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这个男人稳重儒雅不近女色,却无人知道他把自己所有的疯狂和执念全都用在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身上,他爱穆清寒,爱到痛不欲生、无法自拔。
在穆清寒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悲伤地爱着她,为她流过太多的眼泪。
穆清寒不觉得有多动容,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呵呵。”过了一会儿穆清寒猝然笑起来,声音尖锐悲凉。
凌越帆浑身僵硬,就仿佛一颗鲜活的心被狠狠摔在地上,被穆清寒的脚踩来踩去,一如当年。
凌越帆把穆清寒从怀里拉出来,在对上穆清寒突然变得讥讽的表情时,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阿寒?”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吧凌越帆?”穆清寒的情绪一改刚刚的悲观,目光里结了一层冰霜,苍白的唇畔噙着冷冷的笑对凌越帆说:“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演戏了。”
凌越帆的瞳孔抖地缩紧。
“刚开始我以为是大哥把我怀孕一事告诉了我爸妈,直到昨天晚上我请求那个外围女救我的一刻,我终于想明白了。”在此之前穆清寒虽然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但她昏昏沉沉中还是听到了母亲几人审讯温婉的全部过程。
她这才知道原来温婉是最初的设局者,而盛祁舟不仅利用这件事让曾伤害过温婉的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更是借她之手除去了对温婉存有非分之想的陆卫航。
穆郁修因温婉而受到牵连,若非老爷子及时出现救了温婉,怕是穆郁修会被穆母几人逼得失去继承穆家家产的资格。
种种阴谋算计中,凌越帆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彻夜不眠衣不解带地守在她的病床边,不计较她的过往,在她受尽磨难后仍然愿意照顾她一辈子的痴情男吗?
不。
不是的。
事实是从她和陆卫航闹离婚开始,凌越帆便步步为营,先是回到国内频繁出现在她和穆老爷子面前,而后他把陆卫航出轨的那些照片寄给她的父母,告知他们她怀孕一事。
她最终选择走上一条不归路,与父母断绝关系,坚持要生下孩子,于是凌越帆出手了。
在温婉让她看清陆卫航真实面目的这场局里,凌越帆也收买了那个外围女,让那个外围女见死不救,想让她在被陆卫航的凌辱中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那个外围女真是厉害,被温婉和盛祁舟以及凌越帆三人收买,同时为他们三人办事。
外围女先是听从温婉的安排勾引了陆卫航上床,然后按照凌越帆的指示对她见死不救,最后依照盛祁舟的指示找来了同行假扮孕妇,让她把刀子捅向陆卫航……等等这一切,他们不谋而合,环环相扣,一步一步把她推入深渊。
“凌大少爷,你这么看得起我,处心积虑想要得到我,我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穆清寒的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长时间,凌越帆放开穆清寒的手,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仍旧透着倦意的眉眼此刻却被一种冷硬取代,让穆清寒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穆清寒,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现在你除了听从穆家人的安排嫁给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
是啊,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穆清寒无力地闭眼。
她身为穆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很有可能在未来继承家产的千金大小姐,在当年不顾众人反对嫁给陆卫航时,她的一手好牌就被自己打烂了。
一步错,步步错,她早就知道自己就算回了头,迎来的也不是救赎,不过是从这个深渊步入另一个深渊罢了。
她不想嫁给凌越帆,可她的反抗有用吗?
在这件事里她自己身败名裂不说,连父母也颜面尽失,往后她会成为这个圈子里的笑柄,父母当然也难逃被人嘲讽怠慢的下场。
她连累了父母,直接影响到父亲的事业和继承穆家的资格。
事到如今她对穆家和父母最大的用处,可能就是嫁给凌氏财阀的大少爷凌越帆了,只有这样她才能在生意场上帮助父亲重回巅峰,让父母重新抬起头。
何其可悲!
穆清寒忽然忆起年少,读大学的时候,凌越帆和陆卫航同时追求她,两人每天都会送早餐给她。
起初她没有选定陆卫航时,还会接受凌越帆的早餐,后来她和陆卫航交往了,凌越帆还是坚持一年四季,无论风雪雨打依旧等在她的宿舍楼下。
她不想伤害凌越帆,原本要委婉地拒绝,陆卫航却要求自己和他当着凌越帆的面接吻,然后她拿过凌越帆的早餐直接倒在地上。
当年的她多高傲不可一世啊,只顾着自己的幸福,践踏凌越帆的尊严,宁愿选择出身平凡的陆卫航,也不看凌氏财阀的大少爷一眼。
这对凌越帆来说是多大的屈辱和伤害?
凌越帆爱她吗?
不。
凌越帆不过是在报复她,是在挽回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他要让她也尝尝被轻贱羞辱的滋味。
穆清寒的另一只手放在被子里,一根根捏起来,指甲刮着掌心里的嫩肉。
她睁开眼看向凌越帆,“好,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我嫁给你。”
这世上哪有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付出和爱情?她给凌越帆报复她的机会,就当是过去那些年她欠凌越帆的,等她偿还了这笔债,凌越帆会放她离开吧?
“你先把身体养好,出院后我会安排我们的婚礼。”凌越帆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和穆清寒谈一场生意。
他转身打开桌子上的保温盒,把瘦肉粥盛出来,“你睡了那么久也该饿了,刚刚我匆忙做了粥,你先将就着吃,下午你想吃什么再告诉我。”
穆清寒低头看着放在眼下的粥,雪白的大米看起来如一粒一粒的珍珠,碧绿色的葱花浮在米粒上,相得益彰。
穆清寒咽下喉咙里的哽咽,侧躺着一言不发地吃完凌越帆喂的粥,不一会儿便觉得累了,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凌越帆并没有离开,动也不动地坐在床边,目光从穆清寒的额头一寸寸描绘过去,深入骨髓,停留在她苍白的唇上。
想吻上去。
好想吻上去。
但最终凌越帆只是紧握着穆清寒的一只手,俯身凑过去用炙热的薄唇亲吻着她的手。