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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坐上了车,车子以最快的速度飚了出去。
  身后的枪声不绝于耳,却也只是徒劳。
  即便上了车,聿明捏着棠宁的手也自始至终没有松开,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还有棠宁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少年道士的脸上迅速升起一抹绯红。
  尽管他知道安全了,他就该松开手,提醒她坐直的的,可不晓得为什么,在见识了刚刚的棠宁之后,他就是松不开这个手。
  便是这时,他忽然从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他的身旁传了过来,他先是转头看了眼右侧的小男孩,见他一直在抽泣,“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闻言,小男孩直直地朝他另一侧的棠宁看了过来,“姐姐……是姐姐……有子弹飞过来,她给你挡……”
  小孩子的话虽然说得断断续续,却也足够叫聿明听个清楚明白。
  当即他便颤抖着朝身侧看了过来,看见斜靠在自己肩上的棠宁的脸已经白的像是一张纸了,而她的身后则是一片刺目的红。
  只一眼,他甚至都顾不上车子开到了哪里了,就大喊了句,“停车,停车,给我停车,我要停车!”
  虽然坐在前头的司机有些不明所以,眼看着附近算是比较安全了,还是急忙踩了刹车。
  随后,聿明便忙小心地将棠宁放平在座位上,哆嗦着手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排金针来。
  可是他的手实在是太抖了,为什么这么抖,不要抖了!
  聿明急忙将手塞进自己的嘴里,狠狠咬了一口,鲜血便顿时顺着他的手背缓缓滴了下来。
  随后他才专注地给棠宁施起针来。
  可是没用,为什么会没用,怎么会没用啊!
  聿明狠了狠心,扎在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上,一声轻咳,棠宁缓缓睁开了眼。
  随后印入她眼帘的便是满脸是泪的聿明,“为什么?”
  他问。
  “什么……为什么?”
  棠宁虚弱地笑了笑。
  “反正也没几天的命了,干嘛不物尽其用?”
  “你知道?”聿明的声音抖得厉害。
  “怎么……你看我很蠢吗?”
  才说到这里,棠宁便立刻低低地哼了一声,然后在聿明惊恐的眼神中,忽然笑着捏了捏他下巴,“就是下次……能不能……别认错人了,什么棠茵……你十五岁下山……遇到的第一个人……分明就是我!你当时都冻僵了,还是我跟着黄包车跑了好久,才……送你进了医院,脚都冻麻了……之后还照顾你照顾了一晚上……怎么就变成棠茵了呢?”
  下山看见的第一个姑娘就是你的有缘人!
  自家师父的话再次在聿明的脑中炸响,回想起第二次下山之时,他睁开眼看见的棠宁……
  聿明立时张大了嘴巴,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法阻止眼泪的下坠。
  “不要,不要……你不要……”
  便是这时,前头的车子终于发现到了后面的不对劲,匆忙就开了回来,几乎一看到躺在后座上的棠宁还有她浑身的血。
  陆沉疯了一般地抓起身旁的蓝色锦盒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宁宁……宁宁……我找回来了,虽然不是雪山白参,却也是株千年雪参,我找回来了!你吃……你快吃啊!快吃,吃了就没事了!”
  捏着人参,陆沉就要不管不顾地往棠宁的口里塞去。
  可棠宁却始终没有张嘴。
  “宁宁,我求求你,就当是我求求你,你张张嘴,吃下去啊,我求你吃下去啊啊啊啊!”
  陆沉这般大声喊道,眼泪瞬间飞溅了出来。
  “不用了……我知道没用的……谢谢你,陆沉,这样就够了……”
  说完这样的话,棠宁奋力转过头来,看向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徐司年,用尽全身力气地朝他伸出手去,“对不起啊……躲了你这么久,我只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徐司年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旁,然后小心翼翼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抱在了自己怀中。
  “徐司年……我……想跟你回家……”
  棠宁在男人的耳边小声这么说道。
  “好。”
  他应了一声。
  推着自己的轮椅就往前头自己的车子走去。
  待到坐到了车上时,棠宁忽然就控制不了地哆嗦了下。
  “徐司年……我好冷啊……”
  “我抱住你。”
  徐司年伸手就用力抱住了怀中的人。
  “徐司年……”
  “嗯……”
  “我就是,叫叫你……”
  “徐司年……”
  “我在……”
  “我……我好困……我想睡一会儿……就一会儿……等到家了……你叫醒我好不好啊?”
  棠宁的声音越来越低。
  “好。”
  男人低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棠宁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副似是幸福至极的笑容来。
  可她勾着男人脖颈的手臂却控制不住地缓缓滑了下来……
  没一会儿,就垂在了身侧。
  也不晓得车子开了多久,等到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徐司年嘶哑的声音这才缓缓响了起来。
  “宁宁,到家了……”
  只可惜怀里的人以后都不会再回应他了。
  男人积蓄已久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落下,他怀抱着此生最心爱的姑娘,从胸腔里发出最极致悲伤的哀鸣来。
  聿明当前好感度:100。
  徐司年当前好感度:100。
  作者有话要说:就……大肥章……累成狗了,明天番外啊……爱你们
  第199章 黑月光番外不寿。
  清晨,朝日的晖光才刚刺破薄薄的晨雾,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来,八角巷的家家户户就已经有动静了,有披头散发,趿拉着拖鞋倒痰盂的,有骂骂咧咧给自家孩子洗脸穿衣的,更有那大清早灰头土脸升炉子却升不着的……
  沿街的一户人家,女主人刚把盆里的热水泼了出去,一个呵欠都没打完,就看到一辆破旧的福特车停在了巷子口的位置,因为车窗并没有关严实,叫人几乎一下子就看到车子的后座上,纠缠到一起的一双男女。
  男人几乎整个头都埋在了女人的胸前,看得人那叫一个反胃。
  女主人在心里暗啐了口,朝天翻了个白眼,刚想回家,下一秒就看到一个身穿墨绿色旗袍的女人扭着腰从车上走了下来,甚至连盘扣都没系好,就嗲声嗲气地跟仍坐在车上的男人开始撒起娇来。
  几乎一看到她那张脸,女主人的脸上便立刻露出了个难怪的表情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砰的一声关了房门。
  墨绿色旗袍女人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样,白嫩的手指仍在车上男人的胸口不停地画着圈圈,“……怎么样嘛,这里我是真的一天都住不下去了,你刚才也看到了,这里住着的人到底有多粗鲁,要是我哪天被这帮野蛮人伤到了哪里,您就不心疼吗?”
  “小宝贝,你说买那当然要买,可是现在外头的局势不是已经都不好了吗?房子买了又带不走,亏的还是我,是不是?行了,晚上我来丽秀再来找你,上次那款香水你不是喜欢很久了吗?我给你带过来,乖~”
  男人从车子里伸出手来,勾了勾女人的下巴。
  闻言,尽管女人心中各种不快,却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并娇嗔男人晚上一定要来啊。
  说完,车子开走了,女人的表情这才骤然一变,眼底嫌恶之色一闪即过,随后便甩着手提包,扭身就进了巷子。
  所过之处,遇到的人无一不是退避三舍,附加一枚轻视的眼神,偶有那看见她走不动道儿的男人,下一秒也会立刻被自家婆娘扯着耳朵,哎哟哎哟地回了家中。
  见状,旗袍女人嗤笑一声,扭得更妖娆了,直到下一秒,高跟鞋一脚踩中了某团新鲜出炉的秽物时,她才立刻发出一声震天响的惨叫来。
  直到进了巷子最里头的院门,她仍在骂骂咧咧的。
  “我就说不住在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啊,有没有道德?大清早的这么恶心人……我这鞋子已经是我最贵的了……”
  几乎一听见女人的声音,黑漆漆的屋子里头就传来了一道嘶哑的女声,“茵茵,是茵茵回来了吗?”
  听到这道女声,旗袍女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依旧站在井边冲洗着自己的高跟鞋。
  “茵茵,茵茵,妈求求你,妈口渴了,你能不能给妈倒杯热水……茵茵……”
  见自己不回应,这人就像是催命一样催个不停,旗袍女人也就是棠茵直接就用葫芦瓢从一旁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就气冲冲地往屋子里走去。
  然后直接就塞进了坐在床上的女人怀里,根本不管冰冷的井水溅了对方一个激灵,就开始骂了起来,“喝喝喝,一天到晚,就晓得吃喝拉撒,我天天累死累活,给人赔笑脸赚得那点钱还不够你霍霍的……”
  而被她责骂的棠母则抱着怀中的葫芦瓢,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根本不敢开口反驳。
  却不想就在这时,棠茵直接抬手在自己的鼻前扇了扇,“你是不是……又拉在身上了?你你……你这是要气死我,我跟你说几遍了,你要拉的时候能不能直接开口叫人,隔壁的刘婶吴婶不都在家吗?你就非要留到我回来故意恶心我是不是?”
  女人极其刻薄地这么斥责道。
  原先她还想着就这么算了,可想到她还要在这个破破烂烂,臭气熏天的房间里待上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了的女人,这才好声好气地去了隔壁,又加了点钱,喊人家帮忙给她妈换了裤子和被单,又花钱请人家洗了。
  花招百出地哄了那个猪头三一样的男人一晚上,都没哄得对方给她松口买房子搬家,回来还又出了这么多血,看着自己越来越少的积蓄,再加上歌舞厅里又来了两个鲜嫩的,而她,却连老客人都留不住。
  越想越气的棠茵当即就指着棠母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直骂的床上的女人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直接流下了两滴浑浊的泪来。
  她不明白,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被她过成这样了呢?
  她是真的瞎了眼啊,为什么以前就看不出她这个二女儿是个这样冷血无情的人,换成是棠宁,她是绝对不会任由自己瘫在床上连口水都没得喝的。
  更何况她这双腿还是因为棠茵跟人起了争执意外瘫痪的。
  因为当时有人上门来打棠茵,说她是勾引人丈夫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