个搅局的混不吝,你能拿人家怎么办?
四阿哥听着齐悦在那说着,突然若有所思起来,突然发现自己如今未尝不能学一学李氏的做派。
现在皇上虽然分给他们几个阿哥去入部习学,可一没官职二没下手,官场里上下都只是看在皇阿哥的面子上卖乖扮好,实际上一点都没让出东西,他一个贝勒能管得住谁?
倒不如做个直心肠子,痛快的闹上一闹,即便是戳出个大事情,可毕竟是为了国家百姓,就算闯出祸来汗阿玛也能看到自己的用处。
能让人家用,那就有价值了,哪怕是被骂也有价值!
四阿哥宁愿当个搅局的阿哥,也不想做个隐形人,真要是什么事情都没做的退下去,那他读这么多年书干嘛,二十岁的四阿哥的血还热乎着,他是真想为了这个国家做些什么。
第120章 由头
自从生了札喇芬之后, 齐悦同四阿哥的相处交谈都比以前随意了许多, 像她在府里要是白天遇上了什么事, 都不会特意瞒着人, 一来是没必要, 二来是坦诚了还痛快一些, 齐悦有时候还会专门从四阿哥手里讨个主意。
齐侧福晋那摆出来的求问的态度可是很理直气壮的, 愣是一点都没把四阿哥当外人,倒像是她们两联手对外一样, 把四阿哥给一顿生拉硬拽逮到自己的阵营当中了, 有这位爷在自己这,还真就不信能输给别人, 难不成还能自己输给自己?
而四阿哥烦累了一天之后,其实也挺爱齐悦跟他说些府里的小趣事或是生活琐事, 好打发时间平复心情的, 那会让他稍微轻松一些, 绷着的弦松下来一会。
朝堂上大臣们个个都戴着张面具,哪里会轻易受他摆布,自己是既要端着皇阿哥的颜面,又要求教了解部里的人事,心理压力大得可想而知。
这些事情可从来没人教过他,皇上只亲手带着太子爷教导,他连旁听都没机会混上,只能自己在里面磕磕碰碰的摸索着。
四阿哥这会闭着眼睛听着小格格在那叽叽咕咕,清脆的嗓音像是挂屋外面上的铃铛, 下雨后风吹着铃声儿响,一阵一阵的带走压在他心头上的雾霾,可算是舒坦了。
可等说到福晋请安那会的故事时,人又突然皱起了眉头,睁眼望着齐悦道:“这是福晋开口劝你的?”
嗯呐,齐悦点点头,挨到四阿哥身边眨着双大眼求四阿哥给个主意,“我这也在犹豫呢,不知道该不该应,头回过年进宫就告假,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得了吧,四阿哥扫了一眼面上还故作摇摆不定的小格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自己活这么大就没见过像她这样懒怠的小人,能躺绝不动的主,还好意思说犹豫?
要不是怕福晋背后的算计,保不齐小格格当场就能同意了。
四阿哥敲着桌子,他还记得额娘托人传的话,知道福晋恐怕是又不知道被谁挑起了火,按捺不住想跳出来闹事了,真是个蠢妇!
悦儿是个不爱权势的老实人,哪怕做了侧福晋也没有对她如何,府里保持这个状态对大家都有好处,为什么她总是看不明白。要不是为了福晋的脸面,四阿哥都恨不得直接去福晋院里训斥让她安分守己去了,委婉的话说了几大车人家不听啊。
长叹一口气,四阿哥看着还仰着头一脸看着自己的齐悦,心下稍微一松,至少悦儿是全心信任自己的,他总算还有个知心的人。
拉着人搂到怀里道:“既然福晋都说了替你开口,那就干脆别去了,报个……”四阿哥卡住了话茬,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道:“报个札喇芬生病的由头。”
这话说的齐悦心里一个咯噔,好好的怎么提起了这件事情,往小孩子身上扯病可不是什么吉利事,不由得慌张起来道:“该不会是皇上又要抚蒙了吧。”
要说这个时候齐悦生闺女最大的担心,那就是康/师傅直接把人指婚给蒙古去了,她记不太清具体的数量,可恍惚记得那些个嫁去蒙古的格格中,大部分都是没几年就死了的,死亡率爆炸高。
哪怕是到了现代,往蒙古旅游还要准备好些大包小包呢,更何况是清朝了,真把亲手娇养的札喇芬嫁过去,齐悦想都不敢想结果如何,拽着人的胳膊就加大了力度,只觉得心跳的声音都快到耳朵眼了。
四阿哥被她这个态度唬了一大跳,见着小格格整个人一下子脸就苍白下来还打着摆子,身体僵硬的不行,心里懊悔死了,知道悦儿胆子小还吓她干嘛。
忙抱着人轻声哄着:“胡闹,别瞎想,札喇芬才多大,汗阿玛怎么可能就想到她了,爷只是提前做个准备,就算真到了那时候,你还不相信四哥吗?”
也是,齐悦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求生的木板似的,死死拽着不肯松手,四阿哥最后是做了皇帝的人,有他护着,札喇芬应该不会指出去的!
这样安慰了一通,齐悦身上的力气才慢慢的回来,刚刚的情绪一走,握着拳头就开始捶着四阿哥胸膛抱怨他了,“四哥也是,话都不说清楚,白白吓我一跳。”
四阿哥能怎么办?
这么个一娇怯怯的小美人窝在他怀里撒娇,长长的睫毛眨巴着还带着水雾,泛水的眼睛仿佛一眨一眨的在说话。只能百口莫辩→沉默寡言→平静如水→诚恳道歉,继而割地赔款,答应了一大串的陪人邀请。
---一口气叫了三回水后---
齐悦瘫软在床上咬着被子嘤嘤嘤去了,差点忘记这位爷的个性,太狠了,折腾的她一点劲都没有,脑袋都晕乎乎的泛着白光。
四阿哥喘着气看着浑身无力的小格格总算是得意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人停战歇息,轻轻拍着小格格的背温存,他都好久没有这么闹腾了,本来打算这段时间停一会,免得开年自己南巡的时候悦儿留在府上怀孕了,跟福晋对上讨不到好。
做个树大招风的宠妾未必是什么好事,针锋相对起来府里难免会出风波,他也是了解了悦儿的性情才把人提上来的,不然还有个生了阿哥的李格格呢,怎么就忘记了她。
可就算自己这么极力保持平衡,福晋还是不了解他的苦心,她越是这么蹦跶,四阿哥就越不想如了她的意思,不就是折腾嘛,那就折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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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第二天起床上朝的时候,齐悦是累得压根就不知道四阿哥什么时候起身的,盖着被子直接闷头睡到了快巳时才醒,太阳光都映着窗外亮灿灿的,真是个好日子。
云雀伺候她洗漱的时候还笑嘻嘻呢,“主子爷早上特意让人送了好几箱的赏赐过来呢,可不是个好日子。”
她之前在府里也算见过李格格得宠的那阵子势头,算是让人咋舌了,可要是跟齐主子比,那就是天上地下的云泥之别,就是福晋也没有三天两头得赏的,小院的库房都装不下了,特意把后面一溜小房也开了才算是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