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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钟洛虞眼里,钟老爷就是色厉内荏的纸老虎,冷哼一声针锋相对道:“我是放肆,但轮不到你教了。”
  苏时越对这一家子的相处方式叹为观止。但任由这父女两个吵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正事办完。
  他厉声对没走的手下道:“还站着看戏呢?办你的事去。”
  见手下真往门口走去,二姨娘又摇着钟老爷的裤腿哭喊着:“老爷,老爷。”
  钟老爷看着女儿无视他,苏时越对他冷眉冷眼,压了压脾气叹气道:“你这孩子这是回来闹什么?你妈真的是自己摔下楼梯,我和她夫妻二十多载,真是有人害她我能饶得了害她的人么?”
  钟洛虞瞟了一眼抱着钟老爷大腿哭得泪眼连连的二姨娘,讥诮道:“那可不一定。”
  “你”钟老爷瞪了眼睛又要骂。苏时越不耐烦地制止道:“行了。”
  他肃着一张脸看着钟老爷和二姨娘:“把家旺找回来问清楚就能解决的事你们偏推叁阻四,这里面没鬼谁信。趁着我现在还有耐心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个清楚,要真是个意外,大家以后还是亲亲热热做亲戚。不然,我把警察喊过来,大家都没脸。”
  钟老爷听见要叫警察便慌了,低头对二姨娘道:“你就跟他们说吧!”
  二姨娘缓缓放下抱着钟老爷的胳膊,垂首木然道:“太太的死真是个意外,没人推她的。那天家旺不肯做功课想出去玩,太太就说他。说他以后要顶门立户给姑奶奶撑腰的,要是这么贪玩以后只能要饭给姑奶奶丢脸。家旺被太太说得没脸,就回嘴。说你是给人做妾,以后娘家都不能随便回。”
  说到这她觑眼看了看钟洛虞的脸色继续道:“太太骂他书都读到狗肚子了,对长姐不敬。家旺家旺就跟太太说姑奶奶以后生的孩子就跟他一样,连亲妈都只能叫姨娘。太太气急了,想打家旺。家旺一让,太太扑了个空,就摔下楼了。”
  说完她又拼命朝钟洛虞磕头:“姑奶奶,家旺他年纪小不懂事说话有口无心,他只是口无遮拦对太太不敬,没有推太太下楼。老爷可以作证的。”
  钟老爷背着手腰挺得直直的点头:“我是看着的,你妈的确是失足。”
  钟洛虞站起身眼睛直直的盯着钟老爷:“你看着的?你就那么看着家旺跟我妈顶嘴,就那么看着我妈
  从楼梯滚下来然后拿钱封佣人的嘴?”
  钟老爷兀自辩解道:“他还是个孩子,你妈又是自己失足。这事也不能全怪他。”
  钟洛虞忍不住笑了,问道:“那怪谁?怪我妈自己命薄?”
  钟老爷不满道:“那你想怎么样?要你弟弟偿命么?我都跟你说了是意外,你到底想把这个家搅成什么样子?”
  钟洛虞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冷冷道:“我妈不在了,我心里不痛快当然得找个人撒气。”她看向二姨娘:“我这就让人送你回越南的娘家。以后你跟钟家再无任何瓜葛。”
  伏在地上的二姨娘呆住了,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钟洛虞。钟老爷勃然大怒:“我还没死呢,就算我死了,这个家也轮不到你一个嫁人的女儿来做主。”
  “哦!这个家我做不了主是吗?”钟洛虞嘴角含着冷笑对二姨娘道:“太太的东西想必你是翻检过的,你就不奇怪,这座房子的房契去哪里了么?”
  二姨娘和钟老爷浑身一震,太太不在了,他们翻遍整座房子都找不到房契,当时就猜测过怕是在钟洛虞手里。
  钟洛虞冷冷的威胁道:“我知道家旺是老爷的命根子,老爷没他是活不下去的。我也可以原谅他导致太太身故的罪过,但这件事总要有人来负责。二姨娘离开这个家,这房子你和家旺照样可以住,每个月的家用我照样给。你们考虑一下。”
  二姨娘委顿在地上,抖着唇哀求道:“姑奶奶既然能原谅家旺,又何必迁怒于我。我来钟家这些年,给钟家绵延子嗣,尽心尽力的伺候老爷太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钟洛虞慢慢的坐回去:“二姨娘还是听我句劝吧,家旺再让你带下去,迟早是个废人。对太太不敬,对长姐不尊。我们钟家的家教什么时候败坏到这个地步?”
  二姨娘喊冤:“我哪里有资格教养家旺,都是太太带的”剩下的话被钟洛虞的动作打断。
  钟洛虞听她什么事都赖上自己母亲,一把挥掉桌上的茶壶,茶壶落地摔了个四分五裂。二姨娘见状连忙闭上嘴。
  她勃然大怒道:“他那些做妾,亲儿子叫亲妈姨娘的话也是太太教的吗?你私底下教了他些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面清楚。我知道你心里不忿太太从没拿正眼看过你,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她对你儿子比亲生的差吗?你教唆家旺不认嫡母,却忘记这个家吃一口饭、喝一口水都是靠着她。”她指着钟老爷道:“他管过这个家吗?他给家旺交过学费还是给你买吃买穿了?没有,这个家一根针、一个碗都是我妈典当嫁妆置办起来的。”
  钟老爷在苏时越面前从来都摆不起老丈人的款,现在又被钟洛虞当着他的面把遮羞布都给扯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顿时也发了狠,跺了跺脚道:“今天有我在,看谁敢动她。要动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话说得豪气万千,苏时越听罢对旁边的手下道:“你们都是死人啊,没看见老爷气得不轻,还不赶快扶老爷坐下。”
  手下呵腰称是,握着钟老爷的肩头不由分说的把他按在单人沙发上动弹不得。
  苏时越弯腰看着瘫在地上的二姨娘,嗤笑道:“做妾要有做妾的本分,你既然做了妾就不该妄图你得不到的东西。”
  钟洛虞听了这话手攥成拳,慢慢又放开。
  “你一个随时可以发买连休书都不不需要的玩意,靠着男人的那点情爱,靠着主母的怜悯,才在这个家有了一席之地。这件事看似是钟家旺不敬嫡母惹出来的活,究其根本就是你没认清自己的身份,背后嚼舌根、兴风作浪。没让你去给太太守坟还让你回娘家已经是对你仁慈了。”
  二姨娘泪眼盈盈道:“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求姑爷和姑奶奶看在家旺还小需要人照顾的份上饶过我这一回,太太已经不在了,老爷一个大男人要怎么照顾孩子呢!”
  苏时越摇摇头:“家旺有没有人照顾就不劳二姨娘操心了,老爷终归是要续弦的,新太太会照顾他的。”说完吩咐一个手下道:“你去帮着二姨娘收拾行李,她要带的都让她带走。”
  手下对二姨娘比了个手势:“二姨娘,请吧!”
  二姨娘蜷着身子拼命想往钟老爷那边缩:“不,我哪里都不去,我生是钟家的人,死是钟家的鬼,我哪里都不去。”手下没有客气拽着她的胳膊往楼上走。二姨娘拼命挣扎着喊叫:“老爷、老爷,你救救我啊!”
  钟老爷的“你们放开她”才喊出一声就被苏时越给打断:“您老可想好了,要是留下二姨娘,你们一家叁口就要流浪街头了。”钟老爷顿时住了口,满脸通红的撇过头不去看已经被拽到楼梯口的二姨娘。
  她唯一的靠山靠不住,二姨娘绝望了。她豁出去一般超钟洛虞喊骂道:“你也是做人家妾的,你就甘心这么被人压着压一辈子么?你等着,有苏少奶奶收拾你的那一天。到时候”剩下的话被手下捂住,她呜呜着被拖上了楼。
  手下守在门外,二姨娘坐在床边呆呆的望着窗外。窗外其实没什么好瞧的,耀华力街边的屋子,一间挨着一间,她她分到的房间位置还不如客房好。往外望去,只能看见隔壁家的斗角。
  太太摔下楼的瞬间她吓得魂飞魄散,但接下来便是狂喜。她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在钟家这么多年她觉得自己和宛丽没多大区别,一样有干不完的活,一样要看太太眼色。现在太太不在了,她又有家旺这个儿子,钟家的女主人除了她谁还有资格当?
  老爷和佣人忙着送太太去医院,让她留在家里看家。她悄悄摸进太太的房间,打开她的首饰盒子,把里面的珠宝首饰一件一件的往身上戴。看着镜子里的珠光宝气的自己,她绽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这些以后都是她的了,她幻想着以后自己带着这些珠宝,街坊邻居艳羡的目光。
  可没想到钟洛虞带着苏时越回来了,一样一样的戳破她的幻想。想想自己骂钟洛虞的那些话,再想想钟老爷那个窝囊样,她嗓子跟灌了苦瓜汁一样。
  跟的男人不同,命又怎么会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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