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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额头青筋直蹦,很不想过去,但我也知道,如果不过去,以他的性子说不定又要作妖。我现在已经严重怀疑他的心理年龄变三岁了。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我只得扯了椅子到他跟前:“好了,我在这里陪着你,睡吧。”
  他的手一直固执地伸向我,我只得和他握着。
  他十指和我交握,然后将我的手拉到他的脸下枕着,微微闭了眼睛,低喃了一句:“师父,我终于又找到你了……这些年我找你找的好苦。”
  他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孩子般委屈,让人听了心里酸酸的。
  当然,我心里也很苦。
  青燃帝君,我八成不是你师父啊,你认错人了。
  我坐在椅子上守着他,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梦中金戈铁马,我化身男子随同什么皇子四处征战,身边还带了个孩子……
  那孩子开始对我颇为仇视,逮着机会就想刺杀我,被我几次都将他反制了,将他按在地上问他‘服不服?’
  他每次都会回答一句:“不服!”不是一般的硬骨头。
  而我似乎专喜欢治硬骨头,将他踩在地上,凉凉说一句:“不服是吧?不服你得长出本事来,要不然就是个嘴把式,可叫人瞧不起。”
  那孩子小脸涨得通红瞧着我,落单的孤狼似的:“本事长出来,我会。杀了你报仇!我早晚……”
  身为大将军的我自然不会将这孩子的威胁放在心上,还低头拧了他脸蛋一把:“本将军等着你,别让我等太久哟。”
  那小孩狠狠瞪着我,怒叫:“动手动脚……动别我……”
  我哈哈大笑:“我动你怎么了?有本事你再咬我啊。”
  那小孩要被我气哭了,小拳头握的紧紧的:“混账……你……”
  我叹气:“宝贝,别的不说,你先把我给我说利索了。这么久了,说话还是这么没条理,颠三倒四的。唉,那教书先生看来不怎么行啊,还得再给你找个先生学说话……”
  我这话大概又踩到了他的痛处,他紧抿了小嘴不说话了。
  我抬脚将他放开,又丢给他一本书:“喏,等说话有条理了就看看这书,可以让你学会打败我的功夫。”
  再然后我就施施然走了。
  第62章 我不是你娘亲  “娘亲,我也想要个娘亲……
  画面再一转, 我迎面差点撞在一人身上,身形不动声色一闪,躬身:“殿下!”
  面前的站着的是一位衣履风流, 眉目俊秀的皇子, 这位皇子脸色有些不好:“阿楚,你最近对那小崽子未免太关注了些!听说他这个月刺杀你三次了?这种东西还留着做什么?杀了算了!”
  我笑:“殿下, 好马都是桀骜不驯的, 这孩子是好苗子, 训练好了那就是一条好狗, 可以帮殿下做大事的。”
  “就怕他是一头反咬主人的狼。你毕竟是杀了他视同娘亲的凶兽……”皇子皱眉:“他是畜生养大的, 到现在话都说不利索,能做得了什么大事?”
  “殿下有所不知, 凡是畜生养大的孩子几乎都无法教化, 几十年也未必能学会一句话, 这孩子不过浅训了半个月, 已经能差不多表达自己意思, 已经很了不起了。殿下放心, 假以时日, 他一定会很强。”
  那皇子这才不再说了, 开始和我商量军情……
  等皇子离开, 我正要出门,忽然察觉到一道身影从我后门帷幕那里一闪而过,我心中一动,身形一晃,直接从后门口截住了那小小孩童:“胆子不小啊,胆敢在这里偷听!”
  那孩子仰头冷冷瞧着我,一字一句地道:“我才不是狗!”啪地一声将一本书摔在我脚下, 转身跑了。
  我从地上捡起那本书,认出正是我刚才给他的那本,笑了一声,用手指弹掉上面沾染的灰尘,放在怀中。
  我在屋里写了一会文书,做了几件事后,想了一想,就去看那孩子。
  没想到看守那孩子的侍卫昏在地上,本应在这里的孩子却不知所踪。
  我看了看那侍卫,摇了摇头,一掌将他拍醒,问:“那小家伙呢?”
  那侍卫诚惶诚恐:“属下不知,他偷袭了属下……”
  我打断他:“他什么时候偷袭的你?”
  侍卫看看屋角的沙漏:“约莫,约莫两个时辰了……”
  我脸色微变。
  这魔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原先有凶兽保护他,他又蓬头垢面的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还能勉强活下来。那孩子生得如此漂亮,一旦出去那就是个走动的活靶子,不知道会被多少魔惦记上!两个时辰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我顾不得斥责失职的侍卫,转身就出去了。
  ……
  华丽的屋子,低垂的床帐。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孩子,一名华服男子一脸的恶狠狠:“小兔崽子,还敢反抗,还敢伤本王!本王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扑上去就要撕那孩子的衣服,被半空中忽然出现的一只脚给踢飞出去!
  撞翻了屏风,撞倒了门,一路翻滚出屋去了。
  我趁机抱起那孩子,在那男子带领下属冲进来捉拿刺客前,闪身直接消失,没了影子。
  ……
  我颇为发愁地坐在椅子上,咬着牙无奈地瞧着床上躺着的血糊糊的小人儿。
  小人儿伤得很重,几乎骨骼皆碎,内脏破裂移位,我请来十个有名的大夫,每个大夫都摇着头说没救了,让我及早把这小崽子丢出去埋了,不要浪费丹药什么的。
  还有个大夫更变态,说这孩子细皮嫩肉的,瞧着就很可口的样子,既然快死了,那就不如趁着还有一口气放了血,然后炖一锅,等死透了血凝在肉里就不好吃了。
  那大夫边说边流口水,被我一脚给踢出门,并吩咐看门的护卫,以后再不许这大夫出现在将军府方圆百里之内。
  回来时发现那小人儿微睁了眼,他在看着我,那一双眼睛如深潭般黝黑。
  我不知道他是回光返照,还是真的好转了,瞧了瞧他,他身上到处都是伤,有的伤口已经露出白生生的骨头,看上去极为狰狞。那些大夫因为觉得他已经没救了,就懒得再浪费丹药为他裹伤,以至于他的伤口还这么晾着。
  我顿了一下,还是上前为他做简单的包扎,他就算要死了也要让他死的体面些,不能带着这么一身血口子走。
  他身子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冷还是疼的。
  我问他:“你疼不疼?”
  那孩子瞧着我,眸光微微闪动,并没说话。
  我忍不住斥责他:“还乱跑不?你知道不知道外面很乱,你这样的孩子到外面分分钟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说到这里我揉了揉眉心,我和一个要死的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他生长在丛林,只和凶兽为伍,哪里懂得有时候人心比兽心更险恶……
  “娘亲~”那孩子微弱地叫了一声。
  我正为他包扎的手一抖,像被雷劈了一下:“啊?”
  有那么一刹那间,我怀疑这孩子看破了我的幻颜术法,看出了我的女儿身。
  那孩子向我颤颤伸出手:“娘亲~抱。”
  我黑线,虽然我的年龄足可以做他的娘亲,但是——我还是黄花大姑娘,连丈夫都没有,哪来这么大的儿子。
  我也终于明白这孩子看上去醒了,其实神智并没清醒。
  他的小手也血糊糊的,看上去不是一般的脆弱。
  我心中一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他小手握在掌心,那小手冷得可怕,我情不自禁握住,运转内力为他取暖。
  “娘亲,我也想要个娘亲……”
  那孩子喃喃,声音哑的厉害,一颗又圆又大的泪珠自他眼角滑落。
  我心里骤然酸涩起来,原本我还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豁出去,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救他,现在终于拿定主意了。
  就凭这孩子唤我一声‘娘亲’,这孩子我救定了!
  这孩子抓住我的手,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越抓越紧,温度越来越凉,越来越冷,渐渐的就像冰块似的。
  更诡异的是,这孩子的手在变大,原本是不足十岁小孩子的手,比我的手小一圈,却越变越大,最后这手干脆反握住我的手,把我手骨都握疼了!
  闹鬼啦!
  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
  什么血糊糊的孩子,女扮男装的将军,都消失无踪,我依旧窝在椅子上,一手被青燃帝君握着。居然就这么打了个盹。
  因为姿势不舒服,我的腰和后背都麻了,浑身上下又酸又涨。
  我低咒一声,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重点是活动了一下曾经握着手腕,我的那只手又凉又麻,我自己摸着那手也像冰棒子似的……
  等等!它怎么凉成这样?就算睡麻了也不应该冰成这样。
  我视线骤然向青燃帝君望过去,发现他脸色青青白白,竟然结了一层薄冰,连头发上也有一层冰霜,整个人像座冰雕似的。
  我吓一大跳,怎么回事?他怎么冻成这样?
  忙扑过去,先探了下他的鼻息,谢天谢地,他还有呼吸。只不过那呼吸极为细微,不仔细查看也看不出来。
  而他的身上则冰的可怕,没有一点热乎气儿。
  我的触摸大概让他感应到了热源,他脸动了一动,碰触我的手,喃喃了一句:“好冷……”然后他开始在被中发抖……
  他到底怎么了?
  怎么脆弱成这样?
  明明是来救我,结果又是走火入魔,又是发烧发冷,他这是走火入魔的后遗症,还是打摆子?
  也或者是,我给他的退烧药吃多了的缘故?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我很有些心虚。
  我不是大夫,还真诊断不了他的病症。
  我原地转了好几圈,也没再找到能御寒的东西。
  外面还下着大雨,自然也不能去寻找干柴弄火堆取暖……
  眼见他在被中越抖越厉害,身上的冰霜之气越来越重,我一横心上了床,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再然后伸臂将他抱住。
  我身上因为刚才的活动暖乎乎的,他立即贴过来,伸臂也将我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