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王这是要做甚,神神秘秘的,这密室该不是你拿来藏私房钱的吧?”
漆黑的密道里,任凭是纪凰这样的内力,都只能勉强在这密不透光的地方看清路。
而在她前方,纪宸吟走得无比通畅。这状态已经无关视线,而是早已经形成了习惯。习惯了这地方的格局,即使闭着眼也不会走错一步。
“你一天到晚的能不能有个正经样子?你看看你表姐,都已经当娘了,你什么时候能为我们纪家续个香火?”
纪宸吟真心觉得她肯定是上辈子干了什么天人共愤的事,这辈子才摊上了这么个倒霉孩子。
本来酝酿了好久的沉重语气,一下子给这小兔崽子全搅和没了。
“母王这么激动干嘛?这样子会更加让孩儿觉得你是藏钱心虚。”
纪凰说完还不怕死的吹了声口哨,一副“我很好打发”的语气,贼兮兮的拍着纪宸吟的肩膀打着商量:
“要不母王给点封口费,孩儿只当不知道这回事,自然也绝不会在父君面前多嘴半句,怎样?”
纪宸吟侧身瞥了她一眼,虽然在这乌漆墨黑的密道里啥也看不见,但她已经能想象到她家这小兔崽子那张脸笑的有多欠揍。
“呵!”
一脸无语的凰王殿下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以不理会的态度表示自己并不想在这大过年的时候揍这小兔崽子。
感受到自己被自家暴躁母王嫌弃了的纪凰摸了摸鼻尖,连忙“噌噌噌”的跟了上去,以一种极其狗腿谄媚的态度粘在凰王殿下身边。
就这样,在一个满脸嫌弃、一个紧跟不舍的拌嘴日常中,这条漆黑的密道终于在走了半个时辰后才透出了第一丝微芒。
……
“末将参见王爷!参见少王爷!”
纪凰刚一出来,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这一大块练武场是哪,就被眼前“噗通”跪了一片的将士们雷得不轻。
“起来吧。”
纪宸吟看了看有点发愣的纪凰,朝着一众跪着的下属抬了抬手,开口吩咐道:
“其余人先退下吧,甲晟,你随本王来。”
“是!”
得了纪宸吟的吩咐,一众聚拢过来的将士们又立刻散了开去,只留下一个模样斯文的女子还站在纪凰母女二人面前。
这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见纪凰朝她看了过来,很是亲切的朝着纪凰笑了笑。
“十多年未见,小主子已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女子了。”
遥想当年,还是在西玖开国之初,她才有幸隐瞒身份匿于人群,去凰王府远远瞧过一眼正庆祝周岁的小主子。
那时月倾夜王君尚在人世,她们都以为以王君在军事领域的独到见解,再加之王爷的深谋远虑,必能将小主子教导得比历代纪氏后嗣更加优秀。
可谁知天妒英才,月倾夜王君在小主子还小的时候就撒手人寰,后上任的晨泽语王君又性子温软,小主子便一直被外人教唆着,那十年时间里算得上是臭名远扬。
真不知是不是天佑纪氏一族,不忍这最后一脉纪氏嫡系就此沦落,才让小主子幡然觉醒。
驭战马、披战甲、御战将、清战场,那横扫千军的破竹之势,真将纪氏血脉里的皇者志气发挥到了极致。
纪氏血脉,宁可过刚而折,不可过懦而丧!
得女如此,纪氏兴复有望!
“哦?只可惜十多年前本王还是个半大点的娃娃,没能记住如此斯文的将军,倒真是遗憾。”
纪凰的视线快速从周围游走了一圈,再次落到面前这被唤作甲晟的斯文女子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
这里,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不就是城郊的军营吗?
按理说这军营尽是西玖将士,应该在先前两次与前北霄帝国的帝国大战中就有与她一同出战。但为何刚刚那么多的将士,她好像从未见过?
而且刚刚的那些将士,包括现在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甲晟,从态度上来看似乎都不像是普通的西玖将士,反而更像是她家母王的私兵。
“行了,都是自己人,打什么官腔。”
纪宸吟挥了挥手,左右领着纪凰和甲晟,疾步走向军营西部,进了众多营帐中一个不起眼的士兵营帐。
……
“母王倒是谨慎。”
营帐里,纪凰摸着书架上的几本兵书,环顾了一圈营帐内的配置,不紧不慢的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兵书随意翻看着。
这营帐外表看似与普通士兵的营帐一般无二,混在一堆士兵营帐里根本看不出端倪,唯有走进来才能发现这其中乾坤。
但是,若有人抱着心机而来,在无人通告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如此精准的找到这间营帐呢?
既然她家母王的营帐在这里,那中军主营里那一顶营帐里住的人,不出她所料的话,应该只是个替身吧。
这么多年来,即使有她方势力偷袭,大多都是直奔主营而去。又有谁能想到,她家母王在这最不起眼的一间士兵营帐里纵观全局呢?
“凰儿,今日叫你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告知你,还有两件事想要询问你。”
纪宸吟坐在主位上,看着兀自翻看兵书的纪凰,沉吟片刻后缓缓打开了书桌的暗格,拿出一个荷包放到桌上。
“你从何处得来此物?”
这东西丢过一次,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它的模样,她已经不能再像前些年那样直接带在身上了。
这军营名义上是西玖军营,但实际上整个军营西边尽是她的亲兵——炎皇甲军!
与她纪氏一脉有关的东西,放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纪凰闻声合了兵书,朝着纪宸吟看去。等她视线扫到桌上那个荷包的时候,不禁蹙了蹙眉,回忆思索一番后才答道:
“这个东西……若是孩儿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当年孩儿初去曼城封底的前一晚,夜盗丞相府时从许忠义的书房顺来的。”
“当时只见这东西被收得隐秘,想来应该是重要物件,才顺手给截了回去。后来研究了一会儿没琢磨出什么头绪,便搁置着了。”
说完,纪凰轻挑眉梢,望着纪宸吟问道:
“怎么?母王认识?”
听了纪凰的回答,帐内的纪宸吟和甲晟面面相觑,皆是一脸便秘的模样,颇有点想把纪凰吊起来打一顿的冲动。
敢情她们累死累活暗中查找了这么多年来,就被这小兔崽子一顺手就给顺回来了?
而且这小兔崽子还丝毫不觉,随手一扔就让这东西在她衣柜里面搁置了两年?
要不是那天梓佑恰好把这东西拿走了,怕是这浑然不知间已经在她们手上待了两年的东西,又要不知所踪了吧?
不过……等等!
两年前夜盗丞相府?!
“小主子,当年在帝都名噪一时的穿窬之盗竟然是你?!”
当年一晚偷了丞相府大半钱财、惹得许忠义吐血三升、让主子和女皇陛下暗暗拍手称快的那个盗贼,居然是她们小主子?!
甲晟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了又变,刚刚进这营帐前的斯文淡定已经被狗吃了。
“唾手可得的银财,不用岂不浪费?”
“当年我若要把曼城一个衰败破旧的城池扶起来,需要不少钱财做支柱。而那时许忠义勾结贪官污吏,盗她一场便等于得了西玖半个国库。”
“当初西玖国库远不如如今这般充裕,放着许忠义这么大一条肥鱼不动,反去从国库里掏钱,那才真的是傻了。”
纪凰笑了笑,走到纪宸吟桌边,拿起桌上那个荷包,掏出里面的铁块,一边细看一边继续开口道:
“不过这东西究竟是何物?母王像是认识?”
反正她是不知道这铁块究竟是个什么的,原以为是块令牌一类的东西,后来调查了所有势力也没查到,便打消了这想法。
“哈哈!小主子啊小主子,这东西若是主子都不认识,那天底下真没几个人敢说认识了!”
甲晟大笑着拍了拍手,对上纪凰似笑非笑的眼神后,把目光转向了纪宸吟。
纪宸吟伸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掩饰一下自己心里的欢喜,强装着一脸淡定,反问纪凰:
“弈凰帝国新帝弈凰登基,向天下捅出隐族一事你可知?”
闻言,纪凰眼角一跳,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嗯,知道。”
这件事要是她都不知道,这天底下真没几个人敢说知道了。
“那你可知她是如何钓出了众多隐族参加她的登基大典?”
纪宸吟这话一落,纪凰脑袋里刹那间闪过一道电光,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的铁块,试探问道:
“这是陵藏钥匙?”
如果这个是陵藏钥匙,那么向氏家族那边的就是假的了?!
但是一众隐族之人皆被向氏家族内那个陵藏钥匙给骗了过去,隐族之人都毫无察觉,为何她家母王却笃定现在她手上拿的这个才是真的?
莫非……这原本便是她母亲的东西?!
思及此,纪凰心里渐渐想明白了些什么,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了上来。
纪氏……这个纪,可是纪宸吟和纪宸竹的纪?
“正是,这也是我今日要告知你的事情,你且听好了。”
听了纪凰的问话,纪宸吟点了点头,目光投向纪凰手里的陵藏钥匙,眼中的焦点开始慢慢涣散。
那深沉的语气,仿佛快要追溯到千万年前,追溯到那个曾经盛极一时的远古帝国。
“凰儿,你可知道,曾经我们的姓氏,是天下人都不敢、也不能直呼的存在。”
“那时,数以万计的部族俯首称臣,天下臣民遇纪氏之人退避跪拜。纪氏家族,乃是问鼎天下的第一家族!”
“现在这天下的所谓的隐世家族,在那个时候,都不过是纪氏家族的臣子罢了。”
“纪氏家族的兴盛,足足延续了十九任五十七代,整整一千七百年,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